美味的晚餐之后,竟是头晕目眩。
客人离开之后,我便像全身骨头都丢了一样,上楼摊在客厅的沙发里,灯也不开。
“唔…”突然!四周全亮了起来,亚嫚抱着一大碗洋芋片进入我的视线里。
“小凤姐,你没事吧?”亚嫚赫然发现我的身影在黑暗中。
“嗯…”不知是灯光的关系,还是甚么…我的头又开始感到刺痛。
“你的脸色好难看。”她坐到我身边,伸手覆住了我的额头。
这个动作!…
“你还是早点…”
“小嫚,在你眼中,小沈究竟是个甚么样的人?”我一把坐了起来,脱口而出的,连带打断了亚嫚的关心。
“我老哥?”她疑惑地看着我。
“嗯!你介意告诉我吗?”
“当然不介意啊!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或者说,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呈现一种很奇怪的平衡吧!”
“怎么说?”
“我是个好强的人,可是老哥比我更好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就会变的依赖,可是他却又偏偏不吃我这一套。”
“我倒从不曾看出他是那么高傲的人…”我自言自语地。
“可是他又会要我适时的展现出妹妹的虚弱…我大概只能说,我家出了一只沙文主义头号猪!”
“嗯!他似乎害怕别人看出他一丁点的软弱…”我正在咀嚼甚么似的。
“反正我觉得如果有任何人可以受的了他,也只会是我们家姓沈的几个。”
“可以加上我一个姓郑的吗?”我偏过头去,苦笑着。
“呵呵!小凤姐,你别忘了我那一向心高气傲的老哥,在你面前可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
“是这样吗?…”我开始吞咽不下她的想法。
“相信我!一直到他他要出国前,我都还担心着他那个脾气。”
“他决定出国这件事,你…有甚么想法?”
“其实…我好像早就知道他会走,可是还是觉得有些讶异…总觉得他心里,好像埋着甚么痛苦一样,连我们自己家人都看不出来。”
“痛苦…”我哑口无言,听见了我最不愿听到的。
“不过我看他现在倒也过的很好啦!所以搞不好他只是装成熟。”
“是这样吗?…”我苦涩地拉出一抹笑容。
“我老哥的生命力比起蟑螂,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她调皮的说着。
“他一向都是那么坚强的人…”
“大致上…这就是我对我老哥的想法吧!”
“嗯…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想我还是早点去睡吧!”我其实并不清楚我到底跟亚嫚谈了甚么,但是那半惝,我竟真觉的累了。
“那晚安啰!”她甜甜地的对我笑了一下。
“你也别太晚睡,晚安。”
我回到卧室,只是迷迷糊糊地躺上床…
“喂!小沈,如果我有一天不告而别,你会不会抓狂?”
“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假设性问题,所以你可以假设性地回答吧?”
“喔!那我不会抓狂。”
“啊?这么干脆?好冷血喔…”
“一个人,如果心都已经先碎了,后来又怎么有办法抓狂?”
小白的鸡汤满满地放在炉子上,我跟亚嫚在决定不想胖死之后,打电话给Alex请他替我们消化一些。
为了不打扰到他随时有可能在作画,我们是约好了时间的。
我捧着一只电锅的内锅,鸡油将汤的温度保存的刚刚好地来到隔壁门口。
“门没锁,进来吧!”门板上贴了一张黄色的便利贴,我进门之后,顺手便将它撕下,免得那个看的懂英文的小偷也趁机进来。
显然不在一楼,我先自做主张的把锅子放在一楼的餐桌上,便上楼去找他。
甫上二楼,眼前就一是一具赤裸裸地女体!
虽然不是初次见到,但这样近距离的看见裸体,还是让我有点咋舌!
“你等一下,我马上好。”隔着女体的腰部附近,突然冒出Alex的笑容,我便装做若无其事的绕过裸女,企图走到一个离他最远,也不会挡住裸女的位置。
走了半天,我停在他身后。
这么一来,我也看见裸露女体的正面。
他的炭笔正在涂着白纸上女体的私处,四周静地让我脸上冒出了热气。
我大气不敢喘一声,只是故作镇定地看来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跟Alex站在同一个方向,所以我一直觉得女模特儿的眼神正在盯着我。
画家的一秒钟,在我的准则下放慢将进10倍。
等了不知多久的“等一下”,Alex才喊着停工;又过了一会的“等一下”,他的公寓里才剩下我跟他。
“抱歉又打扰到你画画。”他一走上楼来,我便立刻客套地说。
“没有啊!我刚刚根本没注意到你人在哪里。”言下之意,应该是赞许我的安静?
“鸡汤…我放在楼下。”
“嗯!谢谢。”看着他又坐回画架前,我便想举步离去。
“你先别急着走…好吗?”他在句尾放着很英国式的问号,顿时让我觉得轻松不少,便也不急着离去了。
“这幅画,有名字的吗?”我指指白纸上的炭笔裸女问。
“嗯…叫做…秘密。”
“你是指…?”我顿时没会意出来他话中的双关语,直到看见他那股大男孩般的笑容。
“秘密这种东西,是有很多形态、还有很多颜色的。”他又接着解释。
“那…为什么是女体?又为什么是炭笔的颜色呢?”我不知道该如何去问那种“很艺术”地问题,所以如果被嘲笑,我也认了。
“如果我把秘密说出来,那就不再是秘密了,不是吗?”这回他又说了个双关语,转过脸来对我浅笑着。
“嗯…”看来,我的艺术细胞果然不够。
“我感觉的到,你的秘密是蓝色的,天空那样的蓝。”
“啊?”
“现在它被刷上了一笔鲜黄色…”Alex的口吻好像灵媒一样,可是却渗着男孩一般的纯真。
“我跟毕卡索一向不认识,所以我还是别打扰你工作吧!”我讲了个后来自己觉得很冷的笑话。
果然并没有大笑,但是他倒有捧场的给我他的孩子式微笑。
要走时,他还是起身送我到一楼门口…
“你知道我的秘密现在是甚么颜色吗?”我转身要离去时,听见他问。
“我猜…是粉红色又刷上一笔重重的黑。”当时,我好像突然领悟到他的理论一般,很认真的说着。
果然,我跟毕卡索还是不熟;可是Alex的笑容却明显地晕了开来…夹杂着一抹…奇异地、像“感动”之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