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滨公园,情侣的圣地,彷佛每一对情侣也需要经过的地方。
和唐雅丽逆风而行,他们的发丝都吹乱了,显得有点狼狈。
邱荦望向一直沉默不作声的唐雅丽,看完表演后她显得特别的淡然,好像看透某些事情。
“我们去哪里吃晚饭?”他伸手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唐雅丽缓慢地抬头和他正视,悄然一颗眼泪滑下来。
“荦……你有爱过我吗?”唐雅丽没有拭去眼泪,只是扬起一抹淡笑问道。
邱荦登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知道应该不加思索说一声爱,可惜他就是开不了口,死寂地任时间流走。
唐雅丽轻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伸出自己的一双手捧着他的俊脸,轻轻烙下一个吻,在他耳边道一声︰“我爱你,可惜你已经不再爱我。”
皱起眉头来,邱荦害怕这句对白,为何每一个女人都要以一样的理由离开他?难道他对她们的爱真的不够深吗?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不在乎,直到刚才我才真正的明白爱情过去就是过去。当你全心全意凝望舞台表演时,我就明白你已经不再爱我。”
捧住他的脸,唐雅丽努力记下他的容貌,因为这个男人已经没法属于她。
她永远记得那么表演厅有多冷,就算她再如何揉搓双手,他还是沉醉舞台里的世界。
正如他无法记下她任何一滴眼泪,只因为那都是下贱物,在他眼中,她不再是焦点,那一刻她终于知道爱情逝去。
在她认清时,爱情已经永远离弃她。
“荦……在你这里……”她指着他的胸口,道︰“是不是住了一个人?”
邱荦垂下眼帘来,无法否定,他的心里还存着一个人,一个他永远都没法忘记的女人。
“能让你深爱着的一定是一个很出色的女人,我祝你和她幸福。”她扬起一抹美丽而幸福的微笑,彷佛说着分手不算什么,她还是会活得幸福快乐。
邱荦抱她入怀,闭上眼睛,他知道若他求她留下,她会再爱下去,可是留下又如何?他根本没法全心全意给她幸福,她只是代替品,当初和她一起,不是因为她和溱溱一样懂得跳现代舞吗?
他一直努力找寻,其实在他心里他还是想着溱溱,还是深深爱着她,只是……
“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吗?”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那一抹微笑很温柔,彷佛一切她也懂了,也看透了。
“嗯……”他闭上眼眸,用力地点头。
搂得她更紧,他不知道他是哀悼一段感情的逝去,还是悲伤他再一次开始找寻颜色笔的旅程。
吵杂的酒吧,徐政文用酒瓶颈轻碰邱荦手中的酒杯。
男人在失恋时,永爱在酒吧中找狗友扯天说地一番,邱荦也不例外,每一次和女友分手后,他总会相约徐政文到酒吧一聚。
徐政文知道邱荦找他来的目的不是需求他的安慰和支持,是一个肯定,从自己口中再一次印证他的心,他那颗还深爱溱溱不变的心。
“想不到不够四个月就分手。”徐政文带点可惜的口吻道,唐雅丽是那么的温柔动人,气质兰心,可惜还是留不住邱荦的心。
爱情有时候就是那么的不公平,无论你是如何的独特,如何的才干,就是你是众人眼中的王子与公主,但也不能保证你得到爱人的心与爱,也许你最终败给的……不是你的情敌,而是爱人的回忆。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她们都急着和你分手?”徐政文把目光投向一脸漠然的邱荦,道︰“女人总相信把最好的东西保存于回忆里是最美的事,她们不想破坏你在她们心中的印象,在她们眼中,你永远是最好,最温柔的情人,她们要保留这感觉,永远只有与你一起的快乐回忆。”
幽幽的一双眼眸,不带任何的感情,邱荦只是轻喝一口酒,良久也是沉默无言。
“你会再追求溱溱吗?”
邱荦注视徐政文,他的目光很认真,他的语气更是肯定,不带任何的猜测,突然邱荦不想回答这问题。
“以前你会说都过去,但现在了?她再一次出现你的眼前,你打算放了她,还是……”
“我没法给她幸福。”邱荦打断徐政文的话。
“哈……”徐政文登时大笑起来,道︰“以前的你不是很有自信能给溱溱幸福的吗?难道一件事就毁了你的信心吗?”
“也许在你眼中只是一件小事,但在我和溱溱心中,那不是一件事,是一种感觉。若我们要一辈子就要为对方受很多苦,我们的性格根本没法配合,她的平衡冲击着我的理性。要她幸福,代表要放弃我以往的价值观,可惜我办不到。”
“真的办不到吗?”徐政文扬起一眉,目光带点嘲笑。
邱荦和他对视良久,最终也是无言,静静坐在酒吧一角和他的酒杯空谈情,却说不起爱。
“新年快乐!”
几罐啤酒于空中碰上,啤酒的泡泡登时溅出来,湿了罐身和各人的手。
几个人儿坐在沙滩席上,他们都穿上大衣,身旁还有一大堆的啤酒和食物,一看就知道有备而来。
海滩上不只他们几人,还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凝望前方黑暗一片的浅水湾,感受海风中的冷意,等待黎明的到来,亲眼目击新年第一次的天亮。
“这么快又一年了。”廖烨呻了一口溅出来的泡泡。
“不过来年不是轻松的一年。”唐蒨蓉突然有感而发。
“对!都怪你们给了我们那么harsh的计划,希望那些juniormanagers不会有太多的小动作。”廖烨望向一旁的邱荦和徐政文。
他们因为工作关系而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前世缠上了关系,他们一见如故,彷佛他们已是多年老朋友似的,缘份有时候就是那么的奇妙。
徐政文轻摇头,握着手中的啤酒,“我们好像是出来庆祝新年,工作可不可以放下?常言workhard……”
“playhard嘛……”众人立刻喊叫。
“你们chicago毕业的人好像颇爱这句话,溱溱也是常常这样说。”廖烨皱起眉头来。
“溱溱最爱以这句话来不接工作,总气得林小姐半死,在marktingdepartment永远听见林小姐骂溱溱永远playhard,butneverworkhard。”唐蒨蓉想起林美怡骂溱溱的情形就忍不住嫣然一笑。
“那么溱溱还可以生存到今天还真的是奇迹。”徐政文打趣地道。
“她有天份,每一个客户看过她的广告设计都会赞不绝口,这一切都值得令她骄傲,令她有权力说一声不。”唐蒨蓉知道秦溱溱本身的优点,就是她本身是如此的特别,所以深深吸引她身边的男人。
“溱溱从来都是一个不怕失去的女孩。”徐政文约有所指地望向邱荦。
“不知道她在日本还好吗?她好像很怕冷似的,到了日本一定受不了。”
唐蒨蓉想起有一次和秦溱溱逛街,秦溱溱疯狂地买冬季衣物的情况,到了今天她还记得那感觉是如何的奇怪。
一个活于香港的女生却疯狂买大衣、雪衣、围巾、棉衣,就如活于北极的人买空调,如此的不相配却又那么有趣,令人想知道背后的原因。
“我在出门前收到她由日本传过来的短片,我正好放在手提计算机里,要不要看一看?”廖烨提起一旁的手提电话问道。
“好!”徐政文偷瞧了邱荦一下。
廖烨开了计算机,打开放下秦溱溱传过的短片的档案,登时一个视窗被打开了,只见秦溱溱穿着一身和服,颈上围着一条深黑色的围巾,坐在计算机前微笑着。
“烨,你好!别再说我一去日本就消失于人间了。今夜是除夕夜,在此祝你新年快乐,记得帮我问候全公司的同事。你看我穿成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会去参加徐夕庙会,不多聊,有空我会再传一些生活照或短片给你,takecare。”
画面黑了,秦溱溱也消失了,廖烨也关上视窗了,唐蒨蓉留意秦溱溱的发丝由直变曲了,徐政文发现秦溱溱称廖烨为烨,邱荦察觉和服上那不搭配的围巾,是他的……
跳舞女孩跌倒了,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狼狈地站起来,她揉搓双手,在雪地中抬头望天。
凝望雪一片接一片降到她的小脸上,她额前的发丝竟然结冰,也许是因为跌倒时沾上水吧。
她一直吐着白气,手偶然张开接着飘下来的雪,终于她打了几次冷抖,可是她还是微笑着。
他解下颈上的围巾,走向陌生的跳舞女孩,轻轻替她围上,登时她惊讶地注视自己。
“这……”她握着自己的围巾。
“小心着凉,要不然跳不到那么美的舞。”他扬起一抹淡笑。
“被你看见了……”她显得有点尴尬,也许她没有想过会被一个陌生人看见自己在雪中跳舞。
“你跳得很好。”他把她的容貌深深地烙在脑海里,好怕一转眼就忘了她的样子,若是如此,怎叫他在人海里寻回她?
“alvin……快一点,舞会快开始!”身后传来同学呼唤他的声音。
“再见。”
他转身奔向身后的同学,和他们会合,在离开那条大街时,他禁不住回望她一眼。
永远都记得那一幕……她穿着白色的雪衣,深紫的棉裙和棕色的长靴子,站在月亮下,雪地上,手握着她颈项上他的围巾,目光带点幽幽,嘴轻张开,缓慢地吐出一口白气。
终于她微笑了,犹如年幼时看的那本童话里的雪之女孩,他偷偷地替她按了一个名字︰雪女孩。
他会再找回她的,以那围巾为记,在人海里再找回他的雪女孩,然后告诉她一声,他叫邱荦……
想不到她还保留他的围巾,这代表什么?
嘿……还可以代表什么……也许她忘了掉了,也许她根本不在乎它的存在……
想得太远的人也许只有他,一直找寻爱情的人只有他,也许爱情的箭只有他忘了拔下,她还是不怕失去东西的雪女孩,春天一到,她的围巾又会轻易拿下,只有他永远活在芝加哥的冬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