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躺在沙滩席上,唐蒨蓉悄然地睡熟了,也许太累了,也许太幸福了,她等不及黎明的到来就坠入自个儿的黑暗里,于梦中找到她的希望,她的未来。
“蒨蓉……蒨蓉……别睡了……”突然她被人摇着,耳边迷糊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廖烨的俊脸,唐蒨蓉想伸手碰他的脸,可是最后她也清醒了,知道他非她梦中的他。
从沙滩席起来,却惊讶发现身上有他的外衣,她轻抓往下掉的外衣,紧紧地按于心胸前,是幸福的味道。
“快天亮,别睡了。”廖烨把一罐啤酒放在她的眼前,自个儿也开了一罐啤酒来喝。
接过他手中的啤酒,开了它,喝了一口后放于沙滩上。
注视他的侧脸,那满心期待天亮的他是多么吸引别人,多么令人心醉。突然她明白什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如她非期待天亮而留于沙滩上。
“有光线……”突然徐政文指着远方泛白的地方,很微弱的光线,却充满了希望。
廖烨放下手中的啤酒于一旁,目光一直盯着前方,眼神流露着期待与喜悦,手伸到一旁拿起一罐啤酒喝了一口后才放下。
他喝了她的啤酒。
唐蒨蓉痴痴地瞅住那罐啤酒,它的魅力多于一切,她不在乎一旁人群欢呼声,不在乎新一年第一次的天亮,那罐啤酒才是她心中的宝贝。
缓慢地握起那罐啤酒,突然心又重重的,它真的属于她了吗?
轻呻了一口,酒又是苦又是甜,就如她此刻的心情,只因爱的人不爱自己。
听着andyWilliams的dearheart,躺在电暖炉的一旁,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一盏吊灯,不知道那些垂下来的玻璃还是水晶,不过在阳光的折视下,它们都拥有了彩虹雨衣了,好美……令我舍不得移开目光半刻。
环视四周陌生的房间,因为这首歌,我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间古旧的唱片店碰上了,我们一起找andyWilliams的专辑,可惜只剩下一张,最后她不卖了,让我买掉。
我知道她很喜欢,因为当店主说有存货的时候,她的目光流露着无限的喜悦,彷佛沙漠旅者找到水源。
舍不得让她失望,我也决定让她买下,自己再找寻,可是她报了一个淡笑,一句没关系,但我的心就是不舒服,我抢了别人心爱的东西,纵使我也深爱,但我想她更在我之上。
最后我买下,却执意送给她,可惜她拒绝,最后我们两个女人在别人的店里把一张专辑你推我挤,惹得其他人都投以古怪的目光。
“为什么不一起听?”最后店主给我们这样的一个提议。
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提议到她家里听,我觉得很可笑,心里想她会否把我当作坏人?想不到她竟然答应,凝望她一双幽幽的目光,我觉得我被月亮的银光照射着,她是月亮的女儿吗?要不然为何看着她,我就想起月亮来?
窗台的古筝告诉我她懂得音乐,她左手无名指上因长期戴戒指而瘦下去的肌肉告诉我她应该离婚了,从她说话的语调,我知道她是台湾人,她不太懂日语,我猜想她刚搬来日本没多久。
“你叫什么名字?”我很想知道这位月亮女儿的名字。
“芃心如,你呢?”芃心如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凝望唱机,听着andyWilliams的歌声。
“秦溱溱。”她的名字很特别,听到她的名字,我想起称心如意这句话,我想她的父母替她按这个名字的目的也是希望她的一生称心如意。
“你自己一个人住吗?”她居住的房子通常是租给单身人士,所以我猜想她是一个人住。
“嗯。”芃心如也躺在地上,把耳朵贴着地板上,她让人感觉有点像猫一样。
“你……一个人来到日本吗?”我有点惊讶。
“不……我有一个姐姐在这里,但我不想打扰她,所以搬出来住。”芃心如闭上眼睛,脑里浮现各种的回忆。
“你一定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
“每一女人都可以变得坚强,只看她为了什么。”
“通常令女人变得坚强只有爱情与母爱。”
她缓慢地睁开一双眼,躺在地上和我对视,她的眼神深深地瞅住我的心田,良久才道︰“也为了幸福。”
不知为何在她说这句时,我觉得很悲哀,彷佛知道她拥有一段凄惨的爱情故事。
有时候女人为了幸福会变得坚强,也可以变得卑劣……爱情,从来都是一件令女人苦透的事……
此时唱机传来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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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对她来言,日本就是一个寂寞的城市,一个给她抚平伤口的城市。我不知道她拥有什么故事,但我感觉得到她是一个经历过心碎的女人。
她是月亮的女儿,她叫芃心如,她是不是在等那个替她点亮黑暗的男人,然后对他说一声︰leaveyourarmsnevermore?
抚着长长的曲发,来到日本第一时间我把多年的直发电了宫殿式的曲发,妈妈说我突然变得高贵,有点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公主。
公主?公主……
“公主,不是每一个女人也可以当公主。”我的语调带点自嘲的味道。
我把手中的面包捏碎,散向还有积雪的地上,看着耐寒的小鸟由枝头飞下来,吃着那本来属于我的面包。
把那唱片听完后,芃心如坚持送我一程,本来她该送我到车站,但最后我们却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每一个女人都可以是公主,只要她被深爱着。”芃心如听到我的自嘲后从手中的玫瑰束里取出一枝玫瑰花,送到我的手中。
欣赏手中的玫瑰,含苞待放,它代表着希望。
刚才路经花店时,芃心如买下来的,她说玫瑰花使她喜悦。
我倒认为是难得,冬天这个不应该看见花的季节,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是多么的难得,就是那么的难得,所以我才觉得它代表希望。
凝望芃心如,她正轻轻地触碰那束玫瑰,嘴角悄悄地扬上,我喜欢她这个样子,似笑非笑,好温柔,好温暖。
“你有没有听过糖果屋的故事?”突然她把目光投向我。
我点头。
“你看……你多像里面的哥哥,把面包留下了,却把小鸟吃光。”
我觉得她的话不是表面的简单,可惜我不聪明,我弄不清她的意思。
“那么最后我是不是带着我的妹妹到糖果屋,遇上黑心的巫婆想把我吃掉?”
她嫣然一笑,“那么你最好准备一枝幼树枝。”
“幼树枝……”我吐了一口白气,玩弄手中的玫瑰花,“是它吗?”
她但笑不语,嗅了一下手中的玫瑰道︰“不香了……”
“是吗?”我也嗅了嗅,道︰“还好了。”
“因为你手中只有一枝。”
突然我觉得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的话中带点哲学的味道,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的磨练?
“我要走了。”芃心如站了起来。
我看了手表,也察觉自己该回家去。
“懂得回家吗?”她对我微笑。
“我想我比你更懂得回家的路。”
登时她的嘴角悄然扬起,“不是我不懂得回家的路,只是我还找不到我的家。”
其实我的意思是这条路我很熟,也许我语气出了问题,我想不到她会如此的回答我,这令我更觉得她是一个不幸的女人。
“爱的方向不是家了吗?”我玩弄着手心的玫瑰花。
她半垂下眼眸来,静静地和手中那束玫瑰花对视。
“它会是你的幸福吗?”良久她才抬起头对我的玫瑰花微笑。
我摇动手中的玫瑰花,突然我明白她的意思。
纵使我得一枝玫瑰花,但它已经是我的幸福,我的守护神,助我离开巫婆的捉弄;纵使她得一束玫瑰花,但它不是她的幸福,她还是被巫婆关在铁牢里。
“它也可以是你的幸福。”
她微笑了,“太贵了,为了这束玫瑰花我已经花光所有,它已经超出了我最高的消费了。”
“爱……应该设有最高的消费吗?”
“不设下会很危险,如你买股票输了现今所有,若没有cutoutpoint,你只会不停地加大你的投注,但试问一个人有多少的投注额?最终你还是会走向破产这条路,钱破产了还可以重来,但爱破产了,你就会真正一无所有。人应该替自己设下一个上额,尤其面对那些过于危险的投资时。”
“但爱不是投资。”
“它的风险不下于任何的投资,它的投注却是你的一生的所有。”她宠爱地吻了吻玫瑰花,道︰“我真的要走了,能和你认识真的好高兴,希望有机会再碰面。”
我目送她的离开,在夕阳下,她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走去,她走得好慢,好像等待月亮高升起来,为它献上手中的玫瑰花似的。
凝望手中的玫瑰花,它会是我的幸福吗?想起她的说话,设下最高消费的爱情是怎模样?
就这么的一秒,我脑海闪过两个男人的模样……
望向远方的天空,香港应该在那边吧。
凝望手中的玫瑰花,再从手提包里拿出andyWilliams的唱片,我想她真的比我更适合拥有这张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