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毫不通融,看今日人数已满,便转回去关上门,把她跟其余等待着医神救治的病人全给关在门外。
她楞楞地看着在她面前被大力关上的黑门,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真的这么做了。这屋子里,不仅主人古怪,下人也一样古怪。
“姑娘,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不排队,是进不了这大门的。”后头刚好排在第十一位,所以不得其门而入的病人哀怨地说。“像我也等两天了,医神说今天十个,就是十个,多一个少一个都不行,也只好认命了。只希望我这把老骨头,可以撑到明天…”
“医神脾气古怪,有时候大发慈悲说今天看三十个人,有时候一天连一个都不看,听说还有些人,进去没多久就被轰了出来。我们在外面排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让医神看一看。”
“他真有这么神奇吗?”苏姑娘不禁好奇问道。
“大家都说,他什么疑难杂症都医得好,我确实也听过有人病得或伤重得去了半条命,三个月后,又好好一个人走出来。你说他医术好是不好?”
“姑娘,既然那人是这么说的,你就认命排队吧!”另一个人好心建议:“你看这墙这么高,也不是寻常人进得去的。”
她想了想,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她与这医神非亲非故,也只是来向他打听一个人,别人没有必要特地让她进去。这么一想,她又牵着马,来到队伍的最后面,认命排队。
前面的人龙大约有一百多人,她计算了一下,就算接下来几天医神大发慈悲每天看三十人,轮到她时,恐怕至少也要等上三,四天。不过,她也已等了一年,再多等个几天,没什么差别。
不过,她并没有像预期中等得那么久。那天接近傍晚时,天色渐暗,排队的人似乎都已经准备充分,打地铺的打地铺,生火的生火,有些人甚至拿出锅碗瓢盆,开始煮起晚餐来了。一对带病弱女儿来看病的夫妻还热情招呼她一同吃饭。
正要婉拒时,她看见队伍前头走来两,三个人。一个穿黑衫,一脸书生样的年轻男人走在前头,后面两个人看起来像侍从。这三个男人在她面前停下,年轻男人看了看她,眼神里带点审视的意味。
“是苏姑娘吗?”
“是,请问…”
她狐疑地看着这年轻男人。她记得自己并未报上姓名,为何这男人却能指名道姓?
“苏姑娘别介意,在下陆十三,是陆家的家仆。我家老爷说,苏姑娘既然是来找人的,那就不该在这里跟着病人一起排队。”自称陆十三的年轻男人露出老成的笑容,拱手一比:“请苏姑娘跟我过来。”
在众人惊愕又羡慕,甚至夹带着嫉妒的眼光下,她牵着马,跟陆家的家仆一同离开。一个家仆替她将马牵至马厩,她则跟着陆十三一同穿过那道小门。
没想到门后竟是另一片天地。即使夕阳已西下,天色一片昏暗,但是陆宅里已经掌起点点灯火,映着火光,她看见一片硕大的园林。她不是没有见过大户人家的庭园,但却是没见过这么粗犷,却又不失典雅的。
一片浓密的树林,围绕着一个湖泊,湖泊上还有做人工小岛,上头亦种着浓密的树丛花草,隐隐可以看见似乎有栋小巧的房子在其中。湖泊的另一边,就是主宅。一栋精致的房子蔓延开来,回廊连接着,直往后边去,似乎还连着一大片的住宅跟庭园。
“这里其实是后园。”陆十三忽然开口说。
“什么?”她一时回不过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这一片森林跟湖泊,是陆宅的后园。之所以在这里开个门让并人们排队,是因为我家老爷不喜欢受打扰。”陆十三若无其事地说:“那一栋大房子是主宅,旁边的树林里还有一些楼房,只是现在天色比较暗,看不怎么清楚。”
“你家老爷,为什么要病人在外头排队?”
“我不知道,大概是他不想累死自己。”
“累死自己?”
“你想想看,要是他让这些病人全部都进宅子里来,每天在那里哭天抢地,流血又流脓的,他岂不是要没日没夜帮这些家伙诊断,治病,配药,到时候我家老爷连睡觉都没时间。”陆十三振振有词地为自家老爷解释一番。
“不过,让他们在外头这样等,有些病人会受不了的。”看见那些重病垂死的病人,也跟着家人一同排队。她想可能还没等到进门,这些病人早就先归西了。
“老爷说,撑不住的就是撑不住,外面多挂几个,他就少看几个,无所谓。”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该说这医神草菅人命,还是说他性子古怪到常人无法理解?
陆十三也笑了,“我家老爷就是这性子,我们早就习惯了。”
“既然这样,你家老爷又为什么让我进来?”
“老爷说,你是来找人的,又不是来看病的,待遇不一样。”陆十三想了想:“其实他每次讲的都不一样,今天让你进来,可能只是因为他心情好吧!”
陆十三带着她走上一条小径,偏离了那庞大的树林跟湖泊,走向主宅。接着绕过长长的回廊,离后园越来越远,几乎已经看不清湖泊上的小岛了。又转个弯,再度看见的是另一种不同风格的庭园。假山假水,精致华丽,围绕着长廊跟一栋栋的房子。
“陆公子…”
“别这么说,叫我声十三就可以了,苏姑娘。”陆十三很快地说。
“那,十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请你直接问老爷吧!”陆十三微笑,脚步在一个门廊前停下:“请进,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