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三推开门,却没进入,只是比了个手势请她进去。她对陆十三点个头,跨进门槛。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厅堂,塞满了各种家具,跟暖暖的烛光。以一个大户人家而言,这些家具确实看得出来价值不斐,但数量似乎也太多了,显得有点拥挤。大部分都是一个一个排列整齐的柜子,里头满是浓浓的药草味,却不惹人厌。不过,这个房间中引人注目的,还是里头一张方桌前坐着的两个女人。
那两个女人似乎原本正在喝茶嗑瓜子聊天,一看见她走进来,两人纷纷站起来迎向她。
“你来啦!”其中穿着素色白衣,个子较高瘦,有双水汪汪大眼睛的美人问:“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我姓苏,单名一个樱花的樱,叫我阿樱就可以了。”面对笑容满面的美人,她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回应。
“阿樱,好可爱的名字喔!”另一个穿嫩黄衣裳的娇小女子说。她一张圆脸红扑扑的,挂着甜蜜的笑容,彷佛只要看着她的脸,就令人感觉幸福。
“我是朱心水,这个家的主人,就是我相公。”
苏樱惊讶地看着年纪显然不大的朱心水:“你是陆夫人?”
“别叫什么陆夫人,听起来好老呢!”朱心水嘟嘴娇嗔,让苏樱又忍不住笑了。
另一个白衣女子说:“我是刑非漹,他们叫我毒仙。听这称号就知道,我是来克这里的医神的。”
“非漹,这话要让相公听到,他又要生气了。”朱心水提醒一声。
“他生气就生气,我会怕他吗?”刑非漹有恃无恐地笑笑,接着转向苏樱:“阿樱,还没用晚膳吧!一起过来这儿坐,我叫人把端几道菜上来。”
“那个,陆大夫…”苏樱被拉着坐下,问起一直都没出现的男主人。
“相公正在忙,今日有个病人特别难缠。”朱心水说:“阿樱,我们这儿没准备什么,只有一些家常小菜,希望你吃得习惯。”
“不,这样就很够了。”苏樱连忙摇手说。她这几日来旅途颠簸,有时还必须露宿野外,没吃些什么像样的食物。今天能吃到这些简单的菜肴,对她来说已算是非常丰盛了。
没过多久,几个女侍将五菜一汤的简单菜肴端上来,热腾腾地散发香气,引得她食欲大动,这才想起今天自己除了喝了点水,几乎未进食。
“多吃点,”刑非漹拍拍苏樱的手背说:“放心,我不会在里头下毒的。”
美人儿的脸是笑眯眯的,但苏樱总觉得刑非漹的手停留在她手背上的时间似乎长了点。
“才怪,非漹每次说她不会下毒,其实什么毒都下了。”朱心水弩弩嘴,一下就将刑非漹的底掀出来。
“我又没有毒到你。”刑非漹反驳,她下毒可是很有原则的。
“但你每次都毒我相公。”
“唷,嫁了人,胳膊就往外弯了,是吧!”非漹故意以酸溜溜的语气说,果不其然看见朱心水红透了的脸颊。
“哪有,非漹你不要乱说话啦!”朱心水似乎脸皮很薄,“我只是…只是老看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觉得很担心。”
“你只是心疼你相公老被我毒到“痛不欲生”,”非漹轻笑,伸手捏捏朱心水的红脸颊:“这么保护那家伙就直说,老闷在心底,人家怎么会知道?”
“非漹!”朱心水脸更红,轻声抗议,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这两个女孩子真是活宝,一个娇憨,一个精明,苏樱看着她们的一来一往,忍不住也露出微笑。姐妹间的相处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她也曾经有姐妹,但那是遥远以前的事情,有的甚至一年见不上几次面…
“阿樱,”忽然刑非漹叫唤她:“怎么都没吃?尝尝这醋溜鱼,可是陆家厨娘的拿手绝活。”
“好。”她点头,吃了一口。
“还有这个碧竹笋,是邻近山上采来的,很好吃呢!”朱心水也夹了几块放进她碗里。
“谢谢。”
她们两人你来我往,闲话家常,刑非漹顺道糗糗朱心水,脸皮薄又口才差的朱心水无法反驳,只能红着一张脸急得跳脚。在一来一往间,两人却还是顾及她这个客人的存在,一会儿帮她夹菜,一会儿又嘘寒问暖。
“阿樱,你是从哪儿来的。”刑非漹问,一边将一口鸭肉放进嘴里仔细咀嚼品尝。她气质典雅,动作谈吐也宛如大家闺秀,只是那张樱桃小嘴里说出的话,却常是得理不饶人。
“冀州。”苏樱说。
“到这儿来挺远的,”朱心水说:“阿樱,你一路就这样一个人骑着马过来吗?好危险呢!”
“再危险,还不是好好站在这里。”苏樱轻笑。
“你为什么要找“那个人”。”刑非漹用寻常的口气说,但却让苏樱不禁抬眼看了她一下。
“你…都知道?”
“你去过“伏虎楼”探消息,是那里的掌柜教你来找陆常的,不是吗?”刑非漹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
“是这样没错…”
“那个秦掌柜,本名叫秦钟余,是我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