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小小的茶棚下,坐满了喝茶歇息的人。有些人是路过进来喝杯茶,歇歇腿,有些人是附近住民,来这里吃吃喝喝,顺便聊聊天,算是平淡无奇的小镇生活中一点娱乐。
“张婶,来杯茶。”一个个头粗壮的中年汉子,一进茶棚就大声小声地吆喝着。
不久,后头一个微胖的妇人走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擦手一边说:“一来声音就这么大,别吓跑我的客人。”
“有什么关系,”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有着开朗的笑容:“不管我大不大声,你这儿生意一样兴隆。”
张婶泡了壶茶,放在中年汉子面前:“喏,茶。还要什么?”
“来点腌菜乾好了,”汉子说:“还有一盘瓜子。张婶,我要河西来的那一种。”
“是是,随你点什么,”这家伙还要挑好货,张婶瞥了汉子一眼:“只要你别赊帐,点什么都行。”
汉子呵呵一笑,大手拍拍自己的腰腹,结实的声音可以知道那里头似乎放了满满的什么东西:“你别担心,张婶,今儿个我把以前赊到现在的全都还清。”
“怎么,王大助,发财了?”邻桌一个白发秃头的老头子说。
“可不是吗?”王大助笑道:“最近顺利送了批货,赚了一笔,总算不用再赊帐啦!”
同时,茶棚外响起了规律的马蹄声,没过多久,便看见一个穿黑衣,带着遮住面容斗笠的女子,牵着一匹棕色骏马走来。她将马拴好,让牠喝点水后,走入茶棚内,找个位子坐下。
这一代单身旅行的年轻姑娘并不多,因此这女子的出现,颇引人侧目。张婶随即上前招呼:“这位姑娘,要来点什么?”
“茶。”细细的嗓音说,不拖泥带水。
黑衣姑娘始终未脱下那顶斗笠,其余人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便又回过头去聊天。
“真是难得,你竟然还可以顺利送出批货,你到底是走了什么好狗运?”邻座的几个人又开始与王大助聊起同一个话题。
“可不是吗?这都要靠最近官府抓山贼抓得勤,所以这一阵子比较少遇到抢劫了,当然可以把货顺利送出去啦!”
“说得也是,还好这一年来,那些山贼也不再这么猖狂了,否则我们老是过得提心吊胆的。”另一个老头子点头称是。
“我以前呀,押货老是遇上那批山贼,货全没了,命也差点丢了,那里赚得到几个钱?”王大助说。
“最近米粮也变多了,天候好转,也少了山贼来抢米粮,大家伙儿日子好过多了。”
“说到这件事,就让我想到去年邻村发生的事情…”一个中年妇人不胜欷嘘,眼中带泪地说:“可怜我三婶的姨妈的儿子一家人,全都死在那批该死的山贼手下。我还记得那时候的情况,血流得满地都是。”
“别再说了,事情都过去了。”旁边一个看似她丈夫的男人安慰说。
“是呀是呀,现在那批山贼,已经被官差绞得无处可逃,全都躲到山上去,恐怕也不会再来了。”
“总算是轮到我们这儿过好日子了。”大夥儿开心地笑了起来,互相举杯致意。
“这位大叔。”
王大助正喝了口茶,却被一旁窜出的声音吓得几乎吐了出来。他抬头一看,发现是那黑衣姑娘,就站在他的桌边,斗笠下一双黑幽幽的眼望着他。
“咳,呃…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王大助大约是今生第一回被个年轻姑娘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看,不禁有些害臊。
“你们刚才说的山贼,是怎么一回事?”那姑娘问。
众人皆抬头望了望这陌生的姑娘,终于秃头的老头子先开口:“这位姑娘,你是外地人,大概是没听过,我们这一代,这十几年来,都被一批山贼所骚扰,一直到这一两年才好过一点。”
“刚才我听这位大叔说,因为官差绞得厉害,这批山贼现在已经没地方可去,躲了起来。请问,有谁知道他们躲在什么地方?”
“还不就在西山上…”一个农家年轻小伙子快嘴说道,却又被老头打断。
“姑娘,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是想探听一个人的行踪。”姑娘语带保留地说。
“那跟山贼有什么关系?”
“那些山贼或许认识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