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没有像往日那样着急的拿出课本学习,而是关掉灯,静静的坐在床边享受黑暗带给她的恐惧和安全感。她无比冷静的为自己做规划,接下来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是最踏实的。
她想得出神,就连颜傅超进来都没感觉到,突然亮起的灯光让她措不及防,下意识的遮住眼睛。
“你到底怎么了?”颜傅超少有的严肃。
看见是弟弟,颜汐茜紧绷的心松弛下来,她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颜傅超在她身旁坐下来,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肯定有心事,你瞒不过我的眼睛。”
颜汐茜不说话,倒在床上用枕头盖住自己的头,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你说,是不是社团里的死胖子又骂你满脑袋都是豆腐?”颜傅超开始了漫无止境的猜度。
这么糗的事他还记得,颜汐茜学习好是因为刻苦,并不是天生聪慧。比如她刚入高一参加了一个社团,第一次搞活动就被她整的一团糟,气得社长骂她脑袋是豆腐,为这她上了三天三夜火,最后以退团告终。
见她不吱声,颜傅超以为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调皮劲又上来了:“他真是可恶,怎么能骂你豆腐脑子呢?”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如果没有后半句颜汐茜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要骂也应该是我骂呀。”接下来这句话很欠扁。
“呀!臭小子!”她终于忍不住爆发,将手中的枕头砸向颜傅超,他也不躲。
他抱住枕头,对她欣慰一笑:“这才像你呢。”
听了这话颜汐茜心头一暖,她看着自己的弟弟,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虽然他会把她欺负的不成样子,但同样他也会为了她奋不顾身,他曾经不知为她打过多少架,无论对方如何强大,只要欺负了她他就决不会退缩。
这一刻,她突然不想再伪装,她想无所顾忌的在他面前大哭一场,事实上她也不需要有顾忌,因为他们即将分别。
“颜傅超,我好想哭。”她看着他直言不讳。
他把身子往前靠了靠,然后抖抖肩膀:“这个可以借你靠,不过租金嘛……”
不等他说完,颜汐茜已经把头抵在他肩上痛哭起来,她不敢放声哭,她怕惊扰了父母。她哭得梨花带雨,颜傅超的肩膀很踏实,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仿佛生怕这唯一的依靠消失一般。
颜傅超有些始料不及,她突然的释放让他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他有种感觉,她就要离自己远去。
心会轻轻的疼,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好伸出双手抱住她。
“不怕,你还有我呢。”他轻轻的哄她。
持续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许是倦了,颜汐茜竟然就这样睡着。颜傅超摆好枕头,小心翼翼得让她躺上去,并为她脱掉鞋子。
他凝视她熟睡的模样,脸上还挂有泪痕,灯光下的她楚楚动人。他不舍得将目光挪开,那种浓浓的分离之情让他恐慌,他好怕失去这个女孩,他想用生命保护她。
过了很久很久,他关上屋里的灯,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一下。
“晚安,我亲爱的天使小姐。”
第二天晴空万里,和煦的日光透过窗帘撒进屋内,又是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颜汐茜揉揉惺忪的睡眼,撑了个懒腰,当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后,她感觉有丝凉意。一想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她舍不得眼前美好的一切。
但事实已成定局,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她深吸一口气,下地穿上鞋子。
颜汐茜拉开窗帘,对着窗外熟悉的景象微微愣了片刻神,她必须给自己一个果断的担当。今天,就离开。
早餐已经准备好,父亲颜金山和母亲徐美玲都离开家上班去了,颜傅超面无表情的坐在桌前等姐姐。不一会颜汐茜梳洗完毕后,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
“怪物早安。”颜傅超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对她打招呼,换来的依旧是白眼。
两个人开始享用早餐,颜汐茜专注的思考心事,颜傅超时不时瞟她两眼,总想找点话说。
“今天我们篮球比赛,你会来看我吧?”他假装不在意的问,事实上他心里明白,就算她嘴上说不,到时候也还是会去的。
颜汐茜脑中已经把事情策划的差不多,被他一问心里有点虚,只好说:“应该……会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颜傅超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自己一定要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出色,而每次同时,他赢得的是众多女孩的爱慕。
但他在乎的只有她,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颦一笑。
两个人吃完早餐,拎起各自的书包往门外走,颜傅超跟在颜汐茜后边,不时摆弄她的马尾辫。
“怪物,去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啊,不要老想些不着边际的。”他随口没大没小的教育她。
颜汐茜心里一阵悲凉,她想自己从今以后可能和学校再不会有什么牵扯,眼角微微湿润,她舍不得那些可爱的同学和老师。
颜傅超看她不说话,得意的认为自己说得很有哲理,上前拍拍她肩膀:“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乖,去了学校给你买糖吃。”
走到一半路的时候,颜汐茜突然惊呼:“糟糕,我的作业本忘在家了!我得回去取。”
“怎么这么不长记性?”颜傅超皱起眉头:“你快回去取,我在这等你。”
“不用了,你先上学去吧。”她推着他往前走:“我又不是不认得上学的路。”
“那你别迟到了啊,有事给我打电话。”颜傅超再三叮嘱。
“嗯,我知道了。”她强作欢颜。
清晨初升的太阳洒遍整条街,两排柳树微微飘荡起柳丝,像姑娘家散发出妩媚,拐弯的街边飘来阵阵油条的味道,往日一切熟悉的美好,在这一刻都变成别离的伤感。
颜傅超往前走了两步,却情不自禁停下来,他内心深处隐隐疼痛,像是即将失去挚爱的感觉。他回过头,姐姐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渐行渐远,想要开口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来。
而颜汐茜没走几步也回过头去,恰巧他们的目光撞到一起,两人有些尴尬的笑了。她看着他,回想起儿时嬉戏的场景,还有每一个他令她感动的瞬间。
几步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几万光年。曾经的美好与接下来未知的路,让她怀有不想留下遗憾的想法重新回到他身边,她摘下手腕上的幸运手链放在他手心。
“今天不是要篮球比赛吗?希望这个可以给你带来好运。”
他竟然没有反抗或者骂她白痴,只是呆呆的被某种说不出的感觉束缚,然后看着她转身本能的抓住她手腕,紧紧地。
她回过头,有点怕被他看透心思,于是扬起她的招牌式微笑:“傻瓜,不要这副表情,等会学校见。”
他哽咽了一下,终于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望向她这次真正远去的背影,掌心中的手链还留有她适才的温暖。
如果他知道她要离开,刚才就算是天崩地裂他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