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傅超一次又一次的拨打颜汐茜手机号,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尽管连他自己也清楚无济于事。他闭上眼,真想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还是往常般平息美好。
不可能了。他感觉自己深深的沦陷,在那一片浩瀚却空旷的宇宙中,他行尸走肉,再也找不到平衡点。属于他的引力消失,他无所触觉的漂浮,毫无顾忌的把自己交给命运。
在他的世界里,颜汐茜一直占据一个常人不能抵达的位置,那份快乐是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沉醉且无法自拔。现在她仓促的消失,根本不会在意他要承受的痛苦。
颜傅超萎靡不振的趴在桌上,头埋进胳膊里,只给自己一片小小的呼吸空间。他心里难过的要死,但他不让眼泪流出来,他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他发誓要尽自己所能把她找回来,一定要!
整整一天在他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安然度过,打响放学铃后,他拎起书包没有对任何人打招呼就走出教室,他必须赶快回家和爸妈作个交代,否则颜汐茜的不告而别会让他们受不了的。
安琪琪早看出他的反常,当他大步流星走过她身边时,她本想关心一下,偏偏他就像风一样消失得那么快。
夕阳向天际洒下一抹红,远处的云层叠叠相映,一群寻家的大雁掠过它的光辉,扇动翅膀来回旋转。颜傅超双手插兜加紧脚步,姐姐的突然离开让他意识到以后自己必须担起一个家的责任,不只要照顾好父母,更要成长为一个百折不挠的男子汉。
脚下依旧是熟悉的路,但不过半天时间却让他觉得物是人非,百花凋零忧愁遍布,这种感触不应该是他这个年纪当有的。可即使他风华正茂,青春魅力无与伦比,他都不愿以失去姐姐为代价拥有任何。
站在家门口,颜傅超沉沉的吸了口气,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中轻轻扭动,手心渗出些汗。门开了,从里面透出一道光亮,光亮逐渐扩大范围,他抬腿迈进去,然后缓缓关上门。
那道光柱顺着它原来的轨道重新回归原点,最后消失在闷闷地关门声中。
“爸妈,我回来了。”他一边换鞋一边说道。
“饿了吧,快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徐美玲温柔的回应他。
颜傅超放掉书包照做,在洗手间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很难想象接下来该如何对爸妈讲出事实。他把冷水泼到脸上,尽量不让自己想得太多,当他的目光落在颜汐茜没来得及拿走的毛巾上时,心中又是一阵痛楚。
“超超,快点来吃饭啦。”徐美玲招呼他。
他如梦初醒,连忙回应:“哦。”接着放下毛巾,走出卫生间。
徐美玲和颜金山已经坐在桌前,桌上盛好四碗饭,颜傅超一阵心虚,拉开椅子坐下。他手指不稳的拿起筷子,不敢看对面两人的眼睛。
“你姐姐呢?”颜金山好奇地问。
沉默不到片刻:“她……走了。”颜傅超低着头说,他知道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总是要让他们知道。
“去哪了?”徐美玲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和善的问。
“她离家出走了,让我和你们说声对不起。”颜傅超声调沉稳。
他知道即将面对什么,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这是无可避免也无可非议要担当的。如果离开是她的快乐,那么他愿意屈膝为她收拾残局。
沉寂。空旷。原本很温馨的屋子透出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寒流。颜傅超这么认为。
事情却出现戏剧化的一幕,两人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颜汐茜在他们心中可是最听话的好女孩。
“臭小子,别拿你姐姐开玩笑了。”颜金山无奈的笑了笑:“从小到大你就会戏弄姐姐,真是没出息。”
“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顽劣的性格。”徐美玲笑着附和说。
颜傅超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下,又有些无可奈何,他从手机里翻出颜汐茜的短信,举到颜金山眼前:“我说什么都是废话,你们自己看吧。”
颜金山接过手机一看,顿时整个身体僵住:“这……”
徐美玲见状况不对,连忙凑到跟前,一字一句读完信息后,跌坐在椅子上:“……这怎么可能?”她不可思议的与颜金山面面相觑。
颜傅超无奈的摇摇头,有些哭笑不得。
“不会的,小茜不会离开我们的。”徐美玲从椅子上跳起来,直奔颜汐茜的房间,颜金山跟在后面。
他们养育了十七年的掌上明珠,承载他们一半的希望突然消失,他们怎么能接受得了。
冲进去后,房间里还是一如往日的整洁,桌上厚厚一打复习资料,徐美玲打开女儿的衣柜,里面空空如也。她两眼晕眩只觉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到地上,颜金山连忙过去扶住她。
“金山,小茜真的走了。”一向温柔得体的徐美玲此刻泪眼摩挲,说话气若游丝,头倚靠在颜金山的臂膀上:“怎么办?我们以后怎么办?”
颜金山心里深感失落,可他毕竟是个大男人,不轻易把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他不住抚拍徐美玲,安慰道:“不要慌,她会回来的。”
“如果她不回来怎么办啊?”徐美玲哀声问道,眼泪流了一脸。
颜金山再说不出话来,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
“还有我呢,以后这个家的责任我来抗。”背后突然响起的说话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是颜傅超,他双手抱胸靠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就像夜月下幽深的潭水,充满无穷而深邃的力量。在他的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绝决和坚韧。
徐美玲和颜金山瞪大眼睛,感觉轻飘飘的像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