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ThanksGivingDay
二零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艾札拉市从那天六点多钟便已飘起碎雪;因为适逢感恩节前夕,市区南方的艾札拉国际机场周边交通壅塞,国内线航班繁忙,市内活动的人口却显得冷清。机场门口停靠着好几部空计程车,显然大部分市民都赶着回乡去了,意欲搭车前往市区的旅客少之又少。
人烟稀少的机场入境大厅,有一名淡褐发色、淡绿眼瞳的年轻男人提着轻便行李出关。他的左眼戴着白色纱布,穿着西装,从口袋拿出手机确认当地时间,趁着他拨话之前,男人看到他正寻找的人朝着他迎面走来。
“安索斯顿,好久不见。”他将手机收回口袋,以微笑和许久不见的朋友打招呼。
安索斯顿──也就是十字基督,一和他接机对象打照片的同时满是不悦地皱起眉头,表情很讶异:“艾斯密,你的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这次任务不小心弄伤。”艾斯密──晓星基督苦笑回答十字。
“……严重吗?”
“已经确认不能痊愈。”
十字基督听到这句话明显愣住。
“你的意思是,你的左眼瞎了?”
晓星基督耸肩微笑。
“我的天,到底怎么伤的?”
“一言难尽。”晓星基督表示:“路上再跟你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喝东西。”
“嗯,我已经跟林顿酒吧的老板打过招呼。”十字基督领晓星往机场停车场的方向走,并一面掏出他的车钥匙。
林顿酒吧座落于艾札拉市东方,如果开车沿着第五街往北走,酒吧黑底银字的小招牌会出现在到达七小路之前的右手边。艾札拉市东属于首都治安较差的区域,事实上,林顿酒吧与红灯区只隔着二条街,因此平时这附近走动的行人形形色色,酒吧内的顾客亦如是。
十字与晓星选择前往林顿酒吧的原因,在于虽然此处出入的客人鱼龙混杂,酒吧老板却是黑白两道都打理地妥妥贴贴的能干人物。又店内桌次与桌次之间相隔一定距离,彼此间的谈话内容不容易互相干涉,加之位于治安边陲带,常被政客或毒犯利用以作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场所。
十字、晓星晚上九点多来到酒吧,因为恰逢感恩节前夕,客人比往常少,店内冷冷清清,没什么喧闹声。他们刚入酒吧便快速环顾一圈,老板人不在台前忙,当时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八、九名不务正业的人,正在喝酒打牌,另一桌则是几名年轻男女,高声谈天,喝着花俏的调酒。
二年前的八月初,本国黑道声望最高的沙利尔家族被国际刑警组织破获,塞万唯尔黑道势力大洗牌,直至今日新的势力还未稳定,十字基督与晓星基督推断这二桌客人应属不同派系,或许晚些会上演一场激烈的火并也说不定。
不过,只要不干扰到他们二人谈话,基本上其他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之内。晓星和十字叫了盘吉士和熏香肠,又开了红酒,便直接开始他们今日碰面的重点。
“这是你要的东西。”十字基督将一只文件袋交给晓星,晓星将它打开。里面的东西全是与塞万唯尔军务院第三司令部司令长,空军上将柏德温·夏佐有关的新闻、照片,还有些身家资料与军籍档案,最后则是一片光盘。
“光盘里是其他财务报表和他私人帐户的交易资料,以及所有洗钱的证据。另外我还顺便替你找了帮他洗钱的那个人──一个名叫伦纳德·许莱登的银行经理,他的通话纪录、银行帐户、从国小到昨天为止的所有有用纪录,因为档案太多,直接烧成光盘给你带回去。”
晓星表示感谢,将所有资料装回文件袋内收妥:“真的不跟我收费?这次找你帮忙,害你触犯几条法令?”
“跟你收费反而是一件奇怪的事。”十字基督瞇起眼睛笑道:“相关民事和刑事法规几乎全犯了,不过以结论来说,拿纳税人的钱中饱私囊的可不是我。”他顿了顿:“话说回来,证据不干不净,法庭上能用?”
“你误会了,这件案子不会交给军事法庭。上面给的指示说得很明白,不要求我以合法手段完成调查,只要拿到确实的犯罪证据,就能处死对方。”
“听起来真没保障。”十字基督忍不住大叹:“没想到你们特种部队这么不受法律约束,失控了不是很难收拾?”
“我看暂时没这个机会。赛亚克里尔最近蠢蠢欲动。”晓星边说边拿起一片干酪放入嘴里。
十字听到“赛亚克里尔”,表情明显露出厌恶情绪。
“我以为你上个任务是去里斯兰,怎么反而带回赛亚克里尔的消息?”
晓星微笑,把头凑向十字:“这一趟里斯兰之旅,我的附带工作是监视赛亚克里尔驻里斯兰大使。赛亚克里尔大使最近可忙了,连续好几个月下来,从里斯兰秘密采购数量惊人的轻型军备。”
“喔?买武器买到里斯兰去了。”
“火药、金属、大量军需用品。赛亚克里尔国内的秘密演习活动也逐渐增多,最让人感到可疑的,是军方高层长官大幅度调动职位。”
“他们没有开战理由。”十字摇摇头,喝口酒。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自从四十五年前的冬月战争,菲斯瓦·库尔林格就一直想找个借口开战,好挽回冬月战争的失败。”
“那老不死的,上回被我们打得那么惨还不够。”
“就是因为被打得太惨了,四十五年后才想扳回一城。”晓星基督苦笑,拿起酒杯喝了两口,又配一片干酪。
“也就是说,近期内会有战争?”
十字基督的这个问题让晓星基督思考半晌,十字便拿一块熏香肠。
“从他们的准备行动判断,也不至于太快,至少要一年后。”晓星谨慎估计:“另外,赛亚克里尔和兆洲有些联系,详细原因还不清楚。”
“哪一类型的联系?经济、贸易?”
“两者皆否,好像是聘请一些技术人员。”
“技术人员?”十字嗅出不对的味道。
晓星低低地笑了笑:“另外,我一追到这条消息,长官立刻命令转手交给别人调查。”
原本的狐疑转而肯定,十字望着晓星的眼神说得很明白:这其中一定有鬼。
晓星也抱持同样的看法:“但在这之后,无论我怎么明查暗访,这件事却从此蒸发,不再给我介入的机会。”
十字将红酒饮尽,晓星伸手替他倒酒,又替自己斟满。
“总之,战争爆发前通知我一声,我要把会跌的股票卖一卖。”
“哈,我以为你都凭心情决定投资的公司。”
“这种稳跌的状况可不是直觉和运气能够弥补。我至少要尽点人事,卖掉会跌的、多买些会随战争爆发升值的股票吧?”
“说的也是。”晓星笑了笑,又拿一片干酪:“其他人还好吗?大家最近过得如何。”
“没什么大变化。格丝提申请跳级,想早点从大学毕业;沙勒美考上国立奥地列特理工学院数学系;德瑞里西华三月初继承的遗产和头衔,上个星期总算完成所有法律程序。”
晓星心想,似乎都过得还不错。
“依利德和比提雅呢?”
“比提雅依旧待在国际刑警组织,和一名北俄亚罗白的国刑合作追查案子,忙得不可开交。下礼拜她会回来找我复习大学课业,你可以一起出席。”
“不用了,月底我已经在赛亚克里尔执行下个任务。”晓星推辞之后再提出疑问:“她找你复习课业?她不是……”
“唔,我以为你知道。”十字基督喝了口红酒:“比提雅加入国刑后,也考上国立艾尔帝凡大学,但是申请自修,固定每次期考前找我复习课业。”
晓星基督蹙眉:“其实她没必要待在国刑。二年前那些人把她害得还不够惨?”
“国刑的老狐狸利用完比提雅就想杀人灭口,诡计不成又笑瞇瞇的把她迎回去。如果不是比提雅帮忙,国刑怎么可能扳倒沙利尔家族。”十字保持他一贯的微笑饮酒,出口的话却相当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