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燹基督推扉走入酒吧,将她的浅银色扁皮包拿在手上。四周都是纷闹的喝酒人群,有人打牌、有人赌博,这个时间也有上班族正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角落喝着烈酒。伏燹基督的目标非常清楚,她笔直而毫无迟疑地向着坐位稀疏的吧台走去,那个地方──一名挑染满头白发、凌着一对鹰似的褐色瞳孔的年轻男人回过头来,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格丝提,好久不见,这里不像你会来的地方。”
“因为我是来找你的,色诺凡斯。”
伏燹基督拉开男人隔壁的位子坐下,向酒保要了一瓶啤酒。虽然对于伏燹基督的出现感到讶异,色诺凡斯·杰拉邓脸上并没有任何不快,相反地,他很欢迎这位老朋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喝酒?”
伏燹基督嫣然一笑:“你和艾斯密最喜欢约在这。”
“原来如此。”色诺凡斯摸摸下巴:“被女人摸透行踪,我也该检讨检讨。不过,飘忽如你不会无故出现,这次找我,应该是有正经事情。”
色诺凡斯朝酒保做了手势,酒保便明白两人需要安静的交谈空间。他示意右边靠墙一个空包厢,色诺凡斯便和伏燹基督移到那头坐下。
坐定之后的伏燹基督没有马上回答色诺凡斯的问题,而是举起右手,让色诺凡斯清楚看到她手上某样东西。色诺凡斯·杰拉邓不是笨蛋,立刻明白伏燹的暗示。
“你就是三号在各各他中的女人。这枚戒指。”色诺凡斯指着伏燹基督右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环:“我看着他买的,在北俄亚罗白首都。”
“哈。”
“你听说之前我和三号见面的事情?”
“他说在东区的废弃工厂碰到你,还提到你最近也干起杀手。”
“嗯。我没想到二号口中一直想找出的人就是你,我以为……”
“因为艾斯密不想让你知道吧。”
“喔,为什么。”
“你还记得好几年前那一晚?”伏燹基督挑起眉毛:“我跑去你最常出没的酒吧找你,后来一起回你家。”
“当然记得,那晚的事情想忘也忘不了。”
“那天我会跑去找你,是故意气艾斯密。”
色诺凡斯错愕:“什么意思。”
“别生气,我也不是随便跟你乱来。”
“气他的原因?”
“他去我的宿舍找我时,和我同寝室的学妹上床。”
听到这句话,色诺凡斯并不觉得讶异。
“所以就和我上床气他。”
“聪明。”
“难怪有一阵子他对我不太友善。他未免也太小心眼,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却一直故意不让我知道你们一伙。”
“这就不关我的事啦。”伏燹基督亮了亮手上的指环:“这枚戒指,是那次事情后,他带回来给我的。平常我会串条链子当项炼戴,只有重要场合才会戴在无名指上。”
“你今天来找我,是想知道二号的资料吧。”
“跟你说话很轻松,不用讲明白你也能够理解。”
色诺凡斯笑了笑,虽然直到今天才晓得伏燹基督与晓星基督之间的事,因为三人是认识很久的朋友,就算伏燹今天来探问军方高层的重要机密,色诺凡斯也会松口。但只可惜……
“……我也不太清楚他的底细,否则早就告诉三号了。”
“完全不清楚?”
“西华尔·艾克曼,二十三岁,出生年月日不明,血型也没问过。不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可是之前看到他和第一大队的国家警察走在一起,身上还穿着警察的制服。我有他的照片,不过今天没带在身上。”
“你会带男人的照片在身上,我才觉得奇怪。”
“倒是可以跟你说些特种部队的事情。”色诺凡斯告诉她:“我们那一梯次的特种部队被名为Falcon,鹰隼,全部都是从小就收进军校培养、求学过程里不断被淘汰挑选的精英。整个计划到了我和艾斯密即将升大三的那年开始收线,将能用的人才网进特种部队,他们把淘汰到最后一年,还剩下的学生分两边,最好的加入Falcon,次之则入普通军队。完整的Falcon共有五支队伍,每个队伍下面有十二名队员,总共六十人整。我和艾斯密都在第四队,他三号,我九号。”
“那个西华尔?”
“他二号,艾斯密前面一个。”色诺凡斯继续说:“根据Falcon的选才方式,整梯次的特种部队应该只有六十个人,如果有人阵亡或者重伤退役,军队里没有任何制度安排士兵递补。所有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长官就不断灌输一个观念:“六十个人就是全部,就算所有士兵战死,Falcon也不会空出递补名额”。但是,我们队上的前二号任务失败、被敌军狙击之后,西华尔·艾克曼突然出现,递补二号的位置。”
“啊,我好像听过这件事,艾斯密说以前的二号很得人缘。”
“亚莉莎,凶巴巴的美人胚子。”色诺凡斯嘴边扬起一抹回忆的笑容:“我所认识的女人中,她是最凶最猛的一个,可以提着反战车火箭炮到处跑,完成军队里严酷的FierceWeek之后,眼皮没阖冲到酒吧和男人拼酒,晚上再到练习场与人对打,然后第二天起个大早继续上岗。没看她跟男人单挑输过,床上功夫又野得让人大呼过瘾。”
“……你怎么跟每个女人都有一腿。”
“我上过的女人各式各样,她只是其中一位。”
伏燹苦笑着摇摇头,把话题兜了回去:“西华尔·艾克曼究竟长什么样子?”
“怎么,对情敌这么好奇啊。”
“他连被称为情敌的资格都没有。你知道艾斯密的跑车之前被撞坏吗?”
“他没提起。”
“我很喜欢那台,酒红色的,Rotherham2017。”
色诺凡斯点点头:“我有印象。”
“上个星期我们遇到车祸,一辆柴油车恶意追撞。我觉得一定是国家警察干的好事,既然如此,八成和西华尔·艾克曼有关。为了避免警察追踪车子,回各各他之后艾斯密就把那台跑车拆掉。”
“听起来没什么大问题,这是一般程序。”
“喂,我说了,我很喜欢那台车。”
“是是是……”
“如果这家伙可以用一种完全无视Falcon成立标准的方式、破格进入第四队递补二号的位子,他的背后一定有复杂的势力帮忙。”伏燹基督静静地思考:“就算说他入军队之前,已经是国家警察的人也不奇怪……”
“没错。”
“看在交情的份上,你有任何西华尔·艾克曼的资料一定要让我知道。”
“好啦。”
大概是觉得伏燹的执着有趣,加上其实不太高兴他居然不知道伏燹与晓星之间的事,色诺凡斯脑中突然想到一个报复计画,嘴边扬起一抹充满恶意情绪的笑靥。
“看在交情的份上,老实告诉你一件事情。”
“喔?”
色诺凡斯让嘴巴靠近伏燹耳边。
“其实我和三号有一腿。”
“……艾斯密?”
伏燹基督平静地抬头望着色诺凡斯,尽管看似若无其事,她的眼神却又暗潮汹涌地直射入色诺凡斯的眼瞳。
“对。”
伏燹基督的手朝他伸出,揽过色诺凡斯的脖子,扣住他的嘴巴与他接吻,随着两人肢体迅速的缠绵互动,色诺凡斯抱起伏燹基督,伏燹骑在他身上把他压倒在包厢的沙发深处。她的头发温顺地垂到色诺凡斯脸上,柔软的身段以极暧昧的姿势陷入色诺凡斯的双腿之间。她冰冷的手指轻抵着厚实的胸膛,舌头热情如火地舔舐色诺凡斯口中余韵,然后伸手解开他的裤头。
就在色诺凡斯想要脱去伏燹的外衣的时候,伏燹突然按住色诺凡斯,抽出她的舌头。
“你不是,你对我有反应。”
色诺凡斯这才猛然顿悟,发现自己上了伏燹的当,身体的确已经相当明显地被这女人挑逗成功,他甚至无法抑止脑海里一瞬间想把她按倒的冲动。
他愣了愣,强作镇定。
“啊,因为我是双性恋。”
“是吗?”
“嗯,对啊。”
含糊答话完毕,伏燹基督又盯着他看了半晌,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
“我先走了,再见。”
“啊嗯,再见。”
他眼睁睁看着伏燹基督拿回银色提包,踩着长靴缓缓离开包厢。
“……拿三号开这么恶劣的玩笑,格丝提不会当真吧……”
伏燹基督跨坐在晓星身上,风情万种地吻着他的唇瓣,她的手轻轻刮过他带胡渣的下巴,然后撒娇似地抚摸他健壮的胸膛,再顺着肩膀,像描绘一般精致地滑过他的手臂,牵住他的手掌。她的脚饶富技巧地打开晓星的双腿,让自己的身体陷在晓星双腿之间,体温像融化的蜜,那么的甜。
晓星基督闻着她的体香、攫着她的微笑,依顺着让她脱下他的衣服。接吻可以吻得非常特别,吻得天雷勾动地火,尤其当晓星正吻着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女人之时更是如此。他的神智几乎都沉沦在伏燹的每一个动作,在她的细致、优雅和温柔的抚摸,伏燹基督的一颦一笑轻易地触动,煽起晓星心底最深且最固执的占有情绪。
一阵长得像永远这么久的亲吻之后,伏燹基督柔媚万分地抬起她的脸蛋。她用右手轻轻地把头发往耳后带去,然后低声开口说话。
“今天我和色诺凡斯见面……”
“……色诺凡斯?”
听到让人觉得意外的名字,晓星基督不明所以,一方面也为了伏燹的动作慢下而感到些许失落。
“对啊,结果听到一件让我很生气很在意的事情。”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毫无起伏情绪的声音,晓星确信那一秒,他的背脊发凉。
一冽银光从伏燹手中划出,晓星一惊,猛然后退。
──原本双腿之间的床位,此时已插着一把锐利无比的匕首。
“你做什么?”
“──别躲,过来这里。”
伏燹基督用着甜腻的声音,亲切地柔声呼唤,一手紧扣晓星的上臂不让他有逃走的机会。她另一手握住匕首,态度轻松地反转刀锋,几乎不曾迟疑,那冽银光高速朝晓星双腿之间袭落──
从整座城市之中要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或许听起来有些困难,不过如果熟知那个人的生活作息,困难度可以减小一些。
如果是在极度愤怒而且还非把对方找出来不可的时候──难度就又更低许多。
晓星基督一拳就把正在灌酒的色诺凡斯揍到地上。
含糊吞在嘴里的几个脏字臭骂,色诺凡斯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晓星用脚踹中腹部,然后拉起他的衣领一阵猛打,最后把他丢到墙边任凭他自己狼狈地扶着墙壁爬起。
“干……你疯啦!”
“他妈的!你玩笑开太过火!”
连少见的脏话都听晓星脱口而出,色诺凡斯起先一脸茫然,然后又马上从晓星的怒容回想起几天前一个恶劣玩笑。
“啊,那个是……”
“差点被格丝提亲手阉掉,谁叫你搞出这种混帐屁事!玩笑也要看人开!”
“啊,阉掉?”
听到一个太过有趣的字汇,色诺凡斯突然噗吃一声,开始无法抑止地发出狂笑。
“给我听好!再给我开一次这种玩笑……”
晓星拉住还在夸张大笑的色诺凡斯的衣领,狠瞪着他。
“哈哈哈哈──喂喂,开个玩笑而已,我怎么知道格丝提会当真──”
晓星脸色一变,又一拳揍在色诺凡斯的下腹。
这一拳比刚才出气用的拳头还要扎实,色诺凡斯痛得整张脸变形,说不出话。
“还有,你再给我碰她一次──”
“喂喂喂──这句话就不对了……”色诺凡斯痛得弯腰呻吟,不忘抬头扯住晓星的衣服:“是格丝提压倒我的!动手的是她又不是──”
色诺凡斯又一声哀嚎,责骂自己怎么笨得给晓星一直痛殴他肚子的机会。
后记:
这篇故事发生的时间点是在主文第三十七章之间,伏燹刚知晓几天前晓星巧遇色诺凡斯,而基督们也刚得知有艾丝梅拉妲·尤尼斯这么个人存在。
因为感觉上似乎是西华尔·艾克曼将晓星基督的本名告诉艾丝梅拉妲,伏燹对他起了戒心,便去找色诺凡斯探听西华尔的情报。
TenderKiss
Jul.2024
晓星基督嘴里含着香烟,走进空旷的楼层,动作轻缓地打开伏燹房门。
听说那嗜睡的家伙又半个月没出房间,晓星基督心里数算日子。也该提醒她起床吃点东西,不然身体可维持不下去。虽然说,晓星实在不喜欢打扰别人冬眠,如果各各他内出现一具饿殍也太丢脸,为了维系各各他基本声誉,他想,他是有理由把伏燹从床上挖起来。
一打开伏燹房间,有股淡而清爽的花香飘散至晓星面前,晓星越过被伏燹丢在地板上的几个抱枕,走到伏燹床边,将被子稍微拉开,查看伏燹睡觉的熟眠程度。
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伏燹基督那家伙睡得像死人又该死安详幸福的表情,脑子里甚至已开始构想要用什么样奇怪的方法,来把伏燹基督从睡眠的深渊中拉拔回来。谁知道,才刚把被子拉至伏燹的肩头,就看到伏燹基督表情万分痛苦,抱着腹部全身冒汗。
“喂,你怎么了?”
晓星基督被吓到,赶紧伸手探向伏燹额头。没有发烧,但身冒冷汗,接着发现她手脚冰冷异常,将自己的嘴唇咬得几要出血,实际上嘴唇的颜色却又比平常还要苍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