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晨,海隆·泰加丹已经端坐在会议桌首席;他的两边坐满内阁阁员,正准备开始每天例行的内阁会议。每日会议之前,各部门都会呈报重大决策事项,同时也是九荒亲自报告某些特定事物的时刻。
  二荒天野──瑟西利·奥戴利蒙得到允许后走入会议室;她后面跟着一名穿医师白袍的年轻男人,借着几位阁员递给海隆·泰加丹一份文件,海隆打开查看,点点头,并把文件交给其他人传阅:“这份死亡证明写得很高明。”
  “过奖。”那位年轻医师低头谦虚地说:“比起发生意外,不如证明他们是过量服用药物,造成集体死亡。”
  海隆表示赞许这个点子:“还能巧妙地破坏他们名声。”
  “是的。”
  海隆·泰加丹于是再次确认:“所有背叛内阁的叛徒,确实解决干净?我不要有漏网之鱼。”
  “是。”二荒天野道:“此次任务是由在下的副官负责,在下事后也到现场查看过。”
  “很好。”海隆发出沙哑的笑声:“二荒、妳的副官,还有你。”他看着那名医生:“你们三个这次都有功劳。”
  其他内阁阁员传递完毕的文件回到海隆手上,海隆收起后,示意两人可以离席。
  五荒左垣随后走进来,并且请二荒留步。
  二荒天野带着疑惑的表情看着五荒,海隆也是;然后海隆示意五荒左垣报告事情。
  “这是最新消息。”五荒左垣把一份塞万唯尔早报放在海隆面前,要二荒也上前观看。
  其他阁员纷纷探头过去。
  十月十三日早晨的报纸,头条用着极大版面输出彩色照片,是方舟军官宿舍屋顶熊熊燃烧着火焰的照片。
  头条下方,刊登了一段篇幅不长,却简洁有力的文字:
  “这是复仇,为可怜的九十三位孤儿。
  我们是各各他。
  塞万唯尔绝不屈服于赛亚克里尔的淫威之下;
  如果警察大队无法替塞万唯尔讨回公道,那么我们即是公道。”
  之后是一大段记者批注的文字;里面以犀利笔调痛骂塞万唯尔国家警察大队,因为惧怕来自赛亚克里尔的压力,迟迟不敢公布摩洛斯孤儿院屠杀案的真正犯人。
  “……这代表什么?”海隆·泰加丹深吸一口气。阁员们发出惊讶的讨论声,但五荒左垣恭敬地请他们都先安静下来。
  五荒左垣缓缓道:“方舟所有士兵都被屠杀殆尽,没有一人存活。”
  在场高官闻言,更加喧闹起来;海隆·泰加丹皱起眉心,二荒天野微低着的脸庞一沉。
  “那些被关禁的犯人呢?”
  “没有人逃跑;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他们跑进方舟杀光所有士兵,却没有放走任何一个我们抓起来的犯人。”
  “你说的“他们”是谁?”海隆·泰加丹口气微愠。
  五荒左垣敬礼表示歉意:“依照报纸上的说法,是塞万唯尔的各各他。”
  “……那就毁了各各他。”
  “万万不可。”二荒天野陡然抬头出声,带着笑容,口气有礼却强硬地制止海隆·泰加丹的怒话。
  她停顿片刻后道:
  “恕在下多言,这一场屠杀是在为那些孤儿复仇。”
  “所以呢?”
  “一报回一报。”二荒说:“对塞万唯尔而言,这场意外是在回敬上回孤儿院遭血洗的仇,这种关键时刻的任何动作,属下斗胆请求总长慎思而后行,务必考虑塞万唯尔群起民怨的后果。”
  海隆·泰加丹沉默片刻:“内阁会议开会之后,会对你们下命令。”
  “……是。”
  “另外,我还想知道派到塞万唯尔的利斯兰少将,他现在怎么样?”
  五荒左垣恭敬道:“刚才连络过,没有回应。”
  “死亡?”
  “不确定,但很有可能。”
  “查清楚这件事。”
  “是。”
  熊熊烈火从深夜一路燃烧至清晨,火势在消防人员的努力之下,总算赶在早上八点之前扑灭。
  尉尔进入火灾现场的士兵宿舍,他旁边跟着一个肥壮的胖子,是实姆。
  两人拿手电筒在屋内走来走去,大致看了一圈。因为先前已经清除尸体,现场除了满地焦黑的痕迹,几乎没什么特别发现。
  “法医说尸体是死亡后才被炸裂开来。”尉尔闲聊似的对实姆谈起这件案子:“也就是,士兵死后才发生火灾。”
  “有查出爆炸原因吗?”实姆问。
  尉尔点点头:“你一定不相信,是老鼠。”
  “老鼠?”
  “嗯。”尉尔解释:“各楼层原本就被安装炸弹,但真正引爆炸弹,却是因为老鼠啃咬电线。”
  实姆听了很是惊讶:“不可能,根据报告,爆炸是由高层往低层依序发生的啊!炸弹在同一时间依序爆炸,这样的巧合居然是老鼠?”他摇头表示:“我不相信。难道老鼠之间可以互相告知:我现在引爆炸弹,记得下一个换你喔!”
  “我也不相信。”
  一名黑色短发,戴着橘黄色有色眼镜的年轻人走过来,嘴里叼着一根烟。
  “银,别抽烟,会破坏现场。”
  这位被称为银的年轻男人不置可否:“烧成这样,你还能证明什么吗?”
  “至少得到炸弹引爆的原因。”
  “那对案情没有任何帮助。”银冷冷地说:“犯人很明显就是各各他,报纸上甚至都注销他们间接承认犯罪的证据,而我们居然无法逮捕他们!”
  “冷静点。”尉尔安慰道:“回到刚才的问题,老鼠。”
  实姆点头。
  “你们还记得摩洛斯孤儿院的那件案子?”
  “不是我负责的,不过有印象。”
  “我也是。”
  实姆和银轮流说。
  “我亲自到过现场察看。”尉尔道:“有两具尸体属于赛亚克里尔人,奇异的是,他们身上布满被蚂蚁爬过的痕迹、其中一人体内还存有很多蚂蚁尸体。”
  实姆听得皱起眉头:“好恶心。”
  “这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报纸上说“可怜孤儿”是指摩洛斯孤儿院爆炸事件的孤儿;那间孤儿院登记在一名叫做德瑞里希华·昂·密根利斯的伯爵名下,老实说,他就是基督之一。”
  银不置可否:“有证据吗?”
  “没有。”尉尔道:“要拿到证据证明基督的身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曾经尝试拿到另一个我怀疑也是各各他基督的指纹,但是遇到阻碍。”
  “为什么?”实姆疑惑。
  “那不重要,稍后再谈。”尉尔把话题引导回去:“总之,这位被我怀疑的杀手──她是个女人,摩洛斯孤儿院爆炸的时候,也在现场。”
  “等等,让我猜猜你的推测。”银阻止尉尔把话说完,若有所思:“既然这次方舟事件是各各他下的手;你说摩洛斯孤儿院爆炸事件,有一名基督也在现场,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具有控制蚂蚁和老鼠行动的能力?”
  “没错。”
  “喂,怎么一下子跳到结论?”实姆抗议:“我不懂。”
  “你能想象好端端一个人,全身爬满蚂蚁的原因吗?”银引导地问。
  “因为他死了?”实姆说:“所以蚂蚁爬上来。”
  “不,他们的死亡时间肯定在蚂蚁爬到身上之后。食道和气管里都是蚂蚁尸体,那两个赛亚克里尔军人是窒息死的。”
  “谁知道呢?”实姆觉得不合理。
  “姑且不论气管;大量蚂蚁卡在其中一个人的食道,一定是士兵把蚂蚁吞进去才会这样;至少死人不会吞咽。”
  “难道蚂蚁不能在他死后,爬到食道里面去?”
  “口腔唾液含有分解淀粉的酵素,身体的其他器官无法分泌;经过解剖证实,这些酵素跟着蚂蚁一起来到食道;如果蚂蚁在士兵死亡后爬到食道,身上就不会带有这么大量的淀粉酵素,因为死人无法吞咽,口腔内的腺体也会停止分泌酵素。”尉尔缓缓道。
  实姆摊手表示投降。
  “好吧。”
  “那么,一个活人,为什么蚂蚁会一窝蜂爬到身上?”银问。
  “那个军人身上带有什么吸引蚂蚁的分泌物。”实姆抢着解释。
  “我曾经这样假想过,但是军人尸体上并没有残留任何类似的化学物质。”尉尔说:“我的想法是那些动物被控制了。”
  “听起来很荒缪……”
  “但是这样的例子的确有过。”尉尔说:“脑电波特殊的人类,经过实验证实可以与低等动物进行心电感应,进而命令他们。”
  “我听过这个例子,可是我记得那项实验并没有被正式公开承认。”
  “仅供参考;不过,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觉得是一个对我们眼前现象的合理解释?”
  “或许吧。”实姆和银脸上的表情并不认同,但也没有反对。
  八荒后主、四荒地舞和六荒右权,纷纷在每日的内阁会议结束之后收到命令。
  “带副官,共六人机密处决所有方舟内的犯人。”
  另外还有交予五荒带领一批军人执行的任务。
  “……利斯兰少将的消息如何?”八荒后主打开命令,询问身边接到相同命令的四荒地舞和六荒右权。
  六荒右权回话:“今天晚间头条就会发布赛亚克里尔驻塞万唯尔外交官,全家遭到屠杀,以及外交官举枪自尽的新闻。”
  “没有留下任何讯息?”
  “一个口讯,留给留话机。”六荒右权从口袋拿出一个录音器,按下播放按钮,录音器发出一个男人粗喘的声音,还有他焦虑的口气:
  “……呼……他们──他们找上门来了……我看到新闻了,他们是玩真的!我……我对不起赛亚克里尔,但是……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三个连续的对不起之后,是一阵响亮的枪声。
  “里面的“他们”,指的是各各他。”六荒右权道。
  “各各他威胁利斯兰少将?”
  “他的家人就是各各他杀的吧。”一直没有开口的四荒皱起眉头。
  四荒地舞的副官,艾勒薇斯请示过后走过来。她的手上捧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走到三个大人面前才停下。
  “那是什么?”四荒地舞问。
  艾勒薇斯恭敬地回答:“玻璃盒。”
  边说,她用右手把黑布拉起,下面是一个透明的端正玻璃盒,里面塞满某种血淋淋、一颗一颗的东西。
  三人先是错愕,总算八荒后主回过神来:“方舟!”
  “是。”艾勒薇斯缓缓解释:“初步估计应是方舟内赛亚克里尔士兵的心脏;现场有二十具尸体,胸腔内的心脏不见踪迹。”
  “包裹是各各他寄出的……”
  “这件事情,内阁会议知道吗?”四荒地舞询问她的副官。
  副官恭谨道:“是内阁阁员命令拿过来给您们过目。”
  四荒地舞对艾勒薇斯表示了解,对其他两人说:“有件事情:消失四年多的塞万唯尔警察第二大队,最近出现在塞万唯尔国内。”
  另外两人的表情并不吃惊,看来多少有所耳闻。
  “我们捎个消息给他们,告诉他们几月几日要进行屠杀,看他们打算怎么做。”
  “是试探,也是挑衅?”
  “如何?”六荒右权浅浅一笑。
  伏燹基督推扉走入一家装潢亮丽的咖啡厅,瞄了眼玻璃门上反映出来自己的影子,又看看咖啡厅内的客人。或许因为时间不对,大清早的生意较其他时刻冷清,只有两三桌客人;伏燹基督便选没有人的吧台位置坐着,背对窗外。
  老板隔着吧台问她:“要什么?”
  “卡布奇诺。”
  伏燹一面说一面从旁边的架子上找份杂志来看;她挑中某本介绍当季流行服饰的杂志,封面正是绽华。
  翻开几页,除了宣传绽华基督十一月将有场以他为主角的服装展,甚至提到了摩洛斯孤儿院事件。
  “……杂志就是这么八卦。”
  伏燹基督喃喃自语,心想:绽华的身分果然最容易出问题。
  咖啡的香气微微传来,然后是奶泡的甜味。店内放着轻柔的音乐,没多久,伏燹基督的卡布奇诺已经被端到面前。
  她拿茶匙舀起咖啡杯上面的泡泡一口一口的吃,把所有奶泡吃完之后,才开始喝咖啡。
  店内的老板正在擦拭吧台旁边的二人座位置,好像有客人刚走;打扫完毕后,老板走到他放置在吧台旁边的手提电脑,选取某个档案,打开并飞快地打字。
  伏燹基督觑看着。
  是一份文件档案,标题写着“第一章”。
  似乎是篇小说。
  伏燹基督不动声色地追着老板打字速度阅读,是个内容与杀手有关的故事。
  店内门铃乍响,有客人进来了。
  老板听到铃声赶紧搁下电脑起身招呼客人,又忙到吧台后面去。伏燹基督坐挺身子,眼神自然地飘向电脑,偷偷阅读故事的进行。
  此时那名新进来的客人很不识相地正好挡在伏燹和电脑之间,把她的视线完全遮蔽。伏燹噘嘴,抬眼一瞧,那家伙选择伏燹身边的位置坐下,这令伏燹感到讨厌。
  正常情况,如果座位没有客满,一般人不会刻意挑这种与陌生人紧临而坐的位置;可想而知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
  无论是善意或恶意,对伏燹来说都太多余了,所以伏燹干脆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子背对对方,小口啜饮卡布奇诺。
  她的视线又集中在流行杂志对当季服饰的品评文字上面。
  伏燹基督旁边那个人点的是黑咖啡;他向老板另外要些奶精,然后竟主动开口对伏燹说话。
  “喂。”他的语气不太有礼貌:“我是银。”
  伏燹基督并没有搭理他,假装没听到。
  对方似乎感到不耐烦,所以又加了句:“傲慢的基督小姐,理我一下吧。”
  伏燹基督缓缓回过了头;不过这并不因为他叫她“基督”,而是对方把一个徽章凑到她的脸与杂志之间。那是一个狮徽,代表国家警察;狮子前伸的利爪巧妙地回成一个阿拉伯数字的二,代表第二大队。
  “……国家警察第二大队的优秀队员,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
  伏燹基督只好抛下手边阅读的杂志,转而看着这名自称“银”的男人。
  对方一头刻意用发胶抓过的黑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橘色有色眼镜,左边耳朵一连戴着好几个银色且形状各异的耳扣。他穿着黑色羊毛衣加黑色皮裤,腰上系着钉满了银色钮扣的皮带,有件夹克外套放在椅背上,还有一顶形状经过特别设计的安全帽;伏燹心里思忖,外面停放着的他那台重型机车会是什么模样。
  银的嘴巴叼着香烟,连拿烟的右手指都戴着好几个银色粗戒环,伏燹想这个人身上叮叮当当,还真重啊。她接着注意到银放在桌上的烟包,是晓星从来不抽的牌子;晓星基督曾经说这个牌子的烟味道太淡,他不喜欢。
  伏燹基督一个微笑。所有的判断几乎是一秒之内完成。
  她于是伸手把银嘴里的香烟摘下,捻熄在桌面上:“警察就该有警察的样子,这间咖啡店禁烟。”
  银愣了愣,似乎感到有趣地扬起一抹怪异笑容。
  “我今天是特地来找妳的。”
  “我知道,快把找我的原因说一说,要打架的话我们到外面去。”
  伏燹的答话很干脆,她把杂志合上放回架子,端着咖啡杯,靠着椅背悠闲地品尝。
  “别急,我一点也不想在多事之秋又替顶头上司惹麻烦。”银挑起眉毛:“你们各各他实在太嚣张了,听说妳懂得控制动物?”
  伏燹基督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而故意问:“谁是各各他?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装傻也无所谓。”银道:“我今天来,是特地带给你们各各他一则消息;第一手,从赛亚克里尔过来的。”
  他压低声音,不是刻意装神弄鬼的那种,而是十分小心谨慎。
  “赛亚克里尔的九荒为了报复你们,决定在十月三十一日万圣节当天进行恐怖攻击。”
  伏燹基督面无表情。
  “地点是艾尔帝凡高中,当天晚上那里有个万圣节舞会。”
  伏燹基督想,堕天的学校是吗?恐怖攻击挑上学校,实在是个没创意的决定。
  “你把一个该列为国家机密的事情和我讲,不怕我到处宣扬?”
  银因为伏燹的问话而感到鄙夷地瞇细眼睛:“到现在还要装作和这件事情毫不相干?恐怖攻击究竟因谁而起妳自己很清楚。”
  “我很清楚?我怎么会清楚这种事情。”伏燹基督微笑:“我一直以为保护人民是警察的义务,原来我记错啦。”
  “真会耍嘴皮子。”
  “彼此彼此。”
  伏燹基督站起身,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张钞票放到桌上。她伸出左手,修长的手指扣住银的下巴,以俯视的眼神噙着满满嚣张的笑意。
  “今天我请客。下次见面……应该就不只这样了。”
  “妳在暗示想要杀我?”
  伏燹基督感到好笑地挑眉:“就算真是杀手,哪有这种闲情逸致每天屠杀看不顺眼的家伙。”
  银甩头,挣脱伏燹左手的控制。
  “听好了;”伏燹基督又说:“下次见面或许已是刀光血雨,如果没有两把刷子,就慢慢哀叹自己的无能。”
  银听这话感到羞耻。再怎么说他也是国家警察大队,竟然被如此瞧不起──
  陡然间,银感觉右颊刺痛。
  “我知道你多少有点自负。”
  伏燹基督好整以暇地缓缓说。
  银看到她左手大拇指修整漂亮的指甲上面残留些微红色,他知道那是自己脸颊上鲜血的颜色。
  “给你个忠告。”伏燹基督的口气俨然一名前辈:“九荒他们的实力只会比各各他的基督强,副官们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如果你没办法闪躲过我刚才一瞬间的动作,任何一位基督或九荒都有拾回你首级的能力。”
  银额上冒出冷汗。
  “另外,作战的时候不要在身上摆这么多东西,我随便扯个下来,都可以让你皮开肉绽。这样的你破绽太多,杀起来怪没趣。”伏燹基督边说边用指甲牵起银戴在耳朵上的链子,轻微拉扯以示警告。
  对话至此结束,伏燹基督转身离开。
  一直到伏燹基督出了咖啡厅,身影消失在银的视线范围内,他才长吁一阵。
  “呿,怪不得尉尔也没辄。”他抱怨着:
  “……这死女人一定讨厌黑骷髅乐团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