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下午一反前几日阴雨绵绵,这天的天气并不阴湿,因此路上散步的行人也就特别多。
一名茶黑色长发,发尾有着自然而漂亮卷曲的女人从一家装潢高雅的咖啡店走出来。她的发色光鲜亮丽,柔顺的浏海搭配她那张柔美的鹅蛋脸很是好看。女人轻柔地戴起手中高礼帽,那是一顶形式相当典雅的酒红色宽礼帽,边缘一圈很具质感的手工刺绣。她稍微整理了身上的暗红色披风,戴上白色丝质手套,拿着似乎很昂贵的拜庭真皮皮包走上人行道。
女人借着路边橱窗的反射检查自己仪容,确定未有不满意的地方,便扬起搽着淡紫红色口红的漂亮嘴唇。那一对极富成熟韵味的祖母绿双眼微微瞇起,然后踩着黑色高跟靴,朝停放于路边车位的银色跑车走去。
来到跑车旁边之后,她一手抓着皮包,一手伸到皮包的夹层寻找车钥匙。而就在她翻找皮包的同时,耳朵向来灵敏的她注意到防火巷内传出一阵稍嫌语无伦次的对话。
她抬头望去,穿过马路,对面房屋之间的防火巷坐着一名流浪汉,以及一名年约七十的老人家。女人看那老人身上的装扮,实在不像也是个流浪汉,但却毫不避讳地同流浪汉坐在地上聊天。
对面的老人家拿出两个面包,分一个给流浪汉;然后又从旁边的商店袋子里拿出水递给对方,两人表情愉悦而天南地北的聊着。
“……该不会是走失老人吧?”女人摇摇头,抓起皮包里找到的钥匙,打开车门后坐入驾驶席,发动引擎。
就在这时,女人看到了令她颇为在意的画面。
血基督和其他人在各各他大门口散开,分成多个方向寻找葛雷林爷爷。她朝位于各各他宅邸南方的小街区跑去,用着极其快速的脚程在大街上绕着,打量四周。
血基督可不认为没有代步工具的老爷爷一个人可以走多远,尤其葛雷林爷爷走路需要拐杖,独自一人绝对不可能绕到山脚下或者更接近市中心的地方。
各各他坐落于艾札拉市北方山上的别墅区。一般基督们下山到市中心约莫需要开车十几分钟,走路的话则又不止了,每次买东西都很不方便。但是如果只要买些简单的日用品,或者找间咖啡厅,又或者──因为这里是高级别墅区──买些昂贵的名牌服饰的话,山腰处有一条幽静的街道,专门开些高档服饰或咖啡店,另外还有几家杂货店。
在这里找到想出门走走的葛雷林爷爷的机率或许比较大。血基督就是打着这样的想法,终于在两栋红砖房子中间的防火巷发现了葛雷林爷爷。
一道人影像风一样由上而下停立于流浪汉与老人中间,那是一位黑色长发、紫色双眼炯炯有神的年轻女人。
她的细跟高跟鞋在石子地上撞出好听的声音,飞扬的裙襬才刚荡下,血基督已经拿出手机拨了号码。
“葛雷林爷爷。”她把手机放到耳边,一面对坐在地上的老人说:“您突然不见了,大家都很着急。”
原本坐老人家旁边的流浪汉早就吓得退到墙边,但血基督并不理会。
老爷爷葛雷林望着血基督好个半晌才说:“……要回去了吗?”
“是啊。”
“喔,因为我不见了。”
“对。”
老爷爷搔搔头:“不能怪我,我忘了怎么走路回家。”
“没关系。”血基督才刚回了爷爷的话,手机另一头接通十字。
十字看萤幕显示是血的号码,第一句便问:“找到了?”
“嗯,我们在山腰小街。”
“好,我和晓星在另一头,五分钟后开车到。”
血基督挂上手机,葛雷林爷爷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拍拍衣服,抓着他的拐杖。
“嗯……从云后面吹下来的风有一股血腥味。”
血基督抬头,天空很晴朗啊,几乎一片云都没有。
“天气很善变的。”老爷爷笑着说:“妳看,沙勒美,很快就要下雨了。”
影基督挂上由晓星打来的电话,得知葛雷林老爷爷已经由血基督在山腰的街区找到。
她抬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冬天晴朗的日子十分少见,这个假日难得露脸的太阳此时竟已缩到雨云后面,感觉好像随时都要下雨。现在是十月底,越接近十一月,下雪的机率每天都逐步增加。影基督想,要回各各他好,还是在外面再绕一绕?
她伫立于秋天的冷风中,高楼顶层,美丽的长辫子随风摆动。影基督略微思考之后,优雅地伸个懒腰,垫脚拉筋,然后向下跳跃,如同跳水选手般朝着陆面坠落。
在快速下沉而到达水泥地前,影基督漂亮地抓住大楼墙上突起的杆子,翻身转圈,站立到二楼向内凹入的窗台上。
三十年前这一带原本为艾札拉市最重要的银行街,经过这么多年变迁,重心早已转移至现今的市中心,而这几条街则留下许多宛如废墟的高耸建筑,连人车都很少经过。
影基督拉紧身上的长外套,由二楼往下跳,落地于一楼大马路上。
此时天空看起来更加暗沉了。
“……好黑的天。”
影基督自言自语,翻开手机盖拨电话给晓星。
“影?”
“嗨,晓星。”影基督的口气听起来很愉悦:“快要下雨了,跟圣子说一声,我今天会晚点回去喔。”
“好。”影基督猜晓星基督正在抽烟,因为他的回话有些断续:“妳要去哪里?”
“我要去米实利密避雨。”
“米实利密?”
“是。”
晓星基督的口吻听起来充满疑惑:“妳的位置离米实利密教堂有一段距离,避雨还刻意跑到那边去,怎么了吗?”
“有点在意之前听到的一些话……所以今天我打算趁机走一趟。”
“嗯。会不会回来吃饭?”
影基督想了一下:“不一定,你们不用等我没关系。”
“好。”
“顺便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嗯。”
“你觉得什么是正义?”
影基督感觉晓星好像困惑了几秒。
“……正义大概就是没用的白痴政府全都消失吧。”
晓星基督刚回答完问题,影听到听筒另一边有十字的声音。
“怎么了?”
“十字正和葛雷林爷爷说话,插嘴说妳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是吗?你们已经接到人了?”
“嗯,血也在这边,有话要传吗?”
“没有,你们快回去吧。外面冷,对老人家不好。”
“妳也别太晚回来,快要下雨了。”
影基督闻言感觉脸上有水,抬头一看,天空正在滴雨。
“乌鸦嘴,这边真的飘雨啦。”
另一边传来晓星基督嗤嗤笑。
雨滴越来越大,谈话结束之后,影基督阖上手机便往米实利密教堂的方向前进。
女人坐在她的车里,透过车窗以一种饶富趣味的眼神看着对面马路。马路对面停靠着一辆黑色跑车,和女人所拥有的是同一个款式,流线型的设计看来十具现代感。
此时,那辆车的车窗被缓缓拉下,让女人有机会瞧见车子拥有者的模样。驾驶跑车的是一名金发蓝眼的年轻男人,女人认出对方,是十月才刚上任的议会院议员安索斯顿·席隆特;助手席坐着一名淡褐发、淡绿眼,左眼有疤痕的男人,抽着烟,带着优雅的微笑讲着手机,不时吐出白色的烟雾,难怪要开车窗。
老爷爷以及身手利落的黑发女人开门上车,她却已经用手机拍下对方的照片。职业上的直觉,她可不认为这个行动矫健的黑发女人会是什么平凡无奇的普通老百姓,再扯上安索斯顿·席隆特──现任新秀议员,更好,这样的组合似乎有什么值得令人在意的事情?
讲电话的褐发男人不经意地往这边望了一眼,锐利的双眼似乎察觉到女人的存在。他点头微笑,然后缓缓关上车窗,过一会儿,与女人同款式的黑色跑车便驶离车道,往山上去。
此时的天空开始飘起细雨。
望着男人笑容消失的那扇车窗,女人皱起眉头,然后豁然扯笑。
“好帅的家伙。”她喃喃自语:“不简单的人物。”
“喔?”
回应女人话语的声音来自仪表板前方一个话筒,是男人低沉而带着揶揄的语气。
“原来妳喜欢这一型的啊。”
“不行吗?他们是谁?”
“不想告诉妳。”
“为什么?”
“呵……”声音的主人低笑几声:“因为我认识那褐发的家伙。”
“嗄──到底是谁啦?”
“……大姐,三十好几了,还装可爱?”男人的声音笑着说:“我想告诉妳的时候再说吧。”
“三十好几?我今年也才三十二耶!”
“过几年就可以晋级老太婆了。”
“吵死了,等我查出对方的身分你就知道。”
“查不出来的。”
“为什么?”
细雨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不知道,别问我。”声音回答,然后又说:“艾丝梅拉妲大姐,妳知道亚尔帝在找妳吗?”
“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
“不知道不知道。”艾丝梅拉妲可以想象声音的主人此时耸耸肩:“我只是负责转告而已。不过,听说尉尔和银他们都重新与亚尔帝联络上了。”
“管他的,又不是我的人。”
“说的也是。”
“所以如果我不理他,你也不会怎么样啰?”
“譬如遭到上级处分?不会。”
“那就算了,当耳边风。”艾丝梅拉妲扬起神秘漂亮的唇角,伸手把遮阳板往下拉,露出遮阳板后面的镜子;她另一手伸到皮包里摸出口红,转开宝紫色的盖子:“论位阶,怎么样也不是他传话找我,我就要现身这么卑微吧。”
“就是这样。”
两人的对话至此结束。艾丝梅拉妲对着镜子搽好口红,扳回遮阳板,把皮包丢到助手席上,才拉过安全带发动车子,一踩油门。车子从停车格上冲向车道,溅起地上些微积水,迅速而粗鲁地往下山的道路飞驰而去──
影基督在细雨中如同漫步般踏过一栋栋楼房屋顶,披着她那件蓝黑色的长外套,拉起帽子,大约下午两点多钟来到米实利密教堂。
从“半空中”走过来的影基督当然不可能乖乖地从教堂大门进入,她溜进礼拜堂三楼一扇没有关妥的窗子,然后脱下湿漉的大衣。
“唉呀。”
不知道为什么正好坐在窗户旁边的神父似乎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影。
“我以为哪个顽皮的小孩闯进来了。”
“嘻嘻,不好意思。”影基督吐吐舌头。
“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
神父起身,摸索着走到旁边的桌子替影基督倒杯热茶,然后重新坐下。
“坐在窗户旁边,难道你在看雨?”影基督双手捧着热茶问。
“是“听”。”神父说:“我看不到。”
“说得也是。”
影基督环顾四周,又讶异地说:“为什么不开暖气?里面好冷喔。”
神父耸肩:“我不知道暖气在哪里。”
“你怎么不早说?”影基督赶紧牵着神父,告诉他暖气的位置和开关,顺便也都调好温度。
“真是的,如果我一整个冬天都不过来,你不就要冻死在这里。”
“不会,总有办法的。”
“什么呀……”
“人总是要心存希望。”神父傻傻笑着:“要对神有信心,不是吗?”
“神吗?”影基督不知不觉望向窗外绵绵细雨。
神父打断影基督的思绪:“妳今天会来这里应该有事情。”
影基督摇头否认:“没有,只是进来避个雨。”
“喔?”
神父挑起灰白的眉毛表示他不相信,影基督笑而不答。
过了一会儿影基督才缓缓说:“我只是在想,究竟什么样的作为称得上是“正义”。”
“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疑问。”
“因为你上次说的话啊。”影基督表示:“你上次说:“如果口口声声都是理想过于崇高的正义,别人也是无可遵循的,即使那才是正道。””
“这句话困扰妳很久?”
“什么是正道?”影基督反问。
神父停顿了一下,然后笑开口:“没想到妳居然会向一名学识浅薄的老人询问这么艰涩的哲学问题。”
“这是哲学吗?我觉得是一种生活方式。”影基督说:“生活在不同环境的人的理念不同,所以他们汇集了自己的生活经验。”
神父点点头。
“好吧,不是哲学。就像妳所说的,是一种经验。所谓的“正道”或“正义”的定义见仁见智,若要我来解释──”神父皱着眉头:“不过就是能收留一个瞎眼无用的老男人这样而已。这样的社会正义十足吧。”
“慈悲吗?”
“慈悲?”
“能够妥善照顾身体有残疾的人,给予福利保障,是不是这样的意思。”
“我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神父露出牙齿笑:“没有那么伟大。如果有一个国家的福利能够妥善地照顾到看不见的我,我就会说这个国家符合正义。”
“是这样啊……”
“不要被我的话唬住了,之前那句话说得很漂亮,的确也出自肺腑之言,但即使是过于崇高的理想,对某些人来说依然能够成为心目中绝对的正义,因为那才是他们的归属。”
“归属!”
“嗄?”神父被影基督突然叫出来的声音吓到:“怎么?”
“就是这个词。”影基督说:“我懂了,你说的当然不是字典或者各种典籍里面教导统治者与读书人“正义”的真正定义,却是对大部分的人们来说能够接受的意义。”
“嗯嗯……”神父并没有明确回答影基督的话语。
“归属。”影基督说:“在他们真正感觉到归属的地方,一个他们能够接受并且生存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存在着他们所认同的正义。”
“无论那里是地狱或天堂。”神父补上这么一句。
银白的灰暗灯光,黑红色调的布景,伸展台旁边随意摆放着一台破旧坦克,铁制的兵器散落一地,枪管和子弹叠成一座座小山,血迹和过份模拟的尸体瘫倒在伸展台上,一具又一具,冷气呼呼地吹送,彷佛带起一阵强烈浓重的血腥气息。
这是知名品牌Emperor的春季服装发表会;配合首席设计师选用的这一季主题──“战争”,背景音乐先由各种鼓类与喇叭作前哨,拉过一个短促如炮火般的前奏,所有管弦乐震出惊人的巨大声响!很厚重又很尖锐,然后音乐柔和了,弦乐齐鸣,再留给小提琴独奏,声音忽高忽低,哀恸莫名。钢琴伴奏出现几个抖音,滑下音阶,又回到小提琴独奏的部份;经过一段宛若炮火轰炸前的诡异宁静之后,鼓声再度出现。各种喇叭一支支加入管弦乐重奏,如军队行进般整齐划一地向前行走;下一秒,弦乐全部噤声,令人措手不及,炮火重响!弦乐收声之后的部分却交由管乐突兀地续接下去,喇叭和锣,三角铁和铁琴开始交错登场,陪伴着主旋律的管乐,彷佛另一支军队逐渐朝伸展台逼近……
铁锈的味道,还有战火之后的烟硝味,第一位模特儿走了出来,穿着一套冷灰色调,材质硬挺而看起来有棱有角的尼龙洋装,脸上的彩妆也是灰黑色调。她的两只眼睛画了夸张的烟熏妆,连嘴唇也涂成白灰色,手上牵着一条很是病气的杂种狗。从外表看起来,应该是群猎犬的一种,有着长而未经梳理的混乱毛色,有些地方还卷起来了,一球一球的,又白又橘,感觉很恶心。牠的黑眼看上去污浊骯脏,一大一小,流着泪水。这只杂种狗竖起短耳,随着女模特儿的指引向前走去,气氛怪异而低迷。
第二位模特儿走出来,脸上涂着铅灰色的粉底,把两只眼睛周围画成白色,活像个骷髅。她穿着灰白色的拖地长裙,很特别好看的剪裁,让那件裙装挺立在模特儿身上的版子,就像一件笔挺的军服那样雄纠纠、气昂昂。裙子的尾褶长拖到地,形状却挺得十分有力,并在身后开出一个半圆的拖裙,模特儿表情凶神恶煞。
接着出场的几个模特儿则穿上军服剪裁的大衣,有长有短,共同的特征就是一贯的灰、白、黑色调,脸上涂着有如石膏般的铅灰色彩,有些人脸妆强调嘴唇,有些人是眉毛;服饰则有裤装也有裙装。
最后一位,迥异之前的大衣服饰,穿着一套马甲式的绕颈上衣,马甲部分以缎带和白色小蝴蝶结布满,下半身则是分明且多层次的惨白色长裙,一层一层的波浪裙襬直拖地上,还在身后连成宛若长地毯的白色裙尾。长裙的下襬设计前短后长,因此前方露出模特儿一对修长美丽,穿着白色网状丝袜的美腿,她的脚则踩在夸张的纯白高跟短靴上,手上捧着一束连长茎也是白色的玫瑰花,脸上打了白粉,只有眼睛和嘴唇是银色;满头长发染成白色高盘脑后,却在背上留下一条银色的长辫子轻垂而下。
到目前为止是一个段落的作品。贯彻Emperor首席设计师墨索列里喜爱的面具、单纯色与冷淡的处理手法,这次更将品牌服饰塑造出一种难以靠近且极为僵硬的石膏雕像气息。
很颓废,加上音乐伴奏,很容易让人想起战场后瓦砾遍布与尸体漫横的感觉;女模特儿脸上的白妆,让她们成为了所谓的尸体或者战争的旁观者,若无其事又置身事外地跨过布置成战场模样的伸展台,然后不带眷恋地离去。
灯光转暗,暗示着下一个阶段的作品即将出场。直到白灯再度打亮,走出伸展台的第一位模特儿手上拿着一个很大的扁水晶盘子,上面装着各色花瓣;她的服饰颜色多样,和之前的灰白色调完全不同,陡地营造出一种花朵盛开般的情景。她身上的裙装褶皱多层,上衣虽然只有单一色彩,却从肩膀连出了一条直拖地面的长带,带上以复杂的刺绣缝上许多瑰丽花纹,很是好看。
接着走出几位模特儿也都是这种感觉的色调,服饰各有变化;这个系列开始出现男装,虽未及女装来得如此花俏,也是以一种色彩缤纷的感觉去做设计。天花板上的装置开始飘散花朵,鲜红色像血一样的花瓣如下雨般倾盆而下,随着计算过强度与方向的人造风飞舞。仔细一想,这样的花瓣好像又是无数炮弹的狙击,落在白色的伸展台大地上。弦乐再度出现,原本极富色彩与欢乐感的服饰此时皆弥漫着一股异样气息。观众想起伸展台上的尸体、血液、坦克和各种兵器,当模特儿穿着夸张的彩虹鞋踩过刀枪和尸体的时候,那种生与死的对比陡然显眼了起来──一线之隔的恐惧,将“战争”的主题表达地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