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基督今天吃过晚饭才回家,刚进客厅就看到十字印了些东西递给圣子基督。
“就是她,艾丝梅拉妲·尤尼斯,第一大队的队长。”
堕天丢下书包,进厨房拿罐可乐,稍微瞄了一眼影印纸上的照片。那是个漂亮的女人,不过至少超过三十岁了,穿着看起来颇讲究的名牌服饰,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水灵看着镜头,略带笑意。
十字基督对圣子等待在客厅的人介绍:“她的丈夫是国际刑警组织特勤部门的负责人,曼特李斯·督铎,两人在二零一九年三月结婚,艾丝梅拉妲·尤尼斯则在九月十日升官,正式升为第一大队队长。”
“我比较在意她丈夫的工作。虎,妳之前从没听过艾丝梅拉妲·尤尼斯?”
虎基督坐在沙发上,冷冷瞟了问话的伏燹一眼:“没听过。一般来说,国际刑警的干部会尽量撇清任何和各国军警体系有关系的证明,这样才有升官机会。”
“那么他们这对夫妻还真奇怪。”
“至少,第一队队长很难从她丈夫那边拿到我的资料,国际刑警不太可能和各国警察体系合作。”
“对我们来说,这是好事?”十字基督微笑。
一旁听着的堕天基督满是不解。
“虎大姐,为什么第一大队的队长要从国际刑警组织特勤组取得妳的资料?”
“关你什么事。”
虎基督凶巴巴的说,而其他人暂时没空停下来替堕天解答。
圣子道:“我不希望国家警察找出沙利尔的背景,尤其是后来妳的国际刑警背景。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有妳非常完整的资料,包括指纹档案。”
“有必要的话,是不是直接入侵国际刑警组织的内部管理网站,想办法杀掉妳的指纹档案?”
十字向虎基督询问,虎倒觉得不可行。
“除了骇进去难度很高之外,一口气得罪整个国际刑警组织并不理想。”她顿顿:“比起自己,我比较担心晓星。她知道你的名字,不是吗?”
伏燹抬头望着晓星:“她从哪里知道的。”
晓星基督嘴里含着香烟,此时把它拿在手上:“西华尔·艾克曼。色诺凡斯说西华尔是国家警察第一大队的队员。”
“谁是西华尔?”伏燹眨眨眼:“原来你最近和色诺凡斯见面哪。他过得怎样?”
“色诺凡斯也当起杀手,接点案子,他之前有问起妳。”晓星基督先回答第二个问题,才又说:“西华尔是我以前队上的队员,二号。”
他仅仅以一句话带过西华尔。基督中只有十字露出不太一样的表情,因为晓星只对十字提过他和西华尔在酒吧发生的事情。
“以前的队友背叛你,将你的资料交给警察大队。”伏燹基督啧啧几声:“真是太刺激了。”
“西华尔对我认识不深,顶多只知道我的名字、生日或血型,连我父母的事情也不知道。关于特种部队队员的深入背景,那些档案都被一组密码锁了起来,除了斯帝恩·德罗尔,知道我的档案密码的人就只有我自己。”
十字看向虎:“妳的档案就不是这么回事。”
“……烦死了,等我真的被出卖再说。”虎基督不太高兴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北楼去:“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他们想逮捕我,也得先把我打倒在地才有可能。”
堕天基督注视着虎基督离去的背影,似乎想些什么,然后跟上去。
“……虎大姊。”
堕天基督在西楼的走廊上叫住虎基督,虎基督停下脚步,望着他。
“做什么?”
“妳曾经是国际刑警?”堕天基督蹙眉发问:“为什么你们刚才……”
“是又如何?”
“可是沙利尔家族──”
“听着,蓝肯·别林。”
虎基督突然眼神一沉,冷冷环胸看着他。她愤怒莫名,很多情绪都陡地涌上来。
“我最受不了你的地方,就是永远只知道盲目的崇拜我。你当我是谁?沙利尔家族大小姐?我告诉你,沙利尔之所以会垮台,大半原因是我出卖了家族、协助国际刑警。”
堕天基督不由得一愣。
他想起刚才基督们讨论的话题,把所有资讯串连在一起,包括很久以前伏燹提过的“虎的真正职业”。
他蓦然明白。
“为什么?”堕天的疑惑冲口而出:“为什么背叛沙利尔家族?教父这么伟大──他一直很爱护他的独生女,不是吗?国际刑警……他们既奸诈又狡猾,就算挂上“刑警”之名,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堕天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虎基督烦躁不已。
“吵死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所以我说你只会盲目的崇拜我,连看清楚真实的能力也没有。”
“虎大姐。”
“闭上你的嘴。”虎基督往后走:“事情就是这样,我背叛了沙利尔、投靠国际刑警组织。”
“虎大姐,我觉得──”
“怎么,你还是选择继续崇拜我?”
虎基督十分讽刺地冷冷说道;未料堕天基督突然发飙,一拳揍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虎基督挑起眉毛,缓缓回头。
“这绝对不是崇拜,绝对不是。”
堕天基督深呼吸,直直盯着虎基督一对漂亮至极的红色眼睛,走近虎基督。虎基督瞇起双眼,严厉地看着堕天,猜测他想说些什么。
“如果不是,你要怎么解释这种幼稚行为?”
“妳难道不懂?虎大姐。”堕天基督叹口气。虎基督这才发觉,三年前她所认识的堕天基督还不及她一半高,但现在的堕天基督已经整整高上她十几公分,她要抬头,才能正视堕天基督。
对了,十字说他明年三月就成年了。虎基督蓦然想起。
原来他在这三年间长大很多。
──倏然之间,虎基督大吃一惊。
她的思绪还未反应过来,堕天基督一步上前,抓着她瞬间抵到墙上,舌头粗鲁地打开她的唇瓣,硬是闯入她口中。
虎基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从来没有想过堕天会对她做这种事情,她用力想推开堕天,却发现堕天基督抓住她的力道根本不小。堕天基督气愤又蛮横地吻着她,像是在宣泄怒气,一股脑把自己混乱的脾气丢给虎基督承受。他将她紧紧拥住,一点也不肯放松,即使察觉到虎基督惊慌失措的情绪,他也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那种侵略,感觉就像个男人。
当虎基督意识到这一点时,立刻愣得手足无措。她的舌头被堕天牢牢攫住,感觉堕天抱着她的背、她的肩,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的嘴唇。堕天基督一直追着她,像是尝试表达压抑已久的情绪,生涩却坚定的不断用行动告诉她。
直到虎基督猛地清醒,伸腿朝堕天扫去,堕天基督才被她摔到对面的墙上。
她连续喘气,错愕的看着堕天基督。
“……我对妳绝对不只是崇拜而已。”
堕天基督用袖子擦过嘴角,一字一句告诉虎基督。
“我爱妳,就是这样。”
虎基督觉得头晕目眩。她扶着墙壁站好,却看到堕天基督又朝她走来,眼神严肃到让她觉得害怕。
“……你走开。”
“我不喜欢被当成小孩子,更何况在我认真的情况下。”
“走开!”
堕天却还是朝虎基督靠近。虎基督愤怒莫名,伸手就甩堕天一个巴掌,澈亮的声音瞬忽响起,堕天基督右颊泛起一片红,愣在原地。
“……别再告诉我这种事情。你难道认为我有办法接受你的感情?”
“这有什么困难?”
“这根本不是爱,不要再烦我了!你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
堕天基督握紧拳头,抑制全身的发抖,开口像想说点什么。
“……为什么妳永远只当我是小孩子?”
一个问题,猛地在虎基督心中投下波澜。她压下心中某种怪异的苦涩感,瞪着堕天基督的脸。
“为什么……因为你的行为总是这么幼稚……你真的理解什么是爱吗?我在你眼神里看不到!我看到的只有依赖、期待、被过度完美化的崇拜,蓝肯·别林,给我滚回去好好检讨,你──”
堕天基督粗鲁的抓住虎基督肩膀,又把她压上墙强吻。虎基督背部吃痛,而堕天闯入她嘴里的动作又大胆到让她害怕。她想办法告诉自己冷静,打算用力扫开堕天,却发现堕天基督先被另一股力道猛地拉开。
绽华基督狠狠地瞪着堕天基督,而十字则站在旁边有些混乱的看着他们两人。
“……蓝肯,下楼去,好好冷静一下。”
十字基督难得叫着堕天本名,用绝对的命令语气要求他离开。堕天基督情绪还很激动,听到十字如此要求,更加不满,转身就快步往南楼冲。
绽华按着虎基督的肩膀,虎基督还在发抖,紧紧抓着绽华支撑自己站立。绽华和十字对看一眼,十字耸耸肩也往南楼走,绽华基督低头对虎说话。
“我送妳回房间。”
等十字追着堕天往南楼来到客厅,他才发现堕天已经冲出各各他。
伏燹看了看十字,懒洋洋指着外面:“他只拿外套就出去了。怎么?”
“……他强吻比提雅。”
简单几个字,客厅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盯着十字,十字叹口气。
“现在怎么办?”血基督皱眉发问。
“虎有绽华陪着,我去追堕天。”
十字说完,穿上鞋子,接过影丢给他的手机和大衣,也快步出门。
堕天基督一出蔷门立刻右转,以非常快的速度往前跑,一路下山。外头飘着的白雪打在他身上又立刻掉落,冷风呼呼吹过,堕天基督却感觉全身燥热。
他伸手朝口袋摸,发现原来自己把行动电话放在大衣口袋。堕天将电话掏出,拨了一连串号码,等待对方接通。
他打的是菲琳西斯的手机。
十字基督一直跟在他后面,不过显然堕天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不断往山下走,在黑夜的碎雪中一前一后行进。十字基督好奇着堕天此时拨号给谁,而当他听到堕天电话接通以后的第一声呼叫,不由得一愣。
“菲琳。”
堕天对着电话道。
“妳家在哪里,我可以过去吗?”
菲琳西斯在电话那头诧异地询问原因。
“我今天不想回家,就这样。如果不能借住就算了,我打给默斯坦或安顿狄亚。”
菲琳西斯先是沉默,然后告诉堕天她家的地址。
“你还好吧,你在跑步?”她问堕天,堕天却没有正面回答。
“我二十分钟后到。”
十字停下跟踪的脚步,伫立在堕天身后良久。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再跟上去。
虎基督不断发抖,而且很气愤。
绽华基督陪她走回六楼的房间,关上房门。她接过绽华递给她的面纸,一开始还不了解什么意思,以为绽华基督要她擦眼泪。直到绽华基督指着镜子,她才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堕天咬破。虎基督更加生气地揉烂面纸,狠狠踢向自己的床。
“妳冷静一点。”
绽华基督按住她,虎基督却更愤怒。她抓起东西就乱丢,拿笔筒、书本、唱片出气,丢的满房都是。绽华基督皱起眉头,受不了她这种幼稚举动,攫住她右手。虎基督立刻抬左手揍在绽华身上,绽华动也不动,也不躲避。
“你为什么不躲……闪开啊!做什么平白无故让我打!德瑞,滚到一边去!你们都一样讨人厌!”
绽华基督将虎基督按坐在床上休息,虎基督全身颤抖,气得想把他推开,却没成功。她突然开始掉下眼泪,咬牙切齿。
“那家伙抓住我的时候,我居然没有办法马上把他踢开……我很害怕,他说的……他说的话好恐怖,他质问我为什么背叛沙利尔家族……他说父亲对我很好……可是我却……”
“妳背叛了沙利尔家族,这是事实。”
“所以我才害怕啊!”虎基督紧紧抓着绽华怒吼:“我背叛了父亲、背叛了所有亲人,更何况当时国际刑警根本不是基于什么正义理由,他们只是想报私仇!”
她的眼泪一直往下掉,紧咬着嘴唇,绽华基督并没有特别答话。
“……而且那家伙已经长大了,他让我恐惧。我被吓到,他从来……”
“妳会怕他?”
“那家伙什么时候长得比我还高……我一直、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孩子。可是今天──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却硬生生强迫我接受他的感情!”
绽华基督打断她的话。
“如果那真的是爱呢?”
“不可能……他看我的表情不是那种感觉!他只是……”
“……如果真的是,我可以怎么做?”
虎基督愣了愣,一时听不明白绽华的意思。
“你说什么?”
“我可以怎么做。”
“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
虎基督错愕的看着绽华:“你──”
“妳也要跟我装傻吗?”
“不可以--他也是各各他的基督!”虎基督推开绽华:“少自以为是,你以为自己是谁?”
绽华基督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这样自作主张……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任何事情,你想以什么莫名奇妙的身份自居?”
“……拒人于千里之外,妳这才叫自作主张。”
绽华基督抓住虎基督,轻轻吻着她,她的眼泪又决堤而下。
“妳只是希望有个活得比妳久的人好好爱妳。”
“……可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