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这片先给你。”
他拿着一把很长的Giuliano不锈钢刀,削下一片火鸡肉,放到堕天盘中;另一方面圣子替堕天倒了点香槟。
“你这次放多久的假?”
“直到下星期一,十二月二号要回学校。”
“放了四天假期,真好。”
“嗯,可是很多科目的老师都指定要交报告。”
“是吗?”
“现代国文、物理和美术,各要交一份报告当这个月的评分作业。”
伏燹凑过头来:“我们以前好像也是?印象中每次到了感恩节都在赶报告,那些臭老师都不为学生想一想。”
“我只记得感恩节之后,十二月底学期结束前有一个学期考试,十二月一整个月都要用功读书。”圣子基督接过十字切给她的火鸡肉片,缓缓说。
“我也记得!可是我都没有在念……”伏燹基督回想,看了晓星一眼:“一年级的时候,无论大小考试都靠你帮我作弊过关。”
“你们两个,每次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我和绽华坐后面,全部看的一清二楚。”圣子基督品尝了一口她的红酒,和绽华相视而笑。
伏燹并不在乎:“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发现我们高明的作弊手段?”
依瑞丝杜斯由影抱着,在喂她吃简单的水果泥,不过依瑞丝杜斯的手一直朝影的南瓜汤伸,对于南瓜汤所飘散的香气有莫大兴趣。绽华替影把南瓜汤推远一点,然后夹了些Lasagne和加入白松露调味的海鲜炖饭到她盘中,另外还夹用波以尔红酒炖的小羔羊排给影基督,舀一小汤匙的薄荷酱放在羊排上面。
伏燹快速吃完Lasagne,开始考虑要先拿洒满迷迭香的熔岩面包、刚从烤箱拿出的白面包还是再拿些Mozzarella。绽华疑惑地指责她吃东西顺序和人家不一样,伏燹根本就不在意。最后她选择白面包,要晓星递给她放在桌子另一边的橄榄油,同时坐她右边的影伸手去拿香槟杯,依瑞丝杜斯趁这个时候,整个人往伏燹身上爬。
“啊啊啊小依菈──”
依瑞丝杜斯身体一歪,吓得影基督打翻了香槟杯,香槟溅得桌面和她衣服上都是,伏燹的面包则滚到地毯外去。绽华赶紧扶正杯子,拿餐巾纸给影擦拭衣服,并替影拉开椅子,让她站起来换掉罩衫。伏燹基督则着急地抱住依瑞丝杜斯,免得她失去平衡直接摔到地上。
“妳怎么啦,想吃面包?”
依瑞丝杜斯抱住伏燹,一直伸手抓她的脸,伏燹基督只好空手重新抱好她。晓星把他手上的熔岩面包分一半给伏燹,伏燹撕下一小块,塞到依瑞丝杜斯嘴边。
“等等,妳别乱喂东西。”虎基督越过整张餐桌夺走伏燹手上的面包屑,影基督则拿围兜把婴儿流出的口水擦拭干净。
“小依菈才五个月大,会拉肚子。”
“可是这东西很软啊。”
“不行,有涂奶油,妳别乱来。”
“好啦好啦……”
依瑞丝杜斯拉了拉伏燹的头发,又伸手去抓伏燹的手指;伏燹起先不懂依瑞丝杜斯这么做的用意,直到她突然低叫一声。
“她咬我!”
伏燹基督痛得瞬间抽开手,晓星替她抱走婴儿,不过才刚离开伏燹身上,依瑞丝杜斯又朝伏燹撒娇。
“唉呀,怎么白白的,她长牙了?”影基督凑过头来,扳开依瑞丝杜斯的嘴巴,发现她下颚有两颗冒出来的乳牙。
“长牙就咬人啦……”伏燹没好气的看着小依菈,小依菈反而对她笑得更开心。伏燹无奈,叹了口气:“好久不见,妳也不用这么想我嘛。”
“她这几天没看到妳,都像在找些什么。”影基督微笑告诉她。
晓星抱着依瑞丝杜斯,把她身体翻过来面向餐桌,接过水果泥想喂依瑞丝杜斯。依瑞丝杜斯似乎没什么兴趣,往桌上乱抓东西,小小的右掌不小心打翻桌上橄榄油,然后咯咯笑着转身抹在晓星身上。
晓星惊愕,他穿的是EmmanuelGreg当季的浅蓝色纯棉衬衫。
“小依菈──这件很贵耶!”
伏燹看了也惨叫,立刻把她抱离晓星身上。晓星基督快速起身,脱下那件衬衫,冲到厨房用洗碗精喷在被依瑞丝杜斯抓过的地方。
对于伏燹的抗议,依瑞丝杜斯只是搞不清楚状况地挥动她的双手。伏燹看得胆颤心惊,赶紧固定她油腻的右手不让她乱动,也把她抱到厨房,用另一个水槽清洗依瑞丝杜斯手上的橄榄油。
血基督跟去帮忙,拿软毛巾擦干依瑞丝杜斯的手掌,把她抱过来换掉身上沾有油污的衣服。依瑞丝杜斯待在血基督怀中,心情好像还是很好,一直想和血基督玩。
伏燹凑过头去关心晓星:“怎么样,洗得掉吗?”
“不知道。”
晓星用冷水冲洗,然后把沾到油渍的地方拉开来给伏燹看。
“妳觉得呢?”
“有变淡一点点。”
“嗯,那就暂时先这样。”
晓星关掉水龙头,把衬衫交给女仆,吩咐她这两天尽快送去干洗,与伏燹、血回到餐厅,圣子已经找了另一件衬衫丢给晓星,好像是十字的。
十字基督站在一旁,很幸灾乐祸。
“新买的衬衫报销了?”
“还好,应该救得回来。”
“是吗。”十字切完火鸡肉,叉了鸡胸肉到自己盘中,又替自己添了另一杯酒。
晚上十点多钟,草莓布蕾与苹果派两道甜点被端上桌,圣子基督离座去接了一通电话。她很快便又返回餐桌,心情不错。
“我有件事情要说。”她微笑:“你们希望学习“脑波能力”吧。”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餐桌上的其余九人不约而同盯着圣子,十字先开了口。
“当然想学,九荒和国家警察能够施展的能力,没道理我们就没办法。”
“我同意。”伏燹眨眨眼。
“我们当中,伏燹、虎、影,妳们三个算是已经能够使用,但若和九荒或警察使用能力的熟练度和强度相比,还是有段距离。”圣子以她一贯冷静清晰的口吻有条不紊地说:“其他的人虽然不会这项能力,既然我们的名字都出现在赛亚克里尔那份“清除文件”上,学习脑波能力应该没什么困难。我们有这样的资格,否则不会被赛亚克里尔视为威胁。把这项能力学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圣子,妳的意思是?”
“之前我就提过要联络末索里尼,刚才接到他和我确认细节的电话,加上葛雷林爷爷也给过建议。他们同时表示,如果要学习脑波能力,最好能去一趟兆洲。”
“兆洲啊……”
“对。”圣子露出询问的表情:“你们的想法?”
“没什么意见。”
“末索里尼说,如果我们同意,他可以安排一架飞机年底接我们去兆洲。到了那边,也可以找到教练指导我们。”
“老头子对我们真好。”伏燹呵呵笑。
“如果真的过去了,严洲这边怎么办?”十字提出疑问:“去了兆洲,等于宣布在严洲失踪,这边正在进行的事情就会暂时被迫停顿。可是我还有议员的工作,绽华有模特儿工作、堕天还是学生。”
“我们不一定一次全部过去。我希望你、血、绽华留下来,我也会先留下,等把严洲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再去兆洲与其他人会合。至于堕天,年底可以先过去,不过开学前必须赶回来上课。”
“听妳的口气,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把脑波能力学好?”
“我不确定,末索里尼说学习这种能力的速度因人而异,没有一定标准。我们可以把这次前往兆洲的旅行看成度假,先去探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做。而且他还说,很多时候学习脑波能力只是需要别人开个窍,知道了技巧就剩下个人修练,到时候也不一定要留在那。”
“似乎很有弹性空间?”
“没错。我觉得这项计画可行,有人持反对意见吗?”
圣子看了看,没人觉得不妥。
“那么就先这么暂定?”
“嗯。”
“还有,给“议会长的通知”已经送出。”
“那就等着看好戏了……”虎基督嫣然一笑。
十字替圣子和血斟酒,打算再起身多开一瓶红酒,突然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他离座,接起手机,并看到来电显示是艾勒贝拉·邦茜。
艾勒贝拉·邦茜是十字基督高中时候的其中一位女朋友,几年前嫁给一位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之子,偶尔还断续与十字有些连络。感恩节晚上接到她的电话,让十字有些狐疑,他瞄了餐桌一眼,向其他人礼貌示意,便走远些准备讲电话。
“喂,艾勒贝拉?”
电话接起后,十字没听到对方开口说话,只觉得背景音很安静,安静到有些诡异。
“贝拉,妳找我?”
电话那头传来十字所熟悉的声音。
“安索……你方便出来吗?”
十字基督皱起眉头。
“艾勒贝拉,妳在哭?”
因为十字的叫唤和疑惑的表现,餐厅的基督们稍微回过头露出好奇的表情。十字走到窗户边确认收讯状况,再度开口。
他低头与电话那头对话几句,整个人变得焦虑起来。一分钟后十字基督匆忙挂上电话,回到餐厅与其他人交代。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发生什么事情?”晓星抬头问他。
“艾勒贝拉好像出了点事,我去找她。”
十字接过影基督丢给他的车钥匙,快速往客厅走,穿上大衣,带着手机和钥匙,以极快的步伐开门往停车场去。
感恩节的艾札拉市区空荡无比,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平时繁闹的十字路口,此时连一台车子也没有。十字基督开着他的银白色私家车,在夜幕与路灯的陪伴下连闯十几个红绿灯,开到市中心第九大道尽头。
他将车子停妥于道旁停车格内,迅速下车,走入路边挂着隐晦招牌的低调pub。
那间pub名为“MadameBovary”,已经开了五年,当年刚开幕的时候,十字和晓星等人便已光临现场。
他走入MadameBovary,和门口认识的领班打招呼,简单说句感恩节快乐,快步往内部去。似乎因为感恩节的缘故,店内客人没有以往数量惊人,大多是些外国旅客,还有部份无法回家过节的城市居民。
十字巡视场内一周,看到一名女人坐在单人吧台边,前方放着一杯BloodMary。对方披垂着一头长发,漂亮而有层次的剪裁,发色光泽夺目,受到很好的保养。她有着一张气质好看的鹅蛋侧脸,搭配深蓝色沉稳典雅的温柔瞳孔,身上则是米白色及膝裙,以及浅黄色束腰风衣,一看就知道是非常昂贵的名牌。她脚上穿着Vermeer的浅金色露趾高跟鞋,翘在高脚椅旁,曲线漂亮的小腿自然而然显露出来,一方面也衬出身材的高佻。
虽然整体是个十足的美女,此时表情却蒙上一层阴影,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酒杯旁边还放着一包女人抽的淡烟。
十字快步走去,叫了对方。
“找到妳了,贝拉。”
“……安索。”
一看到十字基督,女人彷佛松了一口气。十字基督伸出手臂,她立刻紧紧地抱住他,激动到连身体都微微发抖。
“妳还好吧?”
对于艾勒贝拉类似惶恐害怕的颤抖反应,十字有些惊讶。他安稳地抱着艾勒贝拉,拍拍她的背抚摸她的长发。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帮帮我,安索,你一定要帮我。”
“冷静点,我一直在这里。”安索斯顿让艾勒贝拉贴着自己的胸膛,用手臂环着艾勒贝拉,让她感觉自己的温度:“冷静下来,告诉我妳遇到什么事情。”
十字基督的呼吸声近在咫尺。艾勒贝拉轻闭双眼,聆听十字的心跳,这才缓缓放开十字基督。十字挑了她隔壁的位子坐下,并向酒保点Manhattan。
艾勒贝拉拿起她的BloodMary,灌了好大一口,焦虑地点燃一根淡烟,努力让自己维持冷静。
“……安索,我要离婚。”
听到这句话,十字基督有些讶异,但这句话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从他一开始拥抱艾勒贝拉时就已经注意到,艾勒贝拉脸上与手臂留有许多不正常瘀伤,她右边漂亮的眼角旁,还贴着与肤色相近的浅色胶布。
“……那男人怎么了。”
他蓦然生气起来。
“林顿打我,一喝醉或者工作不顺利就会打我。就算在雨果面前,也毫无节制。”
艾勒贝拉陈述这些事情的时候身体无法抑止地感到害怕,十字觉得心疼,把她拉在自己怀中。他缓缓听艾勒贝拉叙说所有事情,越听越感觉自己的怒气。于是他紧紧拥着艾勒贝拉,同时也像是想藉这个动作让自己冷静。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原本我认为还可以忍,离婚不是随口说说就能决定的事情。可是……”艾勒贝拉抽了好大一口烟:“不可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对雨果出手,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把雨果带走,我要离婚。”
十字基督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知不觉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
“贝拉,妳被那男人动手多久。”
“……两年、或许三年。”
十字基督低头,手指轻绺起垂在艾勒贝拉脸上的长发。
“妳应该早点把状况告诉我。”
“……对不起。”
“这种事情不需要道歉,错的人是他,不是妳。”十字基督语气相当柔和:“雨果现在人在哪里?”
“……刚才我和林顿大吵一架,林顿又想动手,把我推出大门。雨果现在还一个人留在家里……”
面对十字的疑问,艾勒贝拉似乎更害怕。
“别紧张。妳能回娘家住几天?”
“可是,我不能把雨果一个人留在那个家中。”
“我知道,我们等一下就去把雨果带出来。”
艾勒贝拉错愕,抬头看着十字。
“……等一下?”
“不用担心,我跟妳一起去。”十字基督紧拥着艾勒贝拉告诉她:“交给我来处理。林顿·樊德鲁斯没什么好怕的,我会帮妳搞定所有事情。”
“可是……”
“妳放心。忘了我无所不能?林顿·樊德鲁斯再怎么神通广大,不可能比我还有人脉。”十字基督给她一抹温柔的笑容:“还记得高中时的学弟,艾斯密·米赫尔?他后来读的是法律,有很多杰出同学现在都是律师,随便请他找个人帮妳处理法律问题,我保证能顺利离婚,争取到雨果的监护权,并且从樊德鲁斯企业那里拿一大笔赡养费。”
十字基督熄掉艾勒贝拉的香烟,并把BloodMary推开,示意她别继续喝下去。
“走吧,我的车子停在外面。”
他拿信用卡付帐,签完名后,带着艾勒贝拉离开MadameBova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