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人也不笨,工作起来也有条有理,很快就在政府里扎下营来,各级领导也很赏识,他对梁大芬的那么挂念虽然还是时有时无的在他心间涌荡着,但好在有工作,所以他也慢慢的学着去适应不去想她。
只是回家的次数仍旧很多,陈家云又是担心又是害怕,一边还要暗地里帮他物色合适的人选,陈家云可谓用心良苦,牛鹏其实也知道母亲的意思,但是就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以梁大芬为耻侮,非要与梁家过意不去,难道就是因为她当初说过一句,就算他儿子娶猫娶狗也不会娶梁家女儿的话,要拿他一辈子的幸福去买单吗?话又说回来,现在梁大芬早已经嫁到别家去了,她还要担心什么呢?就算牛鹏心里再怎么挂念她,也不可能跟一个有夫之妇怎么样吧?
牛鹏见到母亲又有唠叨自己不处对象的话,就觉得头疼,他到冲澡房里洗了澡出来,陈家云还在厨房里自言自语,牛鹏摇了摇头,走到村头去乘凉,忽然听到有人说梁家的女儿怀孕了。
梁大芬怀孕了?
虽然这对于整个梁家和刘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在他心里却有个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其实这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他仍旧觉得难过,原来以为可以回头的,现在看来是永远也回不了头了,他觉得心疼得厉害,只好又从村头走回家里,然后倒在床上就睡下去了。
陈家云喊他起来吃饭,他只说头疼,不想吃,陈家云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实有点发烧,也不再叫他,去医药箱里拿了几粒药片放在他的床着柜上,然后才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陈家云的一颗心,揪到了一起,她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梁大芬怀孕了,她当时觉得是个奇迹,子宫瘤切除,听说要过多几年才有孩子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当时不允许牛鹏跟梁大芬交往,一方面考虑是的他们那样穷困的家境,另一方面考虑的就是梁大芬能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如今她看到儿子为了梁大芬的事心力交瘁的样子,她才知道自己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是她自己把儿子置进了这样痛苦的境地,是她固执的坚持让儿子痛苦了这些日子,如今应该是听说了此事,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陈家云对着一桌子的菜根本没有味口吃饭,她与儿子分隔了十年,没想到与儿子之间也隔了千山万水,她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来隔断孩子的想法,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的良心发现也挽不回什么了,因为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了。
牛鹏睡到昏天黑在的醒过来,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陈家云给他留了台灯,他坐起来看到台灯下有几粒药片,知道是母亲为自己安排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一种报复心理,所以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几粒药,然后走了出去,陈家云听到儿子开门的声音,她本来睡眠就浅,马上爬起来准备看儿子吃药了没有,走到房间一看,几粒药还是自己放上去时的样子,根本不曾动过,她以为牛鹏没有看见,只好跟出去,牛鹏站在阳台上抽烟,陈家云披着衣服站在他身后说:“儿子,你刚才发烧,进去把药吃了吧?”
“我不吃。”
“你怎么不听话?生病吃药天经地仪的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吃药,你去睡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陈家云知道牛鹏心里一定是恨自己的,站在他身后嗫喏了一会儿才说:“儿子,是妈对不起你,但是事情已经这样的,你可不可以放下来,天下的好姑娘多得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呢?”
“妈,我很烦,你不要说了好不好,让我静一静有这么难吗?”牛鹏终于崩不住脾气说了一句狠话。
陈家云生平最怕的就是儿子生气,只是举手投降说:“好好,我不说了,你静一静,妈去睡了。”
陈家云走后,牛鹏的心更乱了,原来母亲一直是知道自己心里有梁大芬的,只是因为梁大芬做过手术,她怕不能给牛家添丁,所以一口拒绝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为儿子的幸福着想过,活了一辈子就是为牛家的那些破事情,牛鹏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火气直喷出来,很想对着夜空长啸,可他必竟是个讲究的人,怕扰了别人的清静,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将要暴发的脾气。
早上起来,他觉得那股气还在那里,陈家云正在给牛鹏那株最爱的兰花浇水,牛鹏一把扯过陈家云手里的水壶,大声的喝道:“这兰花不是这样浇水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买回来的吗?你就这么遭踏它?明知道是我心爱的东西,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就自作主张,非要把它整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陈家云以为牛鹏只是因为一株花草就对自己乱发一通脾气,心里觉得十分委屈,说:“我不是每天早上看到你浇水的嘛,怎么我浇水就变成我的错了?我还不是为你好哇?你不领情就算了,也不要这样不识好歹。”陈家云终于觉得儿子胡乱了一通脾气是完全冲着她来的。
牛鹏被母亲这样一喝斥倒也无话可说了,只是闷闷的收拾自己的兰花,然后转身走掉了,留下陈家云目瞪口呆的待在那里。
自此牛鹏与陈家云的关系似乎更僵了一些,牛鹏仍旧是每天来回的上班下班,吃饭的时候言语也比较少,陈家云几次想跟儿子说说相亲的事,都被他无声的挡了回去,陈家云不屈不挠的轮翻轰炸,反正不管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妈,但总是他妈,他也不会把她怎么样,虽然他为此很不高兴,但也奈何不了陈家云,所以陈家云也自行张罗的帮牛鹏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后来,牛鹏实在受不了陈家云唠叨式的轰炸,住在单位不回来了,正好单位里有个女孩对牛鹏也很有意思,而且家庭条件也不错,又都是住在宿舍里,难免比别人要亲近一些,有次单位聚会,女孩子被逼得多喝了几杯,还是牛鹏把她送回家的,只是牛鹏对女孩并无意,而女孩对牛鹏却青眼有加,非常殷勤,有时候,会主动帮牛鹏洗衣服晾衣服之类的,牛鹏刚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渐渐倒也习惯了,单位里的有心人早就看出了端倪,有时候上班的事情做完之后也会打趣他们,牛鹏是个男人倒是无所谓,只是人家女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取笑啊,一听他们说起扭头就跑了,牛鹏后来对那些人说:“我一个大老爷们你们怎么开玩笑都没有关系,可是人家大姑娘,你们这么说人家把脸往哪儿搁啊?”大伙都笑他是心疼那姑娘。
不过说实话,那姑娘姓林,长得也很小巧玲珑,待人接物也是完美周到,是个理想的结婚对象,只是他自己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所以只能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
又一个周末回家的时候,陈家云烧了一桌子的好菜,牛鹏不得其解,虽然自己最近很少回来,但每次回来,陈家云也不会这么隆重的招待他,他顺口问了一句:“今晚怎么这么丰富?有客人吗?”
陈家云笑着答:“今天请你叔公到咱家来吃饭,所以多烧了几个菜。”
“叔公不是很少出门的吗?况且身体不好,哪能随便出门呢?”
“是我请他来的,等会你开车去接他。”
牛鹏不知道母亲究竟在搞什么,自家叔公一向是很少来往的,除非家族有重大事件才会出来主持公道,他们家好像没有什么重大事件需要搬动他老人家的吧?但是母亲的话他也不敢不从,看母亲烧得差不多了,就开着车子去了叔公家,接到叔公之后,在路上,叔公就问了一些关于他最近工作的状况,并将他的生辰也问了一遍。
叔公在整个家族也算是德高望重,很得人尊敬,他说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在一边恭敬的应着,后来到家了,陈家云好好的招待了叔公,酒过三巡之后,陈家云才将话题真正的搬上桌面,无非就是让叔公来说服牛鹏到了适婚年龄,该结婚生子了。
牛鹏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想到母亲会想到这样一招,叔公说的条理清楚,利弊得当,好像把结婚的所有好与不好都分析了个淋漓尽致,牛鹏虽然是个大学生也未必能有这位叔公所表述得那么得当与贴切。
听了牛家叔公的一翻劝解,牛鹏的心结似乎也解开了,放下了,人生无非就是在得到与的失去之间,你失去了什么的同时也会得到什么,在得到的同时也会失去什么,这是因果循环,不容逆转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