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常春娥不耐烦的打断他,一脸鄙视的说:“我还用得着你教?自己都蠢得要死还来教别人,也不照照镜子。”
“你……”梁守正被常春娥一噎,气得不轻,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低下头来闷声吃饭。
等他们吃罢饭后,见梁大芬很久不出来收拾碗筷,常春娥心里有点不舒服,后来想着梁大芬的手磨了血泡了不易沾水,就自己站起来去洗,洗完碗筷梁大芬还是没有出来,她这才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忙跑到梁大芬房间里去看,结果看到梁大芬趴在床上倦在一起,身子发抖,并且发现痛苦的呻吟声。
常春娥以为她是在哭,站在她身后笑着说:“妈妈说你一句,你就一个人躲在这里哭?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怎么这么大的气性?好了好了,当妈没说过好不好?”她去拍她的背,才发现梁大芬抖得厉害,忙把她使劲拽起来,看到梁大芬满头大汗,还有满脸的泪水,表情痛苦的扭曲着,常春娥急得忙大声叫:“梁守正,梁守正,你快来看看你闺女,这是怎么了?”
梁守正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澡,忙穿起衣服跑到女儿房间里,看到梁大芬惨白的脸色,忙问:“芬芬,你怎么了?究竟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和你妈啊!”
梁大芬气若游丝的说:“爸妈,我肚子疼!”说着就晕了过去,梁守正与常春娥几乎吓得魂都丢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女儿送到镇卫生院里去,已是晚上,镇卫生院又是小医院,当然没有医生值班,只有一个小护士坐在护士站里看小说,梁守正说:“小姑娘,医生在不在,我女儿得了急病,麻烦叫医生过来诊断一下。”
小护士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焦灼的梁守正,不紧不慢的说:“医生回家吃饭了,你要等一等。”
“等什么啊,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能等吗?等来了说不定人都死了。”常春娥气急败坏的骂道。
“我有什么办法?这里是小医院,不比大医院里有医生轮流值班。”她又抬眼看了一下梁守正背上的梁大平,慢慢说:“我劝你们还是尽早把她送到市医院吧,看她这情形,我们医院肯定治不了。”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要投拆你,医院请你这号的人简直就是害人的。”常春娥气得要死,口不择言道。
“大婶,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有本事你去告啊,到政府里去告,找姓谭的,就说是我介绍你去的,我姓谭,你去告啊!”小姑娘忽然得意的咄咄逼人。
梁守正必竟是男人,迅速冷静下来,拦着常春娥:“算了算了,我们转到县医院吧,看样子,这里的设施确实是很落后。”
常春娥看了一眼梁大芬,梁大芬已经晕过去了,她想惟一的办法也只能上县医院了,心一横,就说:“那就去吧!”两个又托着梁大芬走了,还没走远,就听到那个小护士鄙夷的自言自语:“真是乡巴佬,穷得要死还想看病。”
常春娥浑身一哆嗦,咽了一口气才继续往前走,但她心里明显被咽得不轻,走路也是气呼呼的向前冲,本来是走在梁守正后面,忽然就蹭蹭的窜到前面去了,梁守正托了一大头,只觉得梁大芬的身体直直的沉下来,他喘着粗气说:“春娥,你慢点,搭车吧,这样托着也不是办法。”
常春娥知道这种情形下也不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的冷声道:“快点快点,芬芬这情形实在不太好,晚了就麻烦了。”
梁守正将梁大芬放好后又急忙到处找车,终于找了一辆三轮车,要价却要二百块钱,其实县城离镇上并不是很远,也就五十公里的样子,这位师傅大约是觉得梁守正老实所以漫天喊价,到了常春娥这里可过不了关,于是又死磨硬磨的减了五十,一百五十块钱成交。
去到县人民医院,专职医生给梁大芬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结果好这病却出现在子宫上面,居说上面长了一个巨大的瘤子,抽样检查之后好在是良性的,只要做切除手术就可以恢复,常春娥与梁守正忙问:“会有什么后遗症不?”
医生告诉他们的答案很模糊,说有可能会产生不孕,这一点吓到了他们两夫妻,脸色瞬间煞白,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将是多么大的痛苦啊,这根本是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女人,犹豫了很久,医生又说:“这个病不孕的机率与可孕的机率各占一半,只要恢复的好,也不能排除不能生孩子的。”
他们这才放心的在手术协议上签字。
医生很专业,梁大芬在手术室里呆了三个小时之后才从里面推出来,医生还特地将梁大芬腹内的肿瘤拿给他们看,常春娥晕血不敢看,由梁守正看过之后转术,说那个瘤大约有拳头那么大。
万幸的是发现得早,是良性的,梁大芬在医院里住了十五天之后就出院了,因这家子几个人忽然消失了十来天,村子里的人早已经议论纷纷,后来看到一辆三轮车停在梁守正的门口,看到他们一家两夫妻把梁大芬从车上扶下来,一群人都围了上来问东问西,梁守正是个极老实的人,差点就照实话说了,常春娥随机一变,忙笑着说:“谢谢大家关心,我们家大芬忽然发高烧后来转成肺炎到县里面去住院了,不是什么大病,这不,一好转我们就回来了。”她一边扶着大芬走,一边跟走在她们身后的乡亲们说:“这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可算是回来了,又可以跟你们走动聊天,真好。”
身后的乡亲们也随声附和,但因为家里有病人要休息,乡亲们也只是坐坐聊聊之后就回家了,梁大芬的嫂子听说梁大芬回来,第二天一早就赶了回来,看到梁大芬憔悴得很,又是煮红糖水,又是杀鸡的伺候着。
梁大芬甚是感动,人家都说姑嫂难容,可是她们姑嫂相处的总是比别人好一些,梁大嫂是读过书的,多少讲一些道理,又加上梁大芬是那种不多事能忍的性格,心底也善良,所以每次见到嫂子也是发自内心的喊她一声“姐”,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误以为是姐妹俩的。
熬了一碗老鸡汤端到梁大芬房间里,梁大芬看到嫂子忙坐起来,梁嫂紧张的叫她躺着,然后放下碗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扶着坐起来,并且一勺一勺的喂她喝,梁大芬只是想笑:“嫂子,我只不过在肚子上划了一刀,手又没残废,你咋一点要喂我呢?”
“在子宫上动刀子,那可不是小事情,就像坐月子一样要好好养着知道吗?这样对将来才会有好处,嫂子是过来人,你要相信我,别小看端碗拿勺子是小事情,对于你这样在恢复中的病人来说可是大事情了,听话。”长篇大论的叫梁大芬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享受嫂子的伺候,她心里想自己可真是幸运,别人姑娘成天吵得不可开交,她们却像姐妹一样,日子虽然穷点吧,但只要和气就好,想到“和气”二字,又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母亲像嫂子一样知书达理就好了,他们家里也不至于三天两头的鸡飞狗跳。
这不,刚想到这里,不知道常春娥跟梁守正又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一个说:“你给老子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一个就说:“我凭什么滚出,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我的血我的汗,凭什么要我滚?要滚也是你这个外来的娘们滚。”
“梁守正,你脑袋又想开瓢是不是?”说完就听到“叮叮咚咚”摔东西的声音,梁大芬痛苦的捂住了头,在医院的时候,两个人为了所谓的面子里子,倒还能相安无事,一回家就有恃无恐了,一天不吵架一定是舌头痒着不舒服。
梁大芬看了看嫂子,嫂子也仿佛是司空见惯似的不以为意,只是低着头一勺一勺的吹着鸡汤,虔诚的像个基督教徒。
等到梁大芬康复已经是回家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不过家里的活,父母一律不让她做,她只负责在家里煮饭洗衣打扫卫生就行了,这日,梁嫂自作主张的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牛鹏邀到了家里来,梁大芬是万分好奇的,因为自己的嫂子压根是不认识牛鹏的,牛鹏多年未曾回来,即便回来也只是休假而已,她又是如何把他请过来的,她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但是看到牛鹏她也不方便问,只是笑着说:“鹏哥,你怎么来了?”
牛鹏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着头笑着说:“你嫂子……”他说着就去寻梁嫂的影子,可梁嫂的身影早已不知去向,忙抠着后脑勺笑说:“是你嫂子叫我来的,说你在家里好多天没出门,叫我过来陪你说说话。”
梁大芬觉得心“嘣嘣”直跳,脸有点发烧,她怕他看出端倪,忙转过身去寻茶杯给他倒茶,谁知道牛鹏又说:“你跟你嫂子说了我们小时候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