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妖剑终于还是及了身…
只是那剑为什么是如此的温暖,我感觉自己的什么东西被拿走了…我拼尽着自己所有的力气挣开了眼睛,入目之中有的却只有满眼的惊慌…
斩妖童子在惊慌…
众仙们在惊慌…
就连那看破红尘的观音也在惊慌!
到底是什么?
“观音…你说你和她定下了一个约定…那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呢?”
是谁?是谁在和观音如此的说话?
我拼尽了自己的最后的一丝微末的力气抬起头来…
那是一个白衣的少年,双手背于身后,而那手中握得竟是姐姐给自己的佛缘符…
观音脸上神色忽得一变,“什么赌约?你若是看上了这只妖拿去便是,扯什么赌约?”
“我们当年赌的是…这世间究竟是有情的人无情的妖还是无情的人有情的妖?其实我也不想再提此事只是她戴了我的佛缘符我便不得不来…”那人轻轻的一笑,“你终还是输了。”
观音微微合目,“到也是罢了…这一输一赢之间已经合了天道。你代她走吧…”
那人又是一笑,不过这次是对着我轻轻的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助你成金丹正果,你放心这三界之中还没有人敢动我护的人…第二种就是你去轮回成为那一个人…再去找你的胡歌…不过那已是千年以后了…”
“上仙…我和胡歌真的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吗?”不知为何我却是有了那么一丝力气,挣扎一般的问道。
“注不注定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人却只是微微一笑,“你可是要想好了…这佛缘符只能让你许下一个愿望…”
“我…”不知为何我咬了咬嘴唇,却是说道,“那还请上仙给我那一次的机会,那怕注定永远无法在一起…我也要看着他如此快乐的活下去…”
那人竟是狂笑了数声,“观音你输了…你又输了!这天道也不是什么最大的…最大的是心啊!是这人心是这妖心啊!”
九识忠刺
长安皇城之大处,完全超出了比翼自己一直下的想象。之前,他一直以为刘一家族的宫殿可冠以这“雄伟”二字,可是当他步入了这大唐皇城时,自己的思维的疆域瞬间就被彻底的摧毁。巍峨。如果刘嘉童家中的宫殿都是
雄伟的话,那么大唐皇城绝对能够算得上这巍峨。
这皇城周遭被重兵层层围住,而你却是无法听到哪怕一点的声响,除了他自己轻微无比的鼻息。当巍峨这遭遇到这样的寂静无声,一切便都显得那么肃穆森严或者说是恐怖。
而李世民就这么凛然站立在这皇城前庭,等待着比翼的敬奉与拜谒。
这冬日午后的阳光万分的沉滞凝重,比翼似乎可以看见空气中无比细小的微尘在这阳光中不停的慢舞。他手持着刘一家族的兵力分布图,一步又一步地,沉缓而又笃定地向那前处走去,就如同走向了那宿命的终点。
他是这样的满怀忐忑与希冀,只是这次却是注定了悲伤结局的前行,比翼却已经历过三次。
第一次就是他在十三岁那年。当时他还和自己的父母生活在那深山中。自己的父母是最为普通的布衣平民,靠着自己打猎砍柴为生。然而有一天,这个平静的生活被一群可恶的山匪打破了。自己的父母双双的死于山匪的
刀下,他缓缓的抚摩着父母渐渐冷去的身体,陡然间转头怒视着山匪头领,随后顺手操起了自己父亲手中的柴刀,怒奔上前。虽然自己是毫无功夫,但他如此一般的骤然一击,还是令对方仓促之间手忙脚乱了一番。
他自然也是打不过那些山匪的。当那些山匪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柴刀,又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时,他那时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了那死亡的威胁。
而无比幸运的是,一位名叫莫言的女剑客及时的出现,又是救了他一命。
莫言见他生性如此耿烈、武学资质也是不俗,便要收他为自己的义子,与亲子张清池同等对待。那张清池自小便不喜武学,只是钟情于驯马和丹青,所以这莫言便将自己的毕生武学传授于比翼。到了自己大约十八岁那年
,比翼那时已是个声名鹊起的少年剑客了。
而这一次的前行,就是一个意外的传奇。
比翼自己行至到皇城前庭的台阶前。李世民大声的叫道:“比翼你给我上来。”那声音直震屋瓦,口气万分的威严。
比翼自行磕拜之后,便缓步走上了台阶。
他离着李世民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可是他此时已经无法抬头了,他自己只能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台阶。他感觉可能甚至无法看清李世民的眼神,其实,这又有关自己什么关系呢?等那兵力分布图随着轴枢一层又一层的这
么展开,李世民甚至还不及看见那裹在图纸中央的剑,他却早已经擎剑跃起,在这空中划过了一段很是完美的银色弧线,直刺向李世民的咽喉。
——可是这……等待自己的究竟将是什么?当命运的底牌翻开时又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呢?
如果不是自己十八岁那年,莫言为了忏悔自己那早年犯下的过错,已经退隐江湖,遁居到了那可怕的大漠深处,比翼也可能不会被这样如此决绝地抛向了那江湖。
有时比翼其实是很羡慕自己的义兄张清池的生存状态的。自己一人驯马、丹青,十分的自在逍遥,而那武学本意虽然是为防身,却已然是这个江湖恩怨的根结。自己既然已经学了武,就不得不去遵守这个江湖的游戏规则
,独自一人扶弱锄强,杀富济贫。这人只要一旦入了这个江湖,就是想逃都逃不出来。
所以,他在这第二次面临着人生的契机转折时,他还是如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行。
在那一年的时候他二十岁。他那时完全不知道那巡游长街、四遣路民的会是什么人。但是当他看见了一位老妪被那巡游兵无情撂倒在地的时候,一直根植于骨子里的侠义热肠使他在这时选择了御剑前行。
他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没落皇族刘家最为得意的朝中高手。此时他在击倒数人后,终于还是因寡不敌众,被他们生擒活捉,五花大绑的押上前来。
这是比翼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叫刘嘉童的男子,那位传说中的内敛隐忍、礼贤下士的没落的皇太子。
刘嘉童很是欣赏他的执著和那一身的胆识,便喝令众人立即退下,然后捐弃前嫌,亲自鞠身为他来松绑。
他这如此的一生,从未受过这样之大的礼遇,也从未这样被当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对待。他被刘嘉童如此的宅心仁厚所心悦诚服。
正所谓是投桃报李。他和刘嘉童从此结为了莫逆挚友,成为刘嘉童手下的忠心不二备受器重的剑客。
他是这样突兀而又如此蒙昧地找到了自己生存下去的理由:报效属于自己的明君。
然而这一次的前行,是一场无解宿命的序幕。
比翼自己手中托着兵力分布图,缓缓得继续驱步向前。这漫长的台阶,仿佛就是要走一生那么长。这时若有微风拂过,花香若隐若无地游弋于这微风之中。
他不由得那么楞了一下,不自觉地那么嗅了一嗅——这是玫瑰的清香吧?
在那一年前的中秋时节,比翼不由得想念那已不在人世的父母。天色如此的黯淡下来,他此时并不想回家,从而鬼使神差地溜进了那牡丹阁里面买醉。牡丹阁里面的脂香粉浓、软语暧昧似乎与他没有一点的关系,而落落
寡欢的易水寒只是坐在那个角落里,他将自己身上的银两全都买了酒。
也就是在他喝得醺然恍惚之际,一位女子漫漫缓步的走下楼阁。这时嘈杂的人群顿时就噤了声。比翼立时就目光迷离地尾随着那女子的背影。那周身的红衣,那步态的妖娆,那颈项的白皙,那发髻的左侧别着的一朵繁盛
饱满的红色玫瑰。
那个女子是如此从容地与那些宾客调笑。她那饮酒的姿态,是如此的怡然自如,是如此的一味的沉醉。就如同那开到荼蘼的玫瑰一般就这样晃花了比翼的视线——对于这种初入红尘的青涩少年而言,这样的修行是更是颇
具魅惑力的。
就在比翼此时醉意正酣之际,人群之中突然就喧嚷起来。他突然就看见了一群壮实的波斯人在调戏那女子,女子很是哀求着的腾挪闪避。几乎就是出于自己本能一般地,比翼立时大喝了一声“给我住手”,随后便挺身冲
了过去。其中那几个波斯人仗着自己的酒意,弯刀直挥上前,却被比翼很是从容的避开,同时自己用脚撂倒了几个。当他将她牵到自己并不宽广的身后时,那是一个波斯人手举着酒坛从斜下里突然窜了出来。随后一阵的轰鸣
就在比翼的头顶忽然炸响,然后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这一次的前行,他不知道却是一场华宴的伊始。
此刻,比翼已经一脚踏在了李世民那投射得长长的影子上。
命运那只很是能够翻云覆雨的大手似乎很快就要为他揭开那张底牌了。可是,可是此时的自己为什么就会有那么一些失神呢?就在这最不合时宜的时刻。
而至今他还记得自己醒来时,已经是那次日的正午了。他轻轻的躺在了牡丹阁中一张陌生的香榻上,头就像是要炸裂一般的疯狂刺痛。
“你终于还是醒了。”那红衣女子用热湿帕轻轻的擦拭他的额头,有些关切地问。
他不由得想起昨夜的事,不禁就有些羞赧。这一心想要英雄救美,最后却没想到被美人所救。
那一天,他终于知道了她名叫璞恩,是这个牡丹阁之中最受追捧的绝顶舞伎。
待到自己的头痛缓解,比翼便要匆匆告辞,那璞恩却也并不挽留。
他们的故事到了此处,似乎就已经戛然而止了。然而那璞恩下楼之时的那般妖冶背影,饮酒之时的那般妩媚之姿,还有,在那掩映在髻畔红玫瑰之下的绰约身影,却是始终都盘旋在比翼的脑海里面的。
到了数月之后,比翼亲自到长信镖局查询刘嘉童的一批镖银,却是在那休息厅里看见一面很是奇怪的铜镜。
就在那铜镜之中,却没有出现自己意想之中的自己,却是浮现出了自己在数月前所见的那红衣女子的侧影。
比翼不由得万分惊喜地注视着她那无比娇艳动人的容颜,璞恩此时却是突然就转过身来,此时她的脸上写满讶异,尔后就猛得敛住惊讶,朝他绽出了玫瑰一般的妩媚的笑颜。
比翼立时就恍悟过来:这个铜镜竟照不见自己,却是能够照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的。
然而她的笑容,实在令比翼是那般心动的。
几天后,比翼再去那个长信镖局,待他忙完了正事,自己转身的瞬间,却是突然看见璞恩手持着木雕,站在那个庭院中。她身上洒满着阳光,流丽着如同浮雕一般的侧影让比翼的意念不由得忽闪了一下,他很是笃定地猛
得一抖手腕,那剑身便划过了草坪上的玫瑰灌木,一朵正艳的玫瑰被不偏不倚地从那花蕊之处劈成整整的两半。
疾驰而过的剑光攥来璞恩美丽的眼神。两个人都在凝视着那地上那朵均分而落的玫瑰,两人人都不约而同地怔了那么半晌。
原来,这个璞恩今天是到长信坊来取牡丹阁特意定制的木雕的。却是没想到,这两个人竟能在这里邂逅。
这无心的邂逅真的很容易牵紧两个人的距离。他们就像是失散了好多年的老友,很快就真的便聊到了一起。璞恩自己说话的时候喜欢皱着自己的小鼻子:“真的好奇怪啊,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比翼看着她那鼻梁上堆积起来的很是可爱的皱褶,不由得连声附和,内心此时却是异常温暖。
这次的欢快告别之后,比翼自己接连几日都是心绪难平。他甚至又那么试过几次,却再也不能将那么一朵玫瑰无比匀整地劈成两半。
这刻意去做的事情却总是没有好效果的,就好比那一段无缘却一定要强求的感情。
比翼自己缓缓的深吸一口气。他在警告自己一定要屏气凝神,此时是绝对万万不可以失神的时刻。
他迈着小步踱到了那个李世民的身前,双手呈奉着那兵力分布图。山川,河流,平原,湖泊都是被浓缩在了这图纸上的方寸之间,如同他那二十二年的所有勇气和胆识,都被浓缩在这了倏忽即逝的无间瞬间里面了。
比翼终于还是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思念,再一次的来到了牡丹阁中。他的这一次的主动来寻,就像是那剑锋狠狠的挑破了薄纸,接下来的一切便如同那细水长流一般的水到渠成。
这两情缱绻至这等浓酽之时,比翼突然就起了那带她走的荒唐念头。这夜色之中卖笑的女子,也多是那些误入红尘吧,他以为她一定会就此答应的。却是没有想到她却反问道:“你自己扪心自问,你是否真的会不介意我曾做
过舞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