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骑兵兵分二路,一路进入山区,第二路断后并起救援自家部队。然而,这断后的成员仅仅三百人,与一百人的北方骑兵交手也不过能够勉强逼退对方,一旦北方人部队汇合必定会遭来死亡的危机。
因此,骑兵队队长在被救起后直接给了建议,要一行人往北方去。如果是三百人专业的骑兵部队,在北方也有着一席之地,只要等待并相信南方人最终会获得胜利,那么这样的蛰伏策略便是可行的。而在南方,乌尔联邦与西南各村尚未真正动作,因此他相信北方人必败无疑,回家的路并不遥远。
而在骑兵队队长讲完话后,他使尽了最后的力气拍了拍战友的肩膀,闭上了眼睛。但他尚未气绝,只是在马背上的震动已经将他的伤口撕扯到无法治愈的程度,让他再也没有力气说话。闭上眼睛,肉体乃至内脏的感觉从一开始的疼痛到如今已经渐趋麻木,伤口也没有血滴下来,但他知道血依然在流,且将会淤积在身体内部逐渐形成硬块破坏器官的正常运作。血管将阻塞,脏器将停止跳动,而身躯也将渐渐失去热量,逐渐与这个季节的风景达到相同的温度。最后,就连心脏也会停止,人的生命就此结束。
可在这段时间,随着身体深深的疲惫感,骑兵队队长开始怀疑自己的命令──真的该往北方吗?为甚么不要人尽其才,让他们封锁在山脚下阻绝一切对方进攻的可能性。为甚么会期待这支三百人的部队能从那群狩猎者的眼下逃走?作为队长这是否正确?作为以达成目标为目的的军人这又是否正确?──也许自己的判断早在见到有人前来救援时便已经不牢靠了,竟然期待军人活下去大于战争胜利。
闭上眼默默想着难以回答的问题,但听到解答的机会已经随着思考者的体温逐渐消失,大概再也没有解答的机会。
时间接近上午,三百匹马经过了山脚,看着自家部队攀上山的痕迹,他们正在抉择的路上。是要追上同伴,还是要如骑兵队队长所言冒险往北。
“队长……”
一名骑兵呼唤着骑兵队队长,但后者的身体已经无比冰冷。同样被救出的人之中,只有五分之一能够撑下去,其他人皆已经逝世。
“该怎么办?”
“先把队长他们……”
剩下来的人点点头,将死者的身躯排放在山脚下。由于地面的土壤太硬,所以他们直接用刀从山壁上将土拨下,掩盖众人的遗体。接着,为死者竖起粗制纪念碑──他们的武器,以及挂在上面的盔甲。在此耸立着的是北方人与南方人都不会去触碰的战士之墓。
“各位,队长在死前跟我说希望我们往北去,扰乱对方的视听,但这是相当冒险的行为,各位的看法呢?”
一名骑兵问道,只见众人彼此看了一眼。
“走吧,就往北去吧!反正山上也不一定安全。也正好找机会捅那群四只脚的屁股!”
其中有人说道,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就往北去!各位弟兄,我们走了!”
向死者的安葬之地行礼,一群人继续踏上路途。
而在一小段时间后,北方人的骑兵也已集结到达山脚下。看着山脚下的墓地与杂乱的足印,他们知道自己来晚一步。
“当猎物反扑,猎人也得闪边啊。”
“困兽才是危险的,闯入死路的羊也会撞死狼。只是没想到这一放松反而让对方跑了。”
“跑了就别追了,我们离战场太远,还得赶回去才行。”
说着,北方人朝天空射出镝箭,部队开始南返,结束了这场追猎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