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柯易,不,柯董,请问您在家吗?”手机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有说不清的惊喜,有莫名其妙的试探,还有豁出一切的志在必得。“我是。”女人刚要报上自己的姓名,忽然又打住。
柯易砂本来对这种电话就非常反感,有话直说,吞吞吐吐的一听就知道话里有话,真不痛快,他也没时间陪这类女人玩,对于女人是谁,柯易砂根本就不感兴趣,还好女人识趣。
“什么事?”柯易砂冷冷地问。
“那个,那个。”女人越发的吞吐,听得柯易砂极度厌烦,刚要挂电话,忽然,女人鞭炮一般,一股脑地说:“我看到赵小寒五六点钟在大街上闲逛,精神恍惚,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女人的声音里勉强听得到一丝关心,但更多的是把此消息散布给柯易砂的痛快感。
“那你应该去问她。”柯易砂快速简短地应答。这样的电话内容更是无厘头,虽然内容是关于赵小寒的,但一听就知道在夸大事实,或者扭曲事实,再说了,如果真的关心赵小寒,为什么不直接打她的手机,偏偏要拐个弯儿打到自己这儿?
至于此女人的心态和目的,柯易砂还看得不是太透彻,但他没时间了解,也无所谓,不等女人再次说话,柯易砂果断地挂断电话,任何对赵小寒有一丝不好的女人他都不会理睬,更何况还是一个打小报告的龌龊女人呢?
但也只是一秒钟,柯易砂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交往三年来,赵小寒从来都是非常注重时间观念的听话的好孩子,从来不晚归也不在早上六点钟之前出门,按女人说的时间,她应该是在家里睡大觉,或者准备早点啊,怎么会出门?
锻炼?赵小寒从来没有过此想法,难道是约朋友见面?想了想,柯易砂也觉得不可能,即使男人愿意,赵小寒也未必首肯,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门,一向注重外表的赵小寒宁愿不见。
是什么原因让她早上五六点钟走出家门,在街上游荡呢?当事者迷,柯易砂动用一切商场上的战略战术,也想象不出来原因,索性,他直接给赵小寒打去了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们会以短信的方式通知机主。”接着是叽里呱啦的一阵英语,等结束后,柯易砂再打,还是如上,第三次、第四次、第N次,赵小寒的电话像是掉进了马桶,怎么都无法接通。
一个小时后,柯易砂坐上了往返的飞机,置身云朵之中,柯易砂想,如果赵小寒遇到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把那个招惹事情的人找出来,然后用自己的方式狠狠地给他个教训不可。
但回到家里迎接他的还是活生生没有太大转变的赵小寒,还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傻女孩儿,只是拥抱柯易砂时纤细的胳膊太过用力,有时候带着刻意的言过其实,还有,赵小寒太贪睡了,这点儿是从前所没有的,以上这些,柯易砂是有感觉的,之所以不说,是因为赵小寒不愿解释,他要让赵小寒吃饱肚子,然后再想办法解开答案。
午后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影影绰绰的如鬼魅一般,从光的强度辨识,此时已是上午十点钟。赵小寒第N次从短暂的浅睡眠中清醒过来。长长的睫毛不甘情愿地晃动了几下,然后索性又闭上,企图再贪多一点儿沉睡时间,因为睡眠简单到可以就只是睡着,但旋即,受生物钟影响,它又不受控制地躲闪着睁开。
此刻的现在是昨天的时间吗?这儿又是“情人酒吧”吗?那件事儿是否还没来得及发生,片刻侥幸之后,赵小寒懊悔得只想把自己痛揍一顿,假如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可能,她愿意用一切换取昨天,不,确切地说是昨晚上发生的点点滴滴。
勉强起床,强打精神忘记一下比一下更甚的酒后脑神经,赵小寒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当一束阳光迫不及待地破窗帘而入时,她又闭上了与思想同样累极了的眼睛。
从昨晚到刚刚,中间醒了好多次,正因如此,睡了快二十四小时的赵小寒仍感到像在沙漠里行走,每一步都必须付出万分精力与体力,以至于身体里似有无数只吞噬细胞的虫子,每分每秒地抓挠着她。
可世界并没有因为赵小寒的不适而停止,现在是上午的黄金时间,窗外,卖面包的胖女人招揽顾客的大嗓门隐隐约约地传来:“买一送一,大甩卖了。”然后是夹子与托盘碰撞的声音,再然后是顾客与胖女人的争执声。“你就是这样买一送一的吗?简直是吭人?”顾客不满。“大哥,我已经亏本卖了,难道真要送您一袋面包吗?。”胖女人嘴巴很甜,态度很软,可却一步不让。赵小寒完全可以想象那个被称为大哥的顾客站在赠送一次的人体秤上时脸色发红的愠怒。
胖女人口中所谓的买一送一是买一包面包送一次免费秤量体重,买两包面包或者三包顺理成章可以称两次或者三次体重,只要顾客愿意,不仅如此,那个所谓最精准的人体秤也被女老板足足调少了五斤之多,赵小寒就曾遇到过,还为此生了一肚子气,可现在赵小寒却感到一种温暖,那是可以叫做投机但绝不至于丢人的属于生活的基本组成元素,缺之少味。
脑子想着,鼻子仿佛闻到了面包的香味儿,赵小寒这才想起,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一顿饭了,这也让赵小寒再次想起,在这个静寂无声的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会呼吸的人。
“噗嗤”一个过于尖细的声音响起,屋内到处弥漫着焦糊的味道,亮闪闪的厨具上映衬出渐渐皱紧的剑眉,方正的脸庞上尽是失落之意,但却丝毫不影响它冷峻睿智的五官。“不就是放油煎炒吗?糊味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柯易砂一手拿铲子,一手翻看着崭新的“食谱大全”。
出这书的人一定是凭空瞎写的,脑残一个!强压怒气,柯易砂强迫自己耐起性子一遍遍地翻炒着锅内颜色越来越重的鸡翅,三五下之后,在确定这些不会呼吸的东西确实不好伺候时,柯易砂不得不把它们盛出来,供在盘子里。
“吃饭。”走到赵小寒身边,柯易砂的余怒还未消散。
“我就喜欢重口味儿,不愧是我的人。”赵小寒勉强坐起身子,依靠在床头,继而凑向柯易砂半弯的身子前,低声说:“我现在最想吃的是你,你可比它们好吃多了。”
以往这个时候,赵小寒都会伸出一双玉手,对他开始挑逗,这次赵小寒却仅点到为止,不曾采取下一步行动。
柯易砂也就不想,谁让她病着呢。
“生病还吃油腻的东西,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柯易砂压抑住已经有了苗头的欲望,夹起一块儿鸡翅,送到赵小寒嘴边。
可乐鸡翅做起来虽然简单,但若不会就容易出现轻敌的情况,会更加的手忙脚乱,而这也是赵小寒想要的,因为复杂,所以柯易砂会在厨房多呆一会儿,也就分散很多对她的注意力。
赵小寒还没有想好对柯易砂说还是不说那件事情,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多呆一会儿,再一会儿。
“真好吃!”赵小寒咀嚼着鸡翅,夸张地表扬着柯易砂的厨艺,只是故意抬高的声音于尾音处不够浑圆,彰显出主人的软弱无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吃。”赵小寒趁机把自己剩下的鸡翅往柯易砂的嘴巴里塞。这次的声音是平和的,可手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发抖,三四下之后才找准柯易砂嘴巴的位置。
“以后,我出差的时候就让张妈过来。”柯易砂自己拿回鸡翅:“别逞强。”
“好,听你的。”赵小寒柔柔地答应。训斥又怎么了?这是柯易砂在乎她的表现。
看着赵小寒本来就血色不多的小脸现在更加惨白,柯易砂伸出右手探试小小的脑门,他只是听赵小寒说她病了,一进门就被她指使着进了厨房,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烧到多少度?吃药了没有?看医生了没有?或者,究竟是不是感冒发烧之类的病症?
“我,想你了。”赵小寒一把拽住即将触摸到脑门的右手,狠命吸允上边淡淡的烟草味儿,随即,眼泪流下来,短短两天之内,赵小寒的思念却真的是满满的。想柯易砂,或者什么都不做,也不用多说,只是让他用结实的胳膊搂抱着就好,就不至于孤单无助。
柯易砂又怎么不想赵小寒?只是男人不能把“爱”啊什么的挂在嘴边,但赵小寒梨花带雨的样子使得柯易砂再也控制不住,他猛然往下,紧紧地搂住赵小寒:“小东西,我要怎么才能把你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如果不能,那么,就让我给你最愉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