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国讲完以后,也同样迎来了一片热列的掌声,这明显和那群拿着枪在人群中来回走动的日本宪兵有关,那些记者也称机拍下我们被强迫着装出来的笑容照片,名曰“为大东亚护宝共荣万岁”,还给我做了一张特写,说我这种老人家为这次护宝行动做出了重大的贡献。这一天之中,我终于尝到了为强迫的感觉,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师傅却显得兴致高昂,他也称着如此机会,和刘村长连同石川中秀,三人大胆放肆地拍起了照片,留下了人生最美好的几个瞬间,这是他今生唯一的几张照片,其中却带着耻辱的味道,但却是我和亮子唯一的留念。
晚上师傅兴致未足,吩咐做了几件他最爱吃的菜,我又给他烫了两壶老酒,亮子却一直陪在师傅的身边,尽量争取和他老人家相处的时间。刘镇长却躲在厨房偷偷地擦眼泪,我也陪着他老人家一起哭,屋里不时的传来师傅爽朗地笑声,还有亮子唧唧咯咯的傻笑。
刘镇长悄悄对我说:“十三,一会进屋时,你要笑听了嘛!你爹他老人家能把人生看得如此通透,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将来有一天,我也会离开你们,我希望你们也能如此的面对。”我只能轻轻的点头,但谁爹要死了,有谁不伤心?
今天晚上师傅的兴致特别高,几杯老酒下肚后,便和刘镇长推杯换盏起来,亮子在一旁傻傻地听着,不时的给自己倒上几杯,平时是个菜虎子,今天却成了个酒漏子了。我想他和我一样,并不懂得什么是酒,可能这对他来说,也是解愁的一种最新方式吧。我还是静静地观察着师傅身体的变化,但丝毫没有感觉到师傅身体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酒席一直喝到深夜子时,师傅喝得畅快淋漓,刘镇长酒量向来就高,但亮子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鏖战,带着十二分的醉意,倒在一边睡着了。我向来是不爱喝酒,更何况我的任务艰巨,除了总是要斟茶倒水外,我又给两外老人家更换了几次菜样,这些都是我最拿手的,也是师傅最爱吃的,今天晚上我做的还特别好,看来亮子是没这等口福啦!
师傅和刘镇长两人又喝了几壶后,师傅说:“刘兄弟你我相识一场就是个缘份,现在你还要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刘镇压长哈哈大笑,笑声依旧那么爽朗,依旧那么有磁性,看来将人生看得通透,并不是我这种小辈之人一时半会能够读懂得。
刘镇长抓住师傅的手说:“李师傅,我现在叫您一声大哥,您老不介意吧!兄弟我能在有生之年给您做事,那是我刘一手的福份。”
师傅喝尽杯中酒,对我说道:“十三,去!帮我把打铁炉火升起来!”
我应了一声,连忙去将炉火升旺。师傅和刘镇长二人连说带笑走了进来,师傅找出他那两块长年淬炼着两块破铁,左看右看就是爱不释手,最后好像下了很在的决心,将这两块铁扔进了炉中。我也感觉很是惊讶,算起时间来,我们离家已有三年之久,但这两块师傅长年淬炼的破铁,竟然一点锈斑也是没有,反而更显得光光亮照人了。
师傅掂量着手中的两块铁说:“十三,去把你和亮子的‘百宝箱’拿!”
我忙跑回屋里,找出两个箱子,送到师傅面前,现在的时间对于我来说,那可比金子更加重要,我会珍惜能和师傅在一起的每一秒钟。
师傅拿过‘百宝箱’,将我和亮子箱中的两柄虎刃取了出来,师傅左看右看长长地叹着气,最后说道:“看来现在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了!”说完师傅将这两柄锋利无比的刀,扔进炉里高声喝道:“十三,拉风箱,加火!刘兄弟,备两套家伙,准备开工!”
我看得满头雾水,这两柄‘虎刃’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两口难得的宝刀,再说,不管刀的质量如何,‘虎刃’是盗贼很少用到的家伙,向来是解决门户之争才会动用的门内秘宝,我心中暗想:“难道是师傅看出我视钱如命的缺点,为亮子留下的后手?”但左右再一分析,我这个缺点,师傅他老人家向来就是知道的,我不但知道视财如命,还挥霍无度。可亮子也有这个毛病呀,他们不会让他的两个最为得意的门生互相残杀吧!我左右想来,总感觉自己的想法不对,但一时又琢磨不透师傅的用意,索性不去想那么多,只要是他老人家高兴,我会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这两柄‘虎刃’质地本来就属上乘,炉虽然烧得很旺,但一时半会并不能将其完全熔掉,等到两刀都泛了红光时,师傅大声叫道:“刘兄弟,开工,一人一把,学我!”师傅拿过火钳,夹起早已熔得差不多的铁块放入刀中敲打起来,刘镇长好像也是此道高手,手法上的巧妙,并不下于师傅。等到两块铁块分别熔入两柄刀时,师傅又将两柄看似成形的刀放近火中熔炼起来。
这次并未放入刀中其他东西,而是将刀对褶过来再次击打,反反复复足足有数十次,师傅不时的检查着刃口,感觉还算满意,再次将刀熔炼击打。我听说过一种‘百褶煅炼’之术,这种煅造的方式最是费铁,但煅造出来的兵器却世属罕见,听说这门手艺早已失传多时,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竟然还会这门手艺,我默默地将每一个细小的环节记在心中,可能师傅也有意将这门手艺传授给我吧!
不知何时天已大亮,亮子也醒了过来,见我们正在做事,跑了过来帮着师傅打起了那柄刀,师傅站在一旁总是不停地指点着刘镇长和亮子,手法和做工上的疑难问题,自己却找出一些细小的铁片,雕琢起一些我不熟悉的设计。双过了一会,门轻轻地被推开,采薇那张玲珑剔透玉颜出现在门口,这三年不见采薇显得更加迷人,我没有时间去欣赏采薇那倾国的美色,看了亮子一眼。亮子偷偷地看了看采薇,继续进行着手头上的活计。
采薇看了看亮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我,过了很长时间怯生生地说道:“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众人一头雾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刘镇长哈哈一笑说道:“丫头,去告诉你娘,多准备些干粮便是了。”
采微并没有说什么看了看众人,便就去了。亮子看着采薇的背影,变得满面喜色,这次打铁的手法和力道竟然用的都很恰到好处,跟着师傅、刘镇长三人竟然喊起了号子。又过了一段时间,采薇送来了整蓝子的白面馍馍,还有两只‘蜜汁烧鸡’,她轻轻地放下篮子回头看了看我,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众人从此时起便无日无夜地开始干活,我慢慢地数着来送饭的次数,足足有三十次之多,若是按她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大约过了十几天,师傅在这几天里也曾经休息过几次,每次他醒来后,我便感觉到他身体内的气息变得微弱一些,他强行用自己的精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师傅竟然将人生看得通透,我只希望他老人家没有一丝遗憾的走完人生中最后的日子。
刘镇长在这几日里并未曾合眼,他每次困时,总是喝上一壶酒,坐在椅子上稍稍打上一个盹,原本泛红的脸膛显得有些紫色,我每次去劝他休息一会时,他总是笑着对我说:“十三,你就让我陪着你爹走完最后的时日吧!”我一想也这样,亮子向来视睡如命,但这家伙这几日里却未曾合过一次眼。
亮子只是拼命地锻炼着那柄‘虎刃’,他的手法和技术竟敢与刘镇长相比你了,那两柄‘虎刃’在他有力的铁锤击打下,锋利无比的刀芒中泛起一丝丝蓝色,而每次对褶再次淬炼,那道蓝光便又加一分,‘虎刃’的刃口也便得越来越薄。师傅每次见到这两柄刀的变化,都掩视不住兴奋之色。
这天采薇又送来了饭,除了有平日里的白面馍馍和‘蜜汁烧鸡’外,还有两坛上好的烧酒,她放下篮子悄声说:“你们已经十五日未曾合眼了,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众人好像未曾听见一般,继续进行着手头上的工作。采薇见无人搭理她,拿起篮子便又要去了,临走到门口她大声说:“明天又是小年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又走了。
师傅长长叹了口气道:“小年!小年!小年好呀!”
刘镇长哈哈大笑道:“李大哥,小年是好呀!我们兄弟何不喝上一壶!”拿起一坛老酒,拍开泥封递到师傅面前,自己同样拐过一坛拍开泥封两人对碰,同时“哈哈”长声高笑后,“咕咚咕咚”地大口喝了起来。刘镇长喝酒,向来以豪爽为主,师傅只是轻杯浅酌,但师傅今日竟有如此雅兴,我也便递给了亮子一坛,说道:“来,咱们哥俩也喝上一个!”
亮子“哈哈”长笑,高声回道:“好!”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地也大口喝了起来。我能从他的笑声中听出,这几日里竟然也带着和刘镇长相同的豪迈之声,我也举起酒坛同样大口地喝了起来,辛辣、刺鼻同时钻进大脑,但兴奋也一并来了,我抢过亮子手中的铁锤道:“来,让我试试!”三人看着我只微笑,或许是他们对我手法、力道上的一种认可吧!
师傅取过这几日里打造的那些小东西,认真的组装起来,我发现都是一些常见的小机关,‘封字锁’、‘百花锁’、‘内错锁’、‘十字结心锁’,末了之时,又在几个锁孔的缝隙之处加了一道‘冲之万字销’,并在销销之上装了八枚钢针,我猛然醒悟,师傅竟然也在做袖箭一类的暗器,可这又同袖箭大有区别,师傅用这些常见的机关却组成了一个难见的机关组,师傅将这个机关装在‘盗贼百宝箱’左侧内隙处,但我和亮子却看得清楚,若是不正确的开启箱子,或是想要损坏箱子定然会被这个机关击中。
师傅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我和亮子说:“你们两个将这个销销看得明白,日后若是这个箱子一但落入他人之手,也不会成为个祸害,但你们两个也要好好记住,可是我们盗贼的命根子,你们两个可要全力保护。”
亮子向来以强有力的开锁技巧,总是在我面前炫耀,看了师傅这几个简单的机关,组成一个强有力的机关阵,或许也感觉自己破解起来也要万分小分,知道现在这个‘盗贼百宝箱’的重要性,坚定的点了点头,豪迈地说道:“师傅,您老放心,我和十三哥一定做到人在箱在,人死箱亡的。”
师傅哈哈大笑道:“也没有这么严重了,我的这个最后的机关是为他准备的!”说着接过我手中的‘虎刃’又道:“只要你们用这柄刀结果了他的性命,我就瞑目了!”
我并不知道师傅所讲的“他”到底是何人,以我和亮子目前的伸手,师傅说是难逢敌手了,那么那个“他”难道比我和亮子都要更加高明吗?或者“他”也是出身盗门?我心中有无数个疑团。可现在并不是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师傅原本是消耗最后的精血强潜发生命潜力,他那张光滑的脸,现在看起来显得那么沧桑,可是注视着两柄‘虎刃’时,眼中便再次出现那种难以遮盖的兴奋,还带着一丝丝的激动。
亮子并没有听懂师傅说了些什么问道:“师傅,到底是谁?”
师傅微微一笑说:“到时你就知道了,或者是问十三吧!”
亮子的脸转向我,露出难以掩蔽的坚定之色,悄声道:“十三哥,师傅说的那个他,到底是谁?我们现在就去结果了他的性命,完成师傅的心愿,也让他老人家走的……”
我面色一整,厉声道:“我不知道,再说现在是谈起这事的时候吗?”
亮子垂头丧气地走到刘镇长面前,轻声问道:“爹,到是怎么回事?”
刘镇长哈哈大笑,翻过手中的‘虎刃’,又击打几锤后,递到师傅的手里说:“李大哥,你看这两柄刀是否还算满意?”
这两柄‘虎刃’看似像刀,但更像剑一些,刀身长半米有余,宽约三寸,薄如纸;刀身两侧均开了刃口,刃身之上又有一道血槽,恰似猛虎含笑。师傅轻轻舞动,‘虎刃’嗡嗡作响,锋利的刀身泛起丝丝蓝色,道道寒光使正在炉旁我的感觉阵阵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