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西三时区,凌晨六点二十七分。
天刚微亮。
巴西卡沃鲁市的某所破旧屋子内,一名女人正握着尖刀迫近那名醉卧在沙发上的男人。此刻,女人的双手因为恐惧而颤抖着,但眼神却没有任何一丝的迟疑。
这并不是电影。
意识到这一点时,董飞芷几乎控制不住要尖叫出声,只是下一刻嘴巴便被墨癸用手紧紧捂住。
“说真的,我讨厌舔你那干巴巴的唇”他低声威胁道,“但我更讨厌听见蠢女人的尖叫声。你不要迫我。”
董飞芷挣扎了一下,终于安静下来。
此时,他们俩正隐匿在异次元空间中,隔着一张透明的时空薄膜去观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那名巴西女人看上去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她一身棕褐色的皮肤因为保养不善而显得非常粗糙,但是她那副比例恰当的五官,还是能让人隐约看出当年的美貌。
这是一个曾经美丽的女人,只是此刻的她发髻松散凌乱,双眼因为动了杀机而显得异常的狰狞、丑恶……
以及绝望。
“这个醉倒的男人”墨癸用下颔示意了一下,道,“就是她的丈夫。”
“为什么她要下此毒手?”董飞芷不解。
墨癸冷笑:“你觉得杀一个人需要理由吗?看他不顺眼,这不算是理由吗?更何况那女人现在还没下毒手呢。”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时间已经不多,那个男人能否被杀害,就看你的指令了。”
“什么意思?”董飞芷一惊。
“怎么说好呢”墨癸双眸一弯,道,“那个男人不仅仅是她丈夫,还是她亲生父亲。”
“什么?”
“那个女人叫达汐瓦,九岁起就被母亲强压在床上,让父亲性侵犯。她父亲强奸她长达三十五年,期间她怀孕了十二次,结果生下了五名孩子。”墨癸语气平静,神情轻松,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她曾经试图多次逃离父亲的魔爪,但最终都无功而返。今天,她那兽父竟然要求她做当年母亲所做的事情,让他去强奸两人所生的十二岁女儿。”
董飞芷倒吸了一口冷气。
看见她那表情,墨癸不禁嘴角一扬:“她为了保护女儿,没有听从父亲的命令,结果被毒打了一顿。为了避免女儿重蹈覆辙自己的悲剧,她终于动了杀机。”他微微一笑:“就是现在。”
“我现在又能做什么?”董飞芷急得叫了出声:“我该阻止她吗?”
墨癸一脸不可思议。
“为什么要阻止她?”他低呼:“难道你不觉得那男人该死吗?”
“即使他该死,也不应该由她来动手啊!她这样会受到法律制裁的!”董飞芷叫道:“难道我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墨癸莫名地觉得有些愠怒。
“你是受了那位律师朋友的影响吗?”他危险地凑近她的脸,语气倏然阴冷:“老把所谓的法律挂在嘴边,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一个人该不该死,难道由法律说了算吗?法律算什么,凭什么它让人死就死,让人生不如死就生不如死?这是谁定的法律,嗯?”
董飞芷大气也不敢透一下。
“人类的法律,永远比不上魔鬼的契约。”他低声说道:“现在的你只需要下达一个简单的指令,我便能够让达汐瓦狠刺她父亲一百二十刀,而且我敢保证,她绝对能够避免法律的制裁!”
董飞芷怯懦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冷不防地被墨癸拉入怀中,下巴被紧紧捏起。
“因为契约的缘故,我不能逼迫你下达指令”他眼神魅惑,“那就让我们来好好讲道理,如何?”
她下意识闭上双目,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他们的生命如同蟑螂般存在”他的声音清澈而迟缓,让人不由自主地精神放松,“那些人,都是一些该死而没死的人,他们就像是校园里那些阻碍其他树木生长的白桦树,砍掉它们的话,这个校园的景致就会变得美好一些。而你要做的,只是一个指令而已。”
“我……”
“你若觉得心中内疚,完全可以用你的下半生来慢慢偿还”他双眸一弯,道,“这个世界会感谢你的勇气的。”
“对不起,我办不到。”她倏然睁开眼睛,直视着他。
“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说道,“但是这样的事情我确实办不到。”
墨癸嘴角一扬。
“是因为事不关己吗?”他说道。
“不……”
“别急着反驳”他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亲爱的,我对你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我可以感受到你灵魂里面潜藏着的自私基因。你没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污秽,你甚至为自己的懦弱贴上了善良的标签。你很可悲,知道吗?”
“我没有!”她反驳。
“是吗?”墨癸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松开钳住她下巴的手指,低声道:“最后一次问你:那男人该不该死?”
“我拒绝回答。”董飞芷倔强地别过了脸。
话语刚落,她便看见那个巴西女人突然毫无原因地跪倒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哭声吵醒了那名醉醺醺的男人,男人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对她一阵毒打。女人挣扎着试图反抗,混乱之间,男人随手摸起一把尖刀,对女人腹部一阵疯狂的乱捅。
终于,女人倒卧在血泊之中,不再动弹。
整个过程如同一场短骤的灾难,在董飞芷真正意识到恐惧之前,一切经已结束。
此刻,她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着,脆弱得像一片寒风中的木叶。
“如你所愿”墨癸清澈的声音响起,“按照人类的法律,这个男人将会得到公正合理的制裁。”他双眸一弯,语气温柔:“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董飞芷一脸苍白。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的……”她喃喃自语道。
“因为你没有及时下达指令”他眼神倏然变得凌厉如鹰,语气阴冷,“本来你可以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但你没有这样做。是你那可怕的善良导致了这样的局面,你是个卑劣的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