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再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但同时也给她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黄小宁的母亲喝农药自杀了。
这下可好了,从此,小宁是她的了,她原本还想找那个女人好好的理论一翻,让她今后对小宁好一点的,现在倒还省了这个事了,那么,她将如何处置这个女孩呢?这晚,在回酒店的路上,她坐在车子里,斜睨着汪浩的脸色,心里在转着念头。半晌,她俯过头去,吻了吻汪浩的鬓角,一会儿,她又俯过去,吻了吻他的耳垂,当她第三次去吻他时,汪浩开了口:“好了,晓暄,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就说出来吧!每次你主动和我亲热,就是你有所要求了!”
黎晓暄嘟起了嘴。
“别把人家说得那么现实。”她说。
“那么,”汪浩笑嘻嘻的说:“你并没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是吗?”“哎呀,”黎晓暄叫:“你明知道我有!”
“好了,说吧!你这个‘不’现实的小东西!到底是什么事?”汪浩笑着问。
“关于……关于……”黎晓暄吞吞吐吐的说。
“关于这个黄小宁。”“怎样呢?你放心,我知道她家里没钱,我一定负责所有的医药费,一直到她出院为止,好了吧?”
黎晓暄悄悄的看了他一眼。
“并不止……不止医药费。”
“怎么?”汪浩皱皱眉。
“还要什么?”
“你看,人家……人家已经叫你姐夫了!”
“叫我姐夫又怎么样?”汪浩不解的问。
“我们家……我们家房子大,”黎晓暄慢条斯理的:“有的是空房间,人口又少,我……我和奶奶也都需要伴儿,我想……我想我们不在乎多加一个人住。”
汪浩把车子煞在路边上,他瞪大了眼睛望着黎晓暄。
“天!”他叫:“你一定不是认真的!”
“很抱歉,”黎晓暄甜甜的笑着。
“我完全是认真的。”
汪浩直翻眼睛。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吗?”他问。
“我知道,”她巧笑嫣然。
“我收了一个弟弟。”
“你认为,”汪浩一字一字的说:“奶奶和爸爸会同意这件事?”“那是你的事,你要去说服他们!”
汪浩瞪着黎晓暄,黎晓暄只是冲着他笑,他瞪了半天,黎晓暄却越笑越甜。终于,他重重的甩了一下头。
“你疯了!”他说,重新发动了马达。
“我不懂我为什么要陪着你发疯。”“因为你爱我。”黎晓暄仍然笑着,把头依偎在汪浩的肩上。她知道,他将会尽全力去说服父母,她知道,他一定会去安排一切!她知道,她终于有了一个小弟弟!如果公公和奶奶不同意她的做法,她也会把黄小宁送到自己的父母那边去的。
为了照顾方便,黎晓暄和汪浩决定把黄小宁带回杭州治疗。
黄小宁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了,秋风虽起,阳光却依然绚丽。四川的十月,是气候最好的时期,正
标准的符合了“已凉天气未寒时”那句话。这天,黎晓暄和汪浩来接小宁出院。小宁已一早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所谓自己的东西,只是简单的几件衣裳,都已洗得泛了白,破了洞,还是黄克陆陆续续给他偷偷带到医院里来的。折叠这些衣裳的时候,她心中不能不充满了酸涩与感慨。虽然,开刀后的一星期,黎晓暄就告诉了他,关于她母亲去世的消息。怕他难过,黎晓暄一再笑着说:“这一下好了,小宁。我有哥哥有姐姐,就是缺个弟弟,以后有你给我作伴,我就再也不会寂寞了。你姐夫的家人都是好人,他们知道你要来住,都开心得很呢!你住到我家去,千万心里不要别扭,我家……我家所有的人,都会喜欢你的!”
小宁当然十分担忧汪家的人会不喜欢她。而且,他知道这到底只是个权宜之计,谁家愿意无缘无故的收养一个病孩子?这完全是因为黎晓暄太热情,太好心,又太同情自己的身世,而汪家两老,不忍过份拂逆儿媳的一片善心而已。但是,自己这样走入汪家以后,又将怎么办?未来的一切,前途茫茫,难以预料。她惟一清楚所能感觉的事实,只有一件:黄小宁,黄小宁,他在心中叫着自己的名字:你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在医院里的一个多月,来看他最多的是黎晓暄,她几乎天天都来,在如此频繁的接触
下,他和黎晓暄已不由自主的建立了一份最深切的友情。他对黎晓暄的感情是很特殊的,有对老师的尊敬,有对姐姐的依恋,有感恩,有崇拜,有欣赏,有激动,还有一种内心深处的知遇之感。这一切复杂的感情,在他心中汇合成一股强烈的热爱,这热爱使她可以为黎晓暄粉身碎骨,或做一切的事情。黎晓暄呢?她也越来越喜欢小宁,越来越怜爱他。
就这样,一个多月过去了,终于到了小宁出院的日子。黎晓暄就和汪浩来到医院里,结清了一切费用,他们走入病房,看到小宁已装束整齐,黎晓暄就笑了,说:“小鸟儿被医院关得发慌了,等不及的想飞了。”
小宁怯怯的笑了笑,他可没有黎晓暄那样轻松,即将要走入的新环境使她紧张,即将面对汪墨晗和汪老太太使他恐慌,他看来弱不禁风,而又娇怯满面。
“怎么了?”黎晓暄笑着问:“你在担心什么?干嘛这样满脸愁苦呵!难道你住医院还没住怕?还想多住一段时间吗?还是不高兴去我家呵?”“别说笑话,姐姐,”小宁轻声说:“我只是怕……怕高伯伯和高奶奶不喜欢我!”“我告诉你,小宁,”汪浩走上来说,这些日子,他和小宁也混得熟不拘礼了。
“我爸爸妈妈又不是老虎,又不是狮子,也不是老鹰,所以,不管你是小鸟儿也好,小白兔也好,都用不着怕他们
的!我向你打包票,他们决不会吃掉你!”
听到这样的言语,看到汪浩那满脸的笑容,小宁只得展颜一笑。反正,是老虎狮子也罢,不是老虎狮子也罢,他总要去面对即将来临的现实!
她笑笑说:“好了,我们走吧!”黎晓暄拎起了他那可怜兮兮的小包袱,她抬了抬眉毛,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姑且带回去吧!过两天我陪你去百货公司,好好的买它几件漂漂亮亮的衣服!”“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小宁叹口气说:“别再为我买东西,增加我的不安吧!”“谁许你不安的?”黎晓暄说:“我们早就说好不分彼此的,不是吗?下次你再说这么客气而见外的话,我就决不饶你!”
小宁看看黎晓暄,后者脸上有股颇为认真的表情,这使他心灵一阵激荡,在感动之余,竟无言可答了。
走出了医院,迎面是一阵和煦的风,天蓝得发亮,云白得耀眼,阳光灿烂的遍洒在大地上。小宁迎风而立,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在那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像闯过了鬼门关,重新获得了生命的一个崭新的人!他的眼睛发光,苍白的面颊上染上了一片红润,挺了挺瘦小的肩,他再吸了一口气,说:“多好的太阳!多好的风!多好的天气!多好的人生……”他把那焕发着光彩的面孔转向汪浩和黎晓暄,大声的说:“多好的你们!”
上了车,黎晓暄和小
宁都挤在驾驶座旁边的位子里,黎晓暄一直紧握着小宁的手,似乎想把自己生命里的勇气、活力,与欢愉都借着这相握的手,传到小宁那脆弱的身体与心灵里去。小宁感应到了她这分好意,他不敢流露出自己的不安,只是怀着满腔怔忡的情绪,注视着车窗外的景物。车子驶向了仁爱路,转进一条巷子,这儿到处都是新建的高楼大厦,一幢幢的公寓,栉比鳞次的耸立着,所谓高级住宅区,大约就是这种地方吧?她心中朦胧的想着,不敢去回想自己那个“家”。车子开进了一栋大厦的大门,停在车位上。黎晓暄高兴的拍了拍小宁的手,大声的,兴奋的嚷:
“小宁!欢迎你来到你的新家!”
小宁下了车,带着个勉强的微笑,他打量着那庭院里的喷水池,和沿着围墙的那一整排冬青树,以及停车场里那一辆辆豪华的小轿车……他已经有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神妙的幻境里。
“晓暄,”汪浩说:“你带小宁先上去,我拿了东西就来!”
“好!”黎晓暄应着,牵着小宁的手就往里面跑。小宁被动的跟着她走入大门,进入电梯,黎晓暄按了八楼的电钮,笑着说:“别忘了,我们家的门牌是八A。”
“八楼上面吗?”小宁惊叹着:“如果电梯坏了,怎么办呢?”“这大厦的电梯都要定时保养,不会允许它坏的,这儿最高的
是十一楼,否则,住在十一楼的人不是更要惨了!”
电梯停了,黎晓暄拉着小宁走出来,到了八A的门口,黎晓暄掏出钥匙开门,一面说:
“你要记得提醒我,帮你再配一副钥匙。”小宁根本没注意黎晓暄在说什么,她只是望着那镂花的大门发愣。门开了,黎晓暄又拉着小宁走了进去,通过了玄关,小宁置身在那豪华的客厅里了,脚踩在软软的地毯上,眼睛望着那红丝绒的沙发和玻璃茶几上的一瓶剑兰,她无法说话,无法思想,那种幻梦般的感觉更深更重了。
“奶奶!爸爸!”黎晓暄扬着声音喊:“你们快出来,我把小宁带回来了。”汪墨晗和汪老太太几乎是立刻就出来了。小宁局促不安的站在那儿,望着汪墨晗夫妇。汪墨晗瘦瘦高高的个子,戴了一副眼镜,一脸的精明与能干相。汪老太太是个胖胖的女人,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穿了一件深蓝色的旗袍,看起来又整洁又清爽。小宁也不暇细看,就深深的鞠下躬去,嘴里喃喃的叫着:“高伯伯,高奶奶。”“哟,别客气了。”汪老太太温和的说,她早已听黎晓暄讲过几百次小宁的身世。为了博取汪老太太的同情起见,黎晓暄的述说又比真实的情况更加油加酱了不少。因而,汪老太太一见到这外型瘦弱娇小的女孩,就立即勾引起一分强烈的、母性的本能来。她赶过来,一
把拉住小宁的手,又用另一只手托起小宁的下巴,她亲切的说:“快让我看看你,小宁。你的故事我早就知道了,天下居然有像你这样命苦的孩子!来,让我瞧瞧!”小宁被动的抬起头来了,于是,她那张白皙的、娇柔的、怯生生的、可怜兮兮的面庞就呈现在汪老太太的面前了。由于伤感,由于惊惶,由于汪老太太那几句毫无保留的话所引起的悲切,小宁的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那份盈盈欲涕的凄苦,使汪老太太又惊奇又怜爱,看到泪珠在那长睫毛上轻颤,汪老太太就一把把小宁拥进了怀里,把她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肩上,她慌忙的说:
“哦哦,别哭别哭,从此,没有人会欺侮你了,从此,你有了一个新的家。小宁,好孩子,别哭哦,以后,我们家就是你的家了!”这一说,小宁就干脆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她曾想过几百次拜见汪家长辈的情况,却决未料到汪老太太是这样热情的。这个自幼失去关爱的孩子,像是一只孤独的、飞倦了的小鸟,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巢,竟不知道该如何适应了。汪老太太把小宁推开了一些,拉到沙发旁边,她让小宁坐在自己身边,然后,掏出一条小手帕,她细心的拭去她的泪痕,仔细的审视着这张脸,她不住口的说:
“真是的,这小模样儿,怪可怜的,长得这么好,真是人见人爱,怎么有
母亲下得了狠心来打骂呢!如果是我的孩子啊,不被我给疼死才怪呢!”
汪墨晗在一旁也笑开了,他是个不善于表示感情的人,伸手扶起小宁,他只转头对下人吩咐着:
“叫小林今晚开瓶酒,炖只鸡,弄点儿好菜,我们得庆祝庆祝!”
汪魏和余曼姿刚好从外边回来,看到家里这么热闹,又看到奶奶又是笑又是抹眼泪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这才怔了怔,大声问:
“这里在搞些什么花样呀!”
“我告诉你,哥哥,”汪浩兴高采烈的喊着。
“我们家现在又多了个弟弟,从此,小宁就住在咱们家”
汪魏看了看眼前的黄小宁,面黄肌瘦的样子,早就听说弟弟和弟媳为了一个学生,大老远的从杭州飞到四川,而且得知那个小孩的身世很悲惨,加上余曼姿现在又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一种父爱在他心中顿生,看着可怜的黄小宁,就有点心疼。
“要不这样,刚才你已经把小宁当成是我们的弟弟了,那爸爸就是小宁的干爸了,奶奶就是干奶奶了嘛,只有认了这门亲戚关系,小宁住在我们家里可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一家人十分惊奇的听着这一切。老太太这才回过神来,确实应该要这么做,然后笑嘻嘻的把自己手上的镯子套在黄小宁的手腕上,黄小宁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关爱,嗫嗫嚅嚅的说:
“干奶奶,这礼太重了,我怎么受得起?”
“胡说八
道!”老太太笑叱着:“怎么受不起?这镯子是我们家祖传的,两只给了你的两个哥哥,一只就给你吧!”他望着那镯子,和黄小宁那瘦小的手腕,镯子显得太大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抚摸着他。
“真怪可怜的,怎么瘦成这样呢?从明天起,要叫阿莲多买点猪肝啦,土鸡啦,炖点儿好汤给你补补,男孩子,要长得壮一点儿才好!你看你两个哥哥都长得像两头牛似的,那才好呢。”
“喂!”汪浩和汪魏笑嘻嘻的嚷:“奶奶!你这样搂着小宁,是不是不要你的另外两个孙子了!”
“什么话!”老太太笑得腰都弯了。
“就是你,怪话特别多!”
汪浩用手抓抓头,注视着小宁,他注意到小宁虽然面带微笑,眼睛里却依然泪光莹然。那小脸上的哀戚之色,似乎是很难除去的。于是,他掉过头去,忽然大呼大叫的叫起阿莲来。
“你叫阿莲干嘛?”老太太问。
“我要他拿瓶醋来!”他一本正经的说。
“拿醋干嘛?”老太太更糊涂了。
“我要吃。”汪浩板着脸说:“你从来就没有这样疼过我,我不吃醋还行吗?”“哎唷,”老太太又笑得喘气。
“居然要吃醋呢,也不害臊!晓暄,你就叫阿莲拿瓶醋来,让他当着大家面前喝下去!”
晓暄一面笑着,一面真的叫阿莲拿醋。立刻,阿莲莫名其妙的拿了瓶醋来了,还是一瓶大瓶的丽江白醋!
汪浩瞪视着那醋瓶子,倒抽了一口冷气说:
“什么?真的要喝吗?”
“是你说要喝的,”老太太笑着嚷,兴致特别高。
“你就别赖!乖乖的给我喝下去!”
“对了,”晓暄跟着起哄:“你说了话就得算数!你应该学学大哥,大丈夫敢说就要敢做!”
汪浩四面望了望,忽然下定决心,回头一把抢过阿莲手里的醋瓶子,大声说:“大丈夫说喝就喝!”打开瓶盖,他对着嘴就往里灌,酸得眉毛眼睛都挤成了一团,满屋子的人都笑得前俯后仰,连小宁和阿莲也都笑得阖不拢嘴。小宁笑了一下,看到汪浩真的在不停口的咽那瓶醋,咽得喉咙里咕嘟咕嘟响,而满屋的人,居然没有一个阻止的,不禁急起来了,他跳起身子,叫着说:
“好了!好了!姐夫,你别真喝呀,会把胃弄坏的!快停下吧!”汪浩赶快拿开了醋瓶子,低下头来,咧开大嘴,一面笑一面说:“全家都没良心,还是只有这个新收的干弟弟疼我!从此,不吃你的醋了!”小宁好奇的望着他,奇怪他喝了那么多醋,居然能面不改色。他的目光和汪浩的接触了,那么温和而鼓励的一对眼睛,那么深刻而关怀的凝视,他心里一跳,立刻明白了,汪浩这一幕“喝醋”的戏,只是为了要逗他开心的,他觉得心里那样温暖而感动,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同时,他听到晓暄的一
声大叫:“不好,奶奶!咱们上了汪浩的当!”
“怎么?”老太太问。
“你看,那醋瓶子还是满满的,”晓暄说:“他刚刚只是装模作样,咽的全是口水!”
“真的?”老太太望过去,可不是吗?醋瓶子还跟没开过瓶一样呢!“你这个滑头!”老太太笑骂着。
“怎么不真喝呢!”
“哎呀,妈妈!”汪浩凝视着小宁,微笑着说:“我得了这样一个干弟弟,高兴还来不及,那有真吃醋的道理呢?何况我刚刚答应了小宁,不吃他的醋,男子汉大丈夫,说不吃就不能吃,知道吧?”“他还有的说嘴呢!”晓暄笑嚷着。
“他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呢!”“我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难道是女婆子小妻子吗?”汪浩瞪着眼说。从没听过什么“女婆子小妻子”这类的怪话,大家就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这一片笑声里,小宁心中充满了喜悦及温情,惊奇着人间竟有如此美满的家庭,庆幸着自己终于挨过了那漫长的愁苦的岁月,而从地狱里跳进了天堂。
十月份,杭州一旦过了国庆,天就要开始变凉,汪浩带着小宁,到百货公司买了大批的新装,他热心的帮小宁挑选,配色。从毛衣到长裤,从衬衫到外套,从睡衣到晨褛,只要想得到的,他都买全了。小宁根本没有反对及提出意见的余地,只要他不安的一开口,汪浩就迅速的把他堵回去:“怎么?
不想要我这个哥哥了,是不是?”
小宁不敢说话了,只得带着那满怀的感动与激情,任汪浩去挑选、购买,和付款。和汪浩处久了,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汪浩的个性,汪浩天生是那种爽朗,热情,而又处处喜欢作主,爱逞强的人。碰到小宁,是那么温顺,听话,而又柔弱。因此,他们相处得如此和谐,如此融洽,不认得的人,看他们这样亲切,还都以为他们是亲生兄弟呢!汪浩喜欢打扮小宁,尤其,他发现小宁换上一身新衣,稍事修饰之后,竟那样的帅气!于是,他热心的打扮他,修饰他,教他化妆,带他去烫头发,给他穿最流行的服装……到十二月,小宁已经变成了一个新人。当汪浩在醉心于打扮小宁的时间里,老太太就醉心于调理小宁的身体,多年以来,这个母亲没有孩子可以照顾,现在有了小宁,他就一心一意的当起母亲来了。今天炖鸡,明天熬汤,后天煮猪肝,他把他几十年不用的婆婆妈妈经都搬了出来,最后,连人参和当归都出现了。一会儿汤,一会儿水,他忙得不亦乐乎。小宁无法拒绝这样的好意,他只是一味的顺从,然后,再无限感激的说一声:
“干奶奶!你真好!你真是好奶奶!”
老太太是个单纯的女人,虽然没有受过什么很高深的教育,却是大家出身,除了思想保守一点之外,倒也通情达理。他很喜
欢儿媳晓暄,可是晓暄个性强,意见多,思想复杂,口齿伶俐,他对老太太尊敬有余而亲热不足。老太太也始终无法和儿媳完全打成一片。小宁却不同了,这孩子本来就柔顺,自幼失母,从来也没享受过什么父爱母爱,一旦走入汪家,全家都那样照应他,他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献给汪家了。因而,他对老太太又亲热,又谦虚,又柔顺,又委婉,再加上他脾气好,对什么事都有耐心,他可以坐在那儿,听老太太说他年轻时候的故事,或述说汪浩的童年,无论听多久,他都不会厌倦。因此,老太太对他是越来越怜惜,越来越宠爱了。在这样的调理和照顾之下,小宁的身体逐渐复元,而且一天比一天健康,一天比一天强壮。十五岁,正是一个男孩最美好的时期。他面颊红润,眼睛明亮,整日笑意盎然。他喜欢穿件白色的衬衣和蓝色牛仔裤,看着就干净,和汪浩汪魏相比,没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