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说,对一个女人来说,男人跟她纠缠不休的时候,是她最好的时候。要是男人连正眼儿也不瞧她一瞧,那就完了。”
“然而,要是喜欢男人乱来。那就不对。绝对不能允许他们这样,懂吗?”
嗯。
凤顺点点头,然后莫名其妙地提出异议。
要是自己喜欢的男人动手动脚的也没关系!”
喜欢的男人?是谁?
朱成怡疑心地问道。他想凤顺也许会回答:“你”,不禁面孔发热,心怦直跳。
我不是说现在。我是说往后成了大人,那时有了心爱的男人又怎么样!”
朱成怡多少有点失望,悻悻地答道:
到了快结婚的时候就没关系了。
那么,你要是有了心爱的女人也这样吗?
那我也不知道。
朱成怡有气无力地回答,把头扭到一边。他眼睛发花不敢正视死盯着他看的凤顺那略微有点激动的通缸的脸。
“你不会乱来的。就算你有了心爱的女人也绝对不会这样的。”
“那你怎么知道?”
“知道。我全知道。我晓得你的心思。
“……”
朱成怡的脸抽搐着,直咽唾沫。他好象想说什么话,但是那话就:是不出来,在心里面翻腾。
你的心思我全知道。就是有了心爱的女人,你也不会拉他的手,就是结了婚也不敢跟她亲个嘴,简直象个傻瓜。刀
什么,你说我是傻瓜?”
“当然。是傻瓜,傻瓜,傻瓜!”
你,你瞧不起人?”
话音刚落,朱成怡霍地蹦起来打了凤顺一个耳光。凤顺眼泪汪汪地瞪了他一眼,猛然一转身,向内室那面跑去。
朱成怡十七岁了。凤顺也跟他一样。
阳历年、阴历年都已经过去,他们确实都十七岁了。
按十足的算,他离十七岁还差几个月,但他的身心都局长得跟他的年纪不相称。声音粗了,个子大了,比起来京的时候身体显然好了起来
朱成怡不光是声音粗了个子大了,而且肉体上也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在别人看不见的身体的一部分开始逐渐显出了成人的征兆。
临睡前,他有时稀罕地看看那地方,或者摸摸那个地方,甚至红了脸。既难为情又很满意。他确实感到现在自己巳成了大人!
尽管他自己还未意识到,但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表现出一种堂堂正正的大人气。现在客人们几乎没有人喊他小鬼了,而喊他小伙子。
有时,李继梅也会吃惊似地浑身上下打量他一眼说:“现在完全是男人派头了嘛,凤顺一定高兴!”说罢,吃吃笑。这就是说,在跟他一起生活的人看来,他也已经不矢不觉地变到如此地步了。
但是,女老板和经理仍把朱成怡当孩子对待。
“喂,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不赶快吃了饭出来?你那个小肚皮里难道装了个饭桶!
经理常常这样嚷嚷,一点也不给朱成怡面子。女老板也一
样,一星期总有一两次把朱成怡喊进去替她揉肩膀,捶腰。最
近又出了个新花样,连腿也要他揉。
“腰算了,你替我揉揉腿。到处乱跑,小腿和大腿生疼
生疼。”
女老板把枕头垫在胸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一面看,一面泰然地让朱成怡替她揉腿。朱成怡无奈只好替她揉小腿。揉了好~阵,女老板好象发脾气似地斥责他说:干吗老揉一个地方,上面也替我揉揉,我是说大腿!朱成怡在犹豫。他觉得肩膀、腰、小腿揉揉例还罢了,其他地方可不行,所以他没有马上把手伸到女老板的大腿上去。
朱成怡仍在犹豫。女老板转过上半身,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带有侮辱性的话:
你干吗老是看着我哦,你也是男人,准是不敢摸女人的大腿这没关系。我特许你摸。你就放心大胆地赶快摸个够吧!”
说罢,女老板嘻嘻直笑,甚至象踩水似的,把两条腿伸着他轻轻地晃了晃。朱成怡气呼呼地撅起嘴,不情愿地把手伸到女老板的大腿上。李继梅扭头一看,噗哧笑了。凤顺没有笑,只是讪讪地坐着看电视。
朱成怡故意把女老板的大腿揉得发疼,他埋怨女老板根本不把他当个男人对待,既委屈,又感到受了侮辱。
照他的心思,他真恨不得用拳头使劲地揍一下女老板的屁股,然后踢翻椅子走掉。但碍着凤顺的面子,同时也不能不考虑女老板对自己的关怀和照顾。尤其是即使要走,一时也没有地方去。当他息到女老板本来就是这种人,也就忍专心替他揉腿了。
凤顺和李继梅一起在客房里替女老板按摩还算好的,来。有时,基至过了半夜十二点。关了门以后,他还被喊到内室去。
进去一看,女老板刚从浴室里出来。穿这睡衣四仰八叉随便躺在床上要他按摩。这时,女老板没有穿内衣的,白得耀眼的大腿就那么露在外面。揉完了肩膀和腰。只要一碰到那大腿,朱成怡的手就发抖,心怦怦跳,好象就要爆炸。
按摩完了。他浑身都是汗,这不只是由于室内暖气装置完备,温度高的关系,而是由于他心情浮燥。这也可以证明他已经不是孩子了。那天晚上,上了床以后,朱成怡一对睡不着,女老板毛茸茸白生生的大腿老在他的眼前晃动,有时甚
至变成了凤顺的腿。
朱成怡觉得自己很丢人。他认为自己被女人肉体的魅力所吸引是由于自己人格不够高尚,修养也不足的缘故。他一直对知识相人格跟不上肉体的发展保持警惕。并且认为象牲口一样只长身体是一种耻辱,不值得骄傲。人要体现做人的价
值必须知识广博,育行得体。这是他从现在不知在哪里的郑智殊老师所给予他坤影响和从过去看过的书中得出的结论。也是他的信念。
朱成怡对小学五年级的级任老师郑智洙先生不能忘怀。他在朱成怡的成长过程中,替朱成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郑先生是基督教徒,是从教育大学毕业的一个生气勃勃的青年教师口在所有的教员当中,他才华出众。在教导学生方面也很宽宏大度,比谁都热心。
自从郑先生来了以后,徒具形式的图书馆充实起来了。不仅如此,他还致力于在周围的村子里设立农村文库,领开展学生和邻近村庄里的青少年读书运动。
在郑先生直接教导下的一年,是朱成怡在六年学校生活最愉快、最有效果、最实在的一年。郑先生的话每一句都:对的,充满了自信,使他铭记在心。只是他年纪太小,对:些话还不能完全理解和消化。
朱成怡毕业的那年,郑先生终于调到别的学校去了,诚一象失去了难一的指导者,感到空虚和惆怅。
他自觉戏不自觉地从郑先生那儿受到的影响很多,学到的东南也不少。其中一直铭记在心,并已化为自已的血肉的,概括起来,有这样几点:要做一个勤奋的人,为了正确的目标,要敢手忍受和克服任何艰难困苦多要做到这样就需
要力量,而这力量就是知识和教养;就要多读书多学习。所以朱成怡尽管不能上学,为了获得知识和教养,一直孜孜不断地努力读书自修。不过,他一个人学,范围很窄,进度也不快。所以他想从新学年开始进夜中学读书。
想到自己的年纪已经可以上高等学校一年级或二年级,还要和十三四岁的孩子一起上中学一年级,觉得这是一桩有点难为情的事,不过,他更怕失去升学的机会。朱成怡终予下定决心,有一天晚上向女老板表明了这一层意思,求她
答应。不要异想天开,旅馆晚上最忙。,这时候你不在。怎么办?但是老板娘斩钉截铁一口回绝了。
乍一想女老板的话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要是她有意思让他去念夜中,也并非不可能。因为最费时间、最吃力,最不起眼的清扫和换煤工作,白天已经做完了,晚上只是接接客人,搬卧具,当跑腿,这些事单是经理、李继梅和凤顺也完全可以担当下来。
晚上尽管忙。事情并不吃力。接待客人,我不在,还有别人里!
最忙的时候,别的人全部出动,也得有主心骨呀!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情。你想想,你等于是主人,不在行吗?你想读书,这种心情我理解。人生到世界上,谁刁想读书,不过是没有条件念,而打消了这个念头罢了。人者得知道自己的分量,按照自己的地位生活。不能老是贪心刁足。念书也是这样。当今社会,大学毕业都走投无路,找刁到职业,何况你充其量只上过一阵中学,还学校干什么!倒不如从现在起上社会大学来得好。我说这话是要你明白趟
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东西,要想法赚钱!”女老板多方开导,想让他回心转意。
不过,想赚钱也得有学问呀多念书,赚起钱来才容
易嘛!
瞧你说到哪里去了。不懂就少说几句。自古以来就是不念:留的人当主人,念书的人当人家的仆人。你瞧瞧常到咱们家来的清波洞大叔吧。他到日本去上过大学,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死乞白赖地想刮我的钱,念书有啥用!”
这可是一件令朱成怡吃惊的新鲜事;开头他简直不相信,反而朝相反的方向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