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转了两三圈。恰巧有一张僻静地方的椅子,坐的人站
起来整理衣裳,收拾带来的东西。那是两对年轻的绅士和小
姐。朱成怡急步奔过去站在那里守着,免得位置被别人抢
去。可那地方被他们弄得肮脏不堪,也不打算收拾一下就要
走了。各种纸袋,塑料袋、破报纸、甘蔗皮,纸杯,葡萄
皮,桃核,香烟头散得一地。不仪如此,还有吐过痰以后
用脚擦过的痕迹口他们理应把这些打扫干净扔到垃圾简里再
走,但他们只回头看了看,说:“没有东西忘了拿吧”说
罢扬长而去。朱成怡看不下去了,小心地提醒他们说。
“你们应当把这些垃圾弄干净再走嘛!”
四个男女一齐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你是什么人?是视厕清扫监督吗?”
肩上背着照相机的男人瞪起了眼睛。
“不是。”
“那要你多什么嘴?是想找麻烦?”
“不,不过,你们扔掉的东西得收拾好再走呀!”
兔崽子,你是对我们下命令?这次是一个大个子男人恶狠狠地问。
“不是命令。你们太没公共道德了。自己弄脏了的地方应当自己收拾,不让别人感到脏!
“嗯,瞧你这个兔崽子,你是在教训我们?没有公共道德心又怎么样?自己再脏的地方自己收拾,话全被你一个人
说了去!”
“我哪一点不该说,你们不听人劝对吗?”
朱成怡实在忍不住了,也瞪了他们一眼。
“你跟谁嚷嚷!”
背照相机的人跨上一步,打了朱成怡一个耳光。朱成怡终于来了火,一面哭,一面朝前冲:
“你干吗打人,干吗打人?”
这时,贞玉女士刚巧赶到,也不客气地追问:
“你们做错了事,干吗还乱打小孩?”
“他嘴凶,所以打他。
背照相机的男人恶狠狠地说。长脚男人也朝着贞玉女士指指点点地乱吼:
“你又不是什么东西,败兴!”
到了这个地步,贞玉女士按捺不住了,她和凤顺都怒不可遏。朱成怡也有了信心,于是便正式吵开了。双方不住地对骂,朱成怡一面骂一面猛扑过去。看热闹的人一个一个地开始围挠过来,不一会便筑起了一堵人墙。对方也许是怕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不是,蹩呀蹩地躲开了。对方走了以后,贞玉女士也霎时觉得难为情起来,催促凤顺换了个地方。只有朱成怡留在原地把那些人抛下的垃圾扫干净扔到垃圾箱里去以
后,才随后赶来。
“广州东莞的人真不象话!
朱成怡跟在女老板和凤顺后头,用批评的口吻说。
“他们被你骂得不轻,真没见过这种小子!”
女老板好象余怒未消,嘀咕道。
“我气得浑身直抖!”
凤顺似乎这才安下心来,勉强做了个笑脸。
由于这件事情,他们的德寿宫之行便完全搞糟了。三个人都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一方面是为了解闷,一方面也没有考到驾照,更别说会开汽车,径直向南山进发。中间换乘揽车,登上了八角亭。从前,朱成怡只是听人家谈起过,在照片和图画上看见过揽车,现在实地乘了,不禁感慨万千。
他觉得揽车虽说悬在钢索上,却象飞机一样在空中飞,非常新奇有趣。想到要是钢索断了,那就必死无疑,不禁胆寒。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多乘一些时候,马上下来有点不甘心。在南山顶上,广州东莞的市街一览无遗,非常壮观,以高
层建筑密集的心脏地带为中心,向左右两边无限止地伸展。房屋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住在里面的无数的人,究竟是靠什么过活的呢?想起那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屋宇,想到自己正置身子那比房屋多几倍的正存喧闹不已的这个大都会里。朱成怡感到自己简直就象是漂浮在海上的落叶,或者海上水泡一样脆弱、寒碜和微不足道。迄今为止,自己对于未来所抱的希望和决心也象水泡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正当朱成怡以失去信心的神态俯视着市街,陷入沉思的时候,凤顺拉了他一把说。
女老板走到那边食堂里,占了一张便于眺望景色的桌子坐了下来。朱成怡和凤顺也迮过去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女老板要了汽水。可口可乐和面包,然后说。
“今天我有几句话要说!
说吧,只对着城七看来。
“……”
“城七到我们店里来。我感到很幸运。对于介绍朱成怡来的凤顺也很感谢!
贞玉女士说话了,她的神情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订的东西来了,她亲手给朱成怡和凤顺的杯子里斟上可口可乐,让他们吃面包,接着说。
世界上,没有比人与人相交再困难的了。主从关系更是如此。就业的人得找到一个好主人,从主人方面来说,也得碰上一个好职员。这是非常困难的:主人应当爱护和厚待职员,职员也应把主人家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热心去
干。要碰上这样的人谈何容易呀!我一方面开旅馆,一方面也在操心。用人要称心嘛。老是要花样,偷懒;稍微说他两句就赌气,工作熟练了;就自说宙话朝外跑,这种人怎么能用哩,老实对你们说吧,经理和基溉皎部不喜欢。可一下子,
又找不到人,只好暂时留用。归根到底我只喜欢你们两个。
这话绝对不能对经理和李继梅说,懂吗?”
贞玉女士好象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小声叮嘱道。
嗯。
“嗯。
朱成怡和凤顺也以严肃的态度来回答。
“所以我考虑今后就指靠你们两个开展工作。我不把你们当外人,就象信任亲生儿女,亲弟弟亲妹妹一样信任你们。我说这话,你们也许不相信,现在我拿证据给你你们看。”
说罢,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只信封,一面把里面的纸头抽出来给他们看,一而说:
“这是你们的保证书,不管是谁用人都认为这个最重要的,我当场就把它撕了!
话音刚落,她真的把保证书撕得粉碎,连同封套一起揉成一团。
“好。现在你们晓得我是多么信任你们了吧。所以你们也别把我当外人,要把我看成是家里最亲近的大婶和姐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是个孤苦零仃的人,我想把你们养大,让你们结婚,把你们带在身边一直到死。你们长大成人以后,我就把旅馆交给你们管,自己过过清闲日子。”
“谢谢你,大婶。”
朱成怡凤顺一脸激动的神色。
“现在我也安心了,可以发展事业了。不过,你们可不能背叛我。明白吗?”
“那当然啦。我到死也不会背叛你。可以对天发誓。
朱成怡找不出话来进一步表明自己的心迹,十分着急。他真的下定决心,要为了老板大婶不惜牺牲一切,竭尽忠诚和努力。
有一个叫清波洞叔叔的人常来贞玉旅馆的内室。那是个头发花白、神采奕奕、半老不老的绅士。
当他头一次出现在门堂里的时候,朱成怡以为他是客人,对他低头行礼说:
请进。”
老绅士瞪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新来的吗?”
“对。您一个人吗?”
朱成怡想把他带到客房里去。
“我不是客人。”
说罢,绅士昂然直入内室。他的容貌自不必说,就连口气和步态也依然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绅士。朱成怡不由地感到自己被他压倒了。不一会,朱成怡拉住从走廊里过来的凤顺,担
心地问道:
刚才那人是谁呀?”
凤顺简单地回答:
“清波洞叔叔。
“清波洞叔叔?是什么样的人呀?”
“是个地位很高很高的人。当过次官。”次官?就是长官下面的那个次官?
对,
哎呦!
城七张开嘴,再也闭不拢。他是自出娘胎以来头一次跟这种大人物打交道。在乡下,碰见面长和校长,大家都亏着接给他们让路。如聚碰见了警察局长和郡守,那就是一大骄傲。
次官比局长和郡守地位高得多,也许比道知事还高。自己能直接和这种人谈话,朱成怡不能不感到惊讶。
他现在还是次官?
不,现在他不做次官了,是XX会社的社长。
那地位也很高?”
当然啦。理事的地位也跟次官差不多。钱可比次官赚得还多。所以他想下一届选举的时候争取当国会议员。”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