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上,突来接到教导处的通知,要举行全校集会。除了新学期的开始,照惯例要举行全校大集会,搞些诸如之类的活动,平时也不会劳师动众的搞什么大集会。偌大的操场挤满了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并要依照秩序的排列。等校长训完话,接着是教导主任说话,半个小时后,然后各班的班主任领着各自的学生依次撤退。这场面要不是经过特殊训练,肯定是乱成一团,就如耶路撒冷每年朝圣所发生踩踏事故也是在所难免的事。对于今天的混乱,校长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幸好这里不是地震带,也没有发生严重的事故,因此他要求每个月定期举行集会。
陈万廷因为腿伤,很幸运的躲过了这次乱哄哄的闹剧。他一个人在这栋空空的教学楼,心里想的却是这几天赖在宁鸿家,那个李婶煲的猪脚黄豆汤。呵呵,要是能一直赖在她家搭伙食,那么他宁愿自己的腿伤好的慢些。正想着美味滴口水,身上的尿意涌来。陈万廷无奈的拖着受伤的右腿往厕所走去。平时运动神经那么发达的他,这几天窝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对他无疑是受刑。
“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刀尖上一般!”陈万廷念起安徒生童话《大海的女儿》里面的一句,呵呵,此刻他才体会到美人鱼的疼痛。不过他觉得自己更像摇摆的瘸子,早上来学校时,那些个同学惊讶的表情就能说明一切。原本三分钟就能走到的地方,此刻却如蜗牛般慢吞吞往前挪去。好不容易移到站立的小便池,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是谁?难道还有像他这样能不去参加集会的学生吗?陈万廷暗自忖着,却听到了门口传来的谈话声。
“听说了吗?这次事情好像闹大了?”好像是男老师的声音。
“不是嘛,上面都派下人来了,他是该提前退休了!”另一个似乎知道内幕。
“所以职权还在,趁着威风一把也是应该的。”
“真是瞎折腾,不是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吗?他是做给谁看?不知道后面的这个还会弄出什么花样?”
“当了这么久的校长,是该换人了,可惜新校舍刚建成,就被赶下马。”
“你千万别告诉别人,听说就是因为新……”那个知道内幕的不知说什么紧俏的话,居然压低声音。
陈万廷撒完尿,大气也不敢出,他非常肯定,站在外面的肯定是学校的老师。要是这会出去,非要被误会自己听取了他们的秘密不可,可等下他们要是进来该怎么办?等站到腿麻的时候,外面没什么声音了,陈万廷才慢慢的走了出来。果真外面空荡荡的,只听到喇叭里传来校长的训话声。他刚走到一半,楼梯处一个身影转返回来。
“你是几班的?怎么没去集会?”迎面问话的正是学校教务处的老师。
“我的腿扭伤了,班主任同意我不用参加集会。”陈万廷听出这声音应该是刚才在厕所外谈话的老师的其中之一,他还是说出他不能参加集会的原因。
“腿不方便还到处乱跑?”教务处的老师打量了他一番,似乎怀疑他说的真实性。
“我刚才去……”陈万廷正要说去厕所了,突然想起无意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没说什么。
“赶快回教室去。”幸好那个老师也没多追究,就让他回教室。
“知道了。”陈万廷点点头,半瘸着走向自己班。
正当陈万廷回到自己的座位,外面就响起了腾腾腾的脚步声,那阵仗仿佛有万马齐奔的架势,轰轰的直冲向每个教室。
“你真好命啊,能呆在教室里享受。”翁威威是第一个冲进教室的。
“好什么,要不你去摔断腿试试?”后面接话的是陈美丽。那些在操场上还算整齐的队伍,一到楼梯,走廊就全都乱了套。大家争前恐后,一窝蜂向各自的班级拥去。
“哈哈,你没听到白校长怎么说的吗?以后每个月都要集会一次!”顷刻间教室里就坐满了大半,有人却幸灾乐祸的说着,仿佛自己置身事外。
“真是吃饱撑的,没事搞什么集会,是不是校长没事干,搞点场面刺激刺激?”有人不以为然。
陈万廷听了他们的对话,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不由的把事情的大概明白了七八分。白校长是双塔中学的老校长了,那会因为转学的事,他父亲和他还去过白校长家。难道白校长真的要退休了吗?陈万廷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整理头绪,也许等些日子,真相就会大白吧!
第二节数学课,老师边发下上星期考的测验卷边说道:“陈万廷同学以99.5的高分,当之无愧是全班的第一名。”老师的褒奖随即引来全班羡慕的目光。
“不会吧,这次这么难,竟然也会得高分?”下面的同学哀怨带点怀疑。
“人家是资优生,不考满分才奇怪呢!”翁威威语带酸气的说道。
“去,你是嫉妒人家吧,要不你去考个及格分看看?”他说完,立刻有同学笑道。
“同学们,大家安静一下!”老师在上面挥挥手:“万廷这次应该说是完全都答对题的,我之所以没能给满分,是因为有道题写得太潦草,我就扣了0.5分。至于有的同学还是漫不经心,中考虽然不像高考那么重要,然而毕竟也是决定我们能不能打下基础的关键!所以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明天的辉煌。”
“我这次才考了80分,看来要惨了!”张莉莉捏着试卷,一脸发愁。
“班主任就是爱说大道理,我就是考的再差,难道还不能升上高中吗?”陈美丽满不以为然。
“那也不一定啊,听说了吗?双塔中学好像要分开管理,不再直接初中升高中,一切要靠分数分配。”有同学接话道。
“邱星辉,你爸是教务处的,难道还怕没书读啊?”陈美丽瞟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仗着父母是学校的老师,就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很讨厌。
“陈美丽,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有实力的!”邱星辉急的脸上满是红潮。
“呵呵,有实力的人,你考了几分啊?”翁威威阴阳怪气的凑上一脚。
“翁老头,你管好你自己吧,那像你总给全班拖后腿!”邱星辉不客气的回应道。
“哼,你得意什么?要不是你的邱老爸,你能当上班干部?还有实力的人呢,有实力还考78分吗?”翁威威这厮是一班最肆无忌惮的人。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吵了,老师看向我们这边啦!”陈万廷轻声说道,心里也讨厌跟这些个人分在同一角落。可很不幸,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就坐在中间的倒数第二排。在左边的前一排依次是张莉莉和陈美丽,邱星辉是在她们的前一排,翁威威就坐在他的前面。
“分数虽然不代表什么,但也是衡量你们是否掌握了所学知识的重要一环。所以还是要拿出你们的拼搏精神,大家一起进步!”数学老师婆妈起来也不是盖的,尤其是当了班主任,语重心长是共同的特点。
“你拽什么,不就是资优生吗?”翁威威很不爽的回过头。
“翁威威,你上课时间不要老是说话,你的成绩尤其要注意一下,就算你的兴趣是考上美术系,可基本分还是要顾及吧!”想不到班主任真的在上面点了他的名。
考试过后,大家的心情各不相同。所以上午的课一结束,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兴冲冲的冲向食堂。陈美丽刚想走,看到陈万廷还慢吞吞的坐在位置上,这才想起他的不便。
“陈万廷,你的腿不方便,要不我帮你打饭过来?”陈美丽本想说带点自己家的盒饭过来给他,又怕翁威威废话,看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问道。
“不,不用麻烦,我自己出去吃。”陈万廷连忙回绝,拖着不便的脚,等他们走光了,这才慢慢向外走去。上两天的双休日开始,他干脆就住在宁鸿家,所以就厚着脸皮要李婶多煮点饭,以后的中晚两餐,他都要去她家吃。过马路虽然不方便,可是比起食堂的饭菜,他宁愿瘸着腿多走点路,也好过虐待自己的胃。
学校的门口就是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加上进进出出的学生,尤其是放学后,真是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不为过。
“嘀嘀嘀。”那些司机猛按喇叭,完全不顾路人的耳朵遭罪。
“搞什么,要是在城里,处罚噪音,看谁还乱按?”陈万廷这才体会城乡的差距所在。刚说完走到马路中央,一辆货车就冲了上来。
“你小子找死啊,走路像乌龟,七老八十还比你快些。”踩了急刹车的司机破口大骂。
“你开车这么快,你没看到前面有人吗?”陈万廷心里恼火司机的不讲道理,也奇怪在这样的路口,交警竟然没画斑马线。
“怪不得,原来是瘸子啊!”司机看陈万廷的走路姿势,不由讥笑道。
“你,你是去赶死啊!”陈万廷气不过回骂一句,那司机早就一溜烟开走了车。
“鸿,你怎么不等我?”等他走到宁鸿家,餐桌上已经开吃了。
“中午我还要赶作业呢?”宁鸿夹起一块肉丸子边吃边说。
“哇,李婶真是知道我的喜好,这红烧狮子头比酒店的大厨烧的还好吃!”陈万廷说着就赶紧上桌。
“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爱吃就多吃点!”李婶说着,帮他盛了一碗饭。
“谢谢李婶,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我是说真的,你比我妈煮的还好吃呢!”陈万廷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这样的饭菜比起食堂的猪食,简直是人间美味。
“快吃吧,马屁精!”宁鸿忍不住笑了起来,“陈万廷,我第一次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女孩子的喜欢了,原来你这么会说话啊!”
“哪里啊,你不要冤枉我!”陈万廷连忙搬起救兵,“李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老实了,我怎么会乱说呢?”
“得了吧,你在学校那么受欢迎,听说连高中部的学姐都跑来看你。不用说别的,光情书就快收到手软了吧!”宁鸿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这些人都莫名其妙的,就爱写一些幼稚的东西。鸿,我说真的,那些信我看都没看,直接丢垃圾桶的!”陈万廷信誓旦旦。
“好啊,陈万廷,你竟然这样伤害那些怀春的少女心,我是不是该把你的恶行公之于众?”宁鸿故作恼怒,平时一个人在家吃饭显得很冷清,她也很少说什么。自从陈万廷来了之后,她也会开些玩笑了。这些李婶都看在眼里,所以对于陈万廷她是很欢迎的,反正不过是多一双筷子多一个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