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上学的时侯就加入了少先队,带上了鲜艳的红领巾。那时带红领巾要学习好的孩子才可以。在我还没有上学的时候,就跟着姐姐学习过拼音生字,还有加减乘除。一般一年级要学的东西已经全会了。而且,我还很会表现自己,深得老师的喜欢。不但戴上了鲜艳的红领巾,还戴上了鲜红的两道杠。我感觉非常的光荣,心情也特别的激动。
当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们就换了新老师。小孩子们正是喜欢接受新生事物的阶段,尽管还有些留恋那位曾在大雪天里,让她的儿子把我背回自己家去的老师。但很快,又被新老师的到来所吸引。
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兴奋地期待着新老师走进教室。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位老师将会给我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依旧想法好好表现自己,试图赢得新老师的喜欢。
我知道,见到老师要有礼貌,要笑着向老师大声问好。老师提问题时,要抢先举手,等老师喊到自己的名字时,站起来微笑着充满自信的大声回答。
根据已经上过一年学的经验,我已经计划好了该如何赢得老师的喜欢和信任。但我却没有想到,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高兴地昂起笑脸儿与老师的目光相对的时候,使我原本兴奋地心情一下子缩紧,并打了一个寒颤。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心“突突”的狂跳不止。“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老师竟然那样的看着我?”
那种目光回想起来仍然感到不寒而栗,她用异样的冷冷的目光盯着我足有几分钟,最后转至鄙夷的神色从我的脸上移开,我不安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还不知道,这位新老师的到来,也给我的求学生涯带来了无法卸除的痛苦。不是因为学习成绩痛苦,而是因为天天要面对那些班级里的“王”们,还有那位不知为什么对我如此感到深恶痛绝的老师。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师和我的父亲是个仇人。父亲在当地,争强好胜,尤其是与领导们经常发生纠纷,总要较量个“你死我活。”不论你是什么干部,可千万别被他抓住小辫子,虽然他只是个普通工人,但是他有着强力的“雄辩才能”和超人的口才同样治你于难看的境地,小到让你难看,大到让你官职不保。
这不,因为那位老师的父亲是当地某单位的一位书记,和爸爸有了冲突,后来被爸爸告上了法庭,因此丢了官儿。这在那位老师的眼里,成了“国仇家恨”一样的严重。
于是,我便成为了唯一能为她“出口恶气”的牺牲品。
自从换来这位老师后,我的两道杠就被撸下来了,为此,我冤枉的直哭。
还有那几个高个子留级生,学习不好,性情非常的恶劣,也非常的狠毒。他们以作弄我为开心,使我感到非常的痛苦。
别人上学去学知识,而我上学却成了受酷刑。从老师看我的眼神儿里,我深深的感到了她对我的恨意。
她是位女教师,烫着一头卷发,红红的脸蛋儿,不大但很阴深恐怖的眼睛,令我非常的恐惧。
“我们幼小的心灵,随时随刻的都在遭受着污浊不清的社会中,所谓的比我们懂得多的大人们的摧残!”
她手里经常的握着一根教鞭,非常的坚硬,那支教鞭时时的震慑着我,使我每日在惊恐万状的状态下度过。
她经常把我无故的叫到教室的走廊外面站着,我胆子小,从不敢不遵守纪律,而且我喜欢学习,也能很好的完成作业。但是无论我怎样好好的表现自己,仍然没有赢得这位老师的喜欢。
正是因为老师这样“特殊”的待我,使得一些“品德差”的孩子们对我更加肆无忌惮的折磨,他们以捉弄我成为了自己的乐趣。
每天早上来到学校,那几个留级生和班里的“王”们便喝令我站在黑板前面,不许回到座位。理由是“我迟到了。”
我哪里知道,这是他们在故意捉弄我,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迟到了啊?因此放学回家大哭起来,埋怨妈妈早饭做的晚。
妈妈听后纳闷儿的问道:“那么早怎么还会晚呢?你是不是路上贪玩儿了?”
“没有,我从来不在路上玩儿,而且还是跑着去上学。你就不能早点儿起来给我做饭吗?”我冤屈的大声哭喊着说。
于是,第二天,天还不亮,妈妈就给我做早饭,梳头时,我还看着墙面上被灯光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吃过早饭,便去上学。
此时,月亮依然挂在空中,星星也在闪烁着,路上一个上学的孩子也没有。尽管寒冷的大街上只有我自己独行,但我心里却高兴地想着“这回可不会在晚了,今天可以回到座位上好好上课了。”
没想到,来到学校,一个人也没有。教室的门紧锁着,当时正是寒冷的冬天,我两手交叉着插进衣袖里,得意的站在教室的门口,等着同学来把教室门打开,证明我是第一个来到学校的。
等啊,等啊,终于等来了。没想到,拿着教室的钥匙开门的是石虎,平日里他最能起哄,串通其他同学欺辱我。
我却不识趣儿的得意的对他说:“今天是我第一个来到学校的,我在这里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今天我没晚吧?”
谁知,他却绷着脸瞪着大眼说:“谁说你没晚?你还是来晚了,在这儿站着吧。”说完掏出钥匙打开教室的门。
我不服气的问:“我比你来的还早呢?我来到这儿整个学校都没一个人,我怎么还晚呢?”
他居然蛮不讲理的回答:“那你也迟到了?你跟我比能行么?”口气极其轻蔑,意思是说我跟他比还不配。
我不再争辩,但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正向座位上走着,他一把将我拉住,“哎,哎,哎,你干嘛?”
我耸开他拉着我胳膊的手,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回座。”
“谁让你回去的?到前面站着去,没有我的命令我看你敢动?”
我生气的大吼:“凭什么不让我回去,以前老说我迟到,让我在前面站着,今天我是第一个来的,为什么还让我到前面站着?”
“这是老师说的,你问老师去?你敢问吗?”他瞪着大眼,歪着脖子冲着我扬扬得意的说。“抓紧到前面站着去,愣着干吗?等我踹你啊?”还没等他说完,就往的我肚子上狠踹了一脚。
我哭着老老实实的又站到教室的外面。这时,同学们三三两两陆续的来到了学校。他们有的冲我做着鬼脸,有的朝我的身上吐着肮脏的口水,有的轻蔑的看着我嘲笑。
更可怕的是,有那么一些同石虎一样性情恶劣的男同学,他们可不能放过这令自己“开心”的机会,不是打我一拳,就是踹我一脚。然后洋洋得意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心里极其痛苦,不知道要在这里站到多久?直等到老师来。还以为老师来了会“赦免”我,让我回到座位上去。没想到,老师威风凛凛的来了,不看我一眼,径直走到讲台前,给同学们布置早自习内容。
我偷偷的瞥看着她,她穿着一件鲜红的毛衣,胸前缀满金光闪闪的亮片,那鲜红的毛衣映照着她本来就通红的脸蛋儿,显得更加红红火火。蓬松着的卷发像是要爆炸。让我立时就联想到了,《西游记》里唐僧收的徒弟沙悟净那一段。
“流沙河里突然冒出个红毛妖怪来。虽然,这位老师的相貌倒比不上那“杀呀呀!”的妖怪的相貌凶恶,但是她独特的阴沉着的脸,看上去感觉比那“杀呀呀!”的妖怪更加阴险!”
正当我想得出神儿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兴高采烈的离开自己的座位跑去做游戏。我依然在那里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心里盼望着老师快向我走来,哪怕打我一顿让我回到座位上去也好。
不曾想,老师连理我也不理,跟没我这么个人似的。有什么还比这对你的冷漠,无视于你的存在更痛苦的呢?
我只能做的就是盼望放学,盼望天黑,盼望这一天快点儿结束。我没有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反抗的精神,所有的精神都被这些强大的势力压垮!让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殊的“待遇。”天天如此,我只能是忍受,忍受,不停的忍受。
这种忍受没有换来那些几乎“灭绝人性”的同学的同情,却使他们的“罪恶之心”不断的滋长,同学经常想尽办法陷害我。
有一次,一个同学突然举手站起来说:“老师,她偷了我的小刀。”他的手指向我,我一下子惊呆了,我从不拿别人的东西的。
记得妈妈告诉过我:“别人的东西在好也不许动。”我是个听话的孩子,牢牢的记住了妈妈的话,我从不敢动别人的东西,也不羡慕。因为我每天的注意力不在欣赏别人的东西上,而是担心爸爸妈妈打架,担心老师喊我的名字,我的每根神经被绷的紧紧的。我没有时间去拿他的小刀,甚至他的小刀是什么样子的我都不曾见过。他为什么这样污蔑我啊?
我最怕这个老师喊我的名字,她终于喊我站起来,我哭着分辨说:“我没拿,我没见过他的小刀。”我的分辨多么没有力量啊。
这个老师关心的是,每天同学能作多少我做坏事的报告。不是认真的调查,我到底有没有拿他的小刀?或者,有些同学无辜的给我冠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是否成立?
老师手里已经拿起了那支令我震慑的教鞭,在讲桌上连敲了两下,仿佛要试试教鞭的威力。凶狠的目光直在我的脸上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我哭了,我想,“我这次彻底完蛋了,我没有办法摆脱将要降临到我身上的毒打。”
果然,老师又把我叫到了教室门外的走廊里,她使劲儿的关上教室的门,我被她关门时,发出的巨大响声震慑的浑身颤抖,感觉马上就站不住了。
但我也没有晕倒,看着她用手捋了捋细长的教鞭,眼睛里泛出了一种幽深深的蓝光。像饿狼一样在猎取食物。“只有猫抓住老鼠后,先戏耍一番然后再吃掉。没想到狼在得到小羊羔以后也要得意一番。”
她并不问我“有没有偷人家的小刀?”或者直接给我定上“偷了人家的小刀,罪名成立。”一句话也不说,教鞭直接狠狠的抽打在我的脸上。
我没有喊叫,直感觉那支教鞭象雨点儿般的抽打在我的脸上,左右开弓,这边儿的脸抽完,是那边儿的脸,我的耳朵也没有幸免。
幸亏我只张了两张脸,被教鞭疯狂的抽打后火辣辣的疼痛,眼前直冒金星,我的眼泪已经不起作用了。
时间是唯一能帮助我摆脱痛苦磨难的好友。下课了,放学了,我可以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我伸手摸着疼痛的脸,一条条肿胀起来的印记非常的咯手。这一次的鞭打不仅仅使我的体肤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更使我那幼小的心灵遭受了严重的摧残!我多么希望回到家里,有爸爸妈妈的抚慰啊?
可是家里也没有人注意我的脸为什么肿的这么高?没有人问,我也没说。因为妈妈给我说过,不许动别人的东西,我怕说出来妈妈会象老师那样在冤枉我,在打我一顿。因为我的伸辩没有得到信任,我也不信任自己的妈妈了。
我经常在学校里遭受着非人的待遇,不能安然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常学习,我必须站在黑板的前面,等待每个走进教室的同学在经过我的时候,朝我的身上无论是哪个部位投来一拳或踹来一脚,接受他们这特殊的“见面礼。”
也许女孩子天性有些善良吧,有那么极少数的女同学是不情愿打我的,但是她们也不能违背了“王”定下的规矩。有时女同学轻轻的朝我碰触了一下,算是完成了任务,我便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
最可怕的是那几个怎么也看不上我的男同学们,他们可不愿意放弃这对他们来说发泄自己的大好机会。他们会狠命的朝我的肚子上踹上一脚,还要问我服不服?我只能说:“服!”声音不够,在接受猛烈的一脚。还继续问:“你服不服?”当我接受这更猛烈的一脚的时候,我的胸腔里发出了沉闷的“吭吭”声。直听到我哭着大声说:“我服了!”他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我,走回自己的座位。那种感觉,显然他以成为班级里的“英雄”人物。
记得有次下午的自习课上,老师不在教师,我们班里的那几个留级生顿时的兴奋起来,把一个原本安静的课堂吵闹的翻了天。
这时,那个我最胆怯的“王”,发明了一个整治我的办法。他右手端着一缸子拖地剩下的脏水,左手拿着老师的教鞭朝我的方向走来。嘴里还不停的喊着:“饮驴喽,饮驴喽!大家快来看呀,看我饮驴呀。”然后命令我喝下去。他已经把脏水端到我的嘴边,我顺势的把脸扭向一边,还碰撒了缸子里的脏水。不知怎么那么巧?偏偏撒在了一个女同学的身上。
我以为,女孩子应该天性善良些,会理解我当时的艰难处境,不会计较。没想到也不是这样的,这个女同学也是个留级生,平时也很能欺负我。我不愿意提她是因为我实在是看不起她,她不因自己学习成绩差而感到羞愧,还自封为“女王。”
这下可糟了,我触犯了这个女王。这时,那个男生表演完后退场了,当然我没有幸免他手里的教鞭,不知被狠狠的挨了多少下?我也没喝掉他端来的,侮辱我尊严的“礼物。”我誓死不从,看来他也感觉坚持不到什么,就退场当观众了。
该上场的是这位女王,她拐着胳膊袖子冲我叫嚷:“你瞎呀?你给我弄脏的你就给我用舌头把它舔干净,听没听见?”
她反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索性把外衣脱下来,用手擎着那一块被脏水污染过的地方凑到我的嘴前,让我把它舔干净。
我什么也不说,嘴闭的严严实实的,也不道歉,也不屈服。
见此情形,她气的疯子一样抓扭着我的脸,揪我的头发,伸手把那位男同学手里的教鞭扯过来要抽打我。
已经忍耐了一时的我用凶狠的目光直视着她,心里在说:“你已经打过我了,我看你还要怎样?别以为只有你会打人,平时男同学欺负我,他们个子高有力量我还惧怕些,可我和你是同等的,真把我惹急了,我也不要命了。”
看来人的眼睛不光会说话,而且还很可怕。也许,我所抱定的决心从我愤恨至极的目光当中表现了出来。她拿到教鞭后看着我的眼睛脸色突然变了,比先前歇斯底里的柔和了许多,教鞭并没有抽打我,同样也没有再要求我舔干净她的衣服。
这是我内心的反抗。最终她也没能得逞,这场战争是我赢了,因为我没有屈服。
就是这样痛苦的求学生涯,让我每天走进学校的脚步是那样的艰难、沉重、畏惧。但是,在苦难的日子里我也有自己的盼头儿,“盼望假期快些到来。”
暑假里,我经常跑到山野里去。草地上开满了鲜艳的花朵,我兴奋的采摘着这些美丽的鲜花来装扮我那并不美丽的童年。
我依然经常来到小河边,听它给我唱歌,也听它安慰我。我尽情的拥抱这美丽的,从不伤害我,也从不拒绝我的大自然。尽管它们不会同我说话,同我一起嬉戏,但我的心与它们是那样的紧密相连。
对于我来说,快乐总是那样的短暂,还来不及愈合我心灵的伤口时,我又将面对新学期了。我真的害怕上学了,可是,慑与爸爸的威严,使我又不得不走进学校去。
爸爸是个没有文化的人,赶上旧社会,生活也很苦。但他聪明的一点是,还让我们这些孩子都上学。这是我唯一感谢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