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天气格外的晴朗,金灿灿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明朗的天气总会带给人愉快的心情。
我依然像往日那样,跟着妈妈还有姐姐去给工地送菜。
妈妈和姐姐在前面推着车,车上装满了新鲜的大白菜,我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一会儿采一朵路边的野花儿,一会儿又摘下几片奇形怪状的小草叶子。我拿在手里,把花送到鼻子前闻一闻花香。摘下一朵蓝色的小花儿放进嘴里,舔舔花蕊,甜甜的沁入心扉。然后再拿起一片大一点儿的叶子贴在眼睛上,想透过叶子看看阳光会不会变成绿色?
铁路上,一辆客车行驶过来。停靠在了小站上,下来了三三两两的人。妈妈和姐姐依然推着车子赶路,我在后面蹦跳的跟着。
这时,从车站的方向,有一个高个子的男青年,肩上扛着行李,向我们的方向迎面走来。我当时一点儿也没有认出那个人是谁,当他走近妈妈姐姐的时候,那个人放下了肩上扛着的行李,一下子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妈!”的一声,失声痛哭了起来。立时,妈妈姐姐和那个人抱成一团儿,“呜呜呀呀”的哭的乱七八糟。
我愣了愣,心里纳闷儿“怎么回事儿?这是谁呀?哭什么呢?”仔细一听,那个青年哭着说:“妈呀,你可老多了,儿子让你操心了,对不起妈,儿子错了。”
妈妈也哭着说:“二啊,妈的好儿子,你可回来了,回来就好,妈身体好着呢,就盼着你回来呢。”
只见大姐在一旁哭哭啼啼的喊着:“二哥,你可回来了。”说完抹着眼泪哭泣起来。
“啊!”我恍然大悟惊叫一声,立时将手中的花朵扔掉,一下子窜上二哥的后背,搂着他的脖子大声狂喊:“你是二哥?你真的是二哥?这不是在做梦吧?”说完就在二哥的耳朵上狠咬了一口。
“哎呀!”二哥疼的叫嚷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咬你二哥那?你给我下来!”妈妈瞪着眼睛训斥我。
“妈,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他真是我二哥,他回来了。”我一本正经的说。
“小死丫崽子,什么真的假的?你快下来!”大姐也在一旁训斥我。
“我不!我就不下来,我就让二哥背着我。”说完,又往上窜了窜,两手紧紧的搂住二哥的脖子。
二哥用一只手在我的屁股后面向上托了托,“背一会儿吧,背一会儿吧,好长时间没背着了。”
大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向她一撅嘴,摇晃着脑袋故意气她说:“就背我,就不背你,嫉妒了吧?”
“快跟你妹妹先回家吧,妈去送菜,一会儿就回家。”妈妈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露出笑容说。
“给谁送菜啊?”二哥擦着眼泪问。
“一个工地,离家不远儿,你先回去吧,妈很快就回去。”说完,妈妈和姐姐推着菜车继续赶路了。
我蹦跳着拉着二哥的衣角儿,走在回家的路上。仰着头仔细的端详二哥的模样,二哥长的还像以前那样英俊,两撇小胡子不见了,头发也短了,好像比原来更好看了。身上穿的衣服也不像过去那样,夸张的带着大花儿了,而是一件藏蓝色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的威武神气。
“你还认识咱家吗?咱们这里修大马路了,可漂亮了,你还能找到咱们家吗?”我仰着小脸儿,也想冒充一回大人似的问他。
二哥好想看穿了我的心思,笑嘻嘻的看着我说:“找不着不是有你给我带路吗?”
我傻笑着说:“对,我领着你回家。”
回想起以前,二哥在没有被带走的时候,经常唱那首流行歌曲。“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
被带走以后,爸爸说:“我叫他整天唱铁门啊,铁门啊,这回真把自己给唱进去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的问二哥:“二哥,你还会唱歌吗?”
“唱什么歌?”二哥笑着问我。
“嗯我想你现在应该唱那首歌,进了家门我看明白,家乡面貌改,门前杨柳长成才,爹娘头发白,泪水挂满腮”
没等我唱完,二哥就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还像原来那样调皮呢?你故意气我那是不是?”
一进大门儿,只见小月在大院子里正“哼哼哈哈”的和大黄狗比武,她两手攥紧拳头,照着大黄狗的头打来打去。大黄狗也不甘示弱,上蹿下跳,左躲右闪的直往她的身上猛扑,扑到以后并不咬她。没想到小月抓住机会,抱着大黄狗的头,在它的鼻子上狠咬了一口,咬的大黄狗“呜呜”的叫了起来。松开后,大黄狗“扑哧”一声,打个喷嚏。晃晃脑袋,用一种哀怨的眼神儿看着小月。好像在说:“我还没咬你呢,你怎么反倒咬起我来?只有我会咬人,没想到人也会咬人?”
“小月,你看这是谁?”我大喊一声,以为她看到二哥会兴奋的扑过来,在上二哥的鼻子上咬一口。没想到,她站在那里瞪着大眼睛一直发愣。
“你愣啥呢?你不认识他啊?你好好看看这是谁?”我看着她发呆的表情,不相信她会不认识二哥。
她抬头冷漠的看了看,并没感到惊奇,就好像,“是谁和她没有关系”,她又要挥舞着拳头准备和大黄狗继续迎战。
“你没听见呢?这是咱二哥,咱二哥回来了。”我急的连忙提醒她。以为她听了会像我一样,猛扑到二哥的怀里撒娇。没想到她擦了擦鼻子,又要去追大黄狗。
二哥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在空中连抛了两下,又接住。“你不认识我了?”二哥笑嘻嘻的问。
小月这才如梦初醒般叫了一声:“二哥。”语气极其平淡。
“冰棍儿嘞!冰棍儿”大门外响起了叫卖声。
“二哥,卖冰棍的来了,可惜我没有钱,我要是有钱我就给你买冰棍儿。”我笑着大声嚷嚷。
“呵呵!小机灵鬼儿,我有钱,给你,拿去买吧。”说完,二哥从衣兜里掏出两块钱给我。我拿着钱飞快的跑出大门外,一手抓着5根冰棍,又跑了回来。
“这房子怎么了?”二哥直愣愣的看着塌掉半边的房屋问道。
“让咱爸给扒的,塌了。”我嗦了一口甜甜的冰棍儿回答。
“塌了?什么时候?”
“半夜三更!”还没等我想好怎么说,小月突然冒出一句成语,逗得二哥呵呵的笑了起来。
“咱家搬楼房了,咱爸自己在楼房住着呢,我们和咱妈都住在这边儿。二哥,你回来就好了,以后你别再走了,你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傻乎乎的我还不知道说出这些话来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迫不及待的想把二哥拉拢来,同我们站在一边。
二哥听了我的话,皱起眉头,脸色阴沉下来,不像刚见到我和妹妹那样高兴了。我才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愚蠢。
“你三哥四哥他们呢?”二哥问道。
“都打草去了,晚上回来。”正在说话间,妈妈和姐姐推着车回来了。一车的大白菜变成了很多好吃的水果,还有面粉和猪肉。我一猜就知道,“这准是妈妈见二哥回来了,要包饺子。”
邻居家的孩子听说二哥回来了,也都跑了来。脸上都挂着兴奋的表情,见了二哥也亲切的喊着:“二哥回来了!”
这是二哥在没走以前混下的好人缘,在他们眼里,我的二哥倒成了他们的亲二哥。
我坐在大门外等着见到哥哥们,好告诉他们这消息,远远地就看见了小哥的身影,他肩上扛着好几棵大树杈,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耷拉着脑袋慢慢的走着,树杈上面满是一团团黑的透亮的臭李子,是我最爱吃的野果。
我正要准备对他大喊,只听见徐家的小福子高声喊叫着:“哎!老虎和,你家二哥回来了。”
“虎和”是小哥的乳名,别人一喊老虎和,我就感觉像是再喊“老母鹅。”
“你说什么?谁回来了?”小哥大声问道。
“二哥,是你二哥回来了。”小福子又重复一遍。
这时,小哥一把扔掉肩上扛着的树杈,飞一样的跑来。他的跑很有特点,歪咧着嘴,舌尖儿舔着嘴角儿,两只手像在水里“狗刨”一样,呼哧呼哧的跑来。
“哎呀!我的臭李子呀!”我大喊一声,跑回去捡起他扔掉的树杈,扛回家里。仍回到大门外继续等三哥,和四哥。
好像有感应器一样,还没等我告诉他们这消息时,四哥不知从哪里得来了消息,他的跑更让我始料不及,只看见他闭着眼睛大声哭喊着:“妈呀!妈呀!是我二哥回来了吗?”他的两只手指紧紧并拢,确实助长了他的力气,“黑旋风”一样跑进院子里。
我盼望着最精彩的镜头应该是三哥,以为他“修练功夫”已经多年,想他会从很远的地方伸展开双臂,两脚腾空一跃而起,嘴里大声喊道:“呀!陈三爷来也!”飞到家门口。没想到他比谁都沉稳,晃晃悠悠走到我面前,瞪着大眼睛问了我一句:“二哥回来了?”
“嗯!”我站那儿,张着大嘴巴吃惊的看着他们,像看电影一样。
除了大哥不能回来以外,还有一个人没回来,这时,我不再等了。我想前去迎接,再用我的巧嘴巴哄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