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性子爽朗,又是再次进宫廷,这宫里的许多东西都变了模样。皇后命人翻新了慈宁宫。小春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事,私下里还偷偷地跟我说呢,说:“卡看皇后现在不可一世的样子。要不是华德妃娘娘去了,她被华德妃娘娘压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要长出一口气。现在翻新了慈宁宫。她也算是扬眉吐气了。”我笑笑无话,这样的事情我们在宫里是司空见惯了的。小春看见亭外的玉簪花花瓣白而无暇,开得如堆雪砌霜一般,不由采了一大把,东一朵西一朵簪在我头上,悄悄笑道:“这些花儿真好看,簪在娘娘头上像玉簪子一样。”
我喜欢见她这样笑起来的样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天真浪漫什么时候都不用这么想考,我和小春一起长达,每天就这么开开心心的度过,什么忧愁烦恼都没有。我就喜欢他怎么笑,无忧无虑的,好像这世间的什么忧愁烦恼都与小春无关。小春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没能给她找个好婆家,这是我最对不起他的地方。今天我想要让她高兴,便由着她摆弄,笑道:“本就是玉簪花,当然像玉簪子了。”
小春道:“那玉簪子冰冰凉的,小姐,奴婢瞧着还是这花好,又香又美的,您本来就漂亮,这话更衬的您美丽动人极了。”
崔夕忙笑嗔道:“小春姑娘,纵使娘娘疼你,可现在是在宫里你怎么好总是叫娘娘是小姐呢,要成娘娘的,可要记住了。”小春忙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多谢娘费娘娘,多谢崔夕姐姐。”
小春看着我手上一串素净沉郁的琥珀连青金石手串,道:“小姐要孝敬皇后,给了那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也就罢了。早就听说那串佛珠本来就是皇上赏赐的东西,娘娘让皇上提了字送给皇后娘娘也就罢了。皇后娘娘如此陷害小姐,小姐为何还要送给皇后那样名贵的养颜佳品给她?莫不成…”她迟疑着嗫嚅:“小姐还有别的打算?”我看了他一眼,示意小春说下去,小春忍不住道:“难道,是下了什么毒药不成?”
我也不理会,只淡淡道:“我送去的东西的确名贵非凡,极是难得。而且我送给皇后,也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我停一停,“更不会下毒那么蠢。”
我望向辽远的天际,日色璀璨如金,如飞花扬絮,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嘴角扬起一点莞尔的微笑。我送这些养颜滋补的珍品给皇后,只是因为,我发现她真的老了。
宫里新鲜的美女层出不穷,她要一个一妥帖而不露痕迹的应付,真的是很劳心费力吧。
皇后开始老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已经三十六岁了。三十六岁的女人,需要这些滋补的东西来挽留她即将消逝的红颜。而这些本该她得到的东西,她却没有。却出现在了比她年轻的我的手里,再经由我的手恭敬奉到她的手里,她会怎样的不甘啊,说不定此刻要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天下之母?我冷笑出来。这位尊贵雍容的天下之母敢不敢享用那些我奉上可以挽住青春的养颜之物呢?我敢打赌,她一定不敢。说不定,我一离开,她就把她全盘扔了出去。
我微笑:“不是奉承,也不是讥讽,我是真心实意想把那些东西送给她。她现在已经扔了我送给她的那串枷楠香木嵌金福字数珠手串,可能现在就会扔了我送给她的保养粉吧,皇后是极为谨慎的人,断断不会一次性扔掉这么多东西,来招人耳目。他会分开时间和地点扔掉这些东西的。”崔夕素手冉冉而立,眯了双眼看花,道:“娘娘说的是啊,皇后那样谨慎,怎么敢用娘娘送上的东西。怕早早的就扔了吧。”若她真敢服用的话,我倒真真是敬佩她了。可是依她的性子,怎会接受来自敌人的礼物呢,还是我这个与她对抗的在公众的头号敌人?我倚栏远眺,淡淡道:“小春。崔夕,我也坐的乏了,不如慢慢走回去吧。”
太液池沿岸风光如画,阳光渐渐热烈起来,一行人分花拂柳走在树荫下,偶尔说笑几句。偶有凉风拂过,拂落枝头曼曼如羽的合欢花,浅红粉橘的颜色,淡薄如氤氲的雾气。花瓣粉软盈盈宛若美人口上画得饱满的一点樱唇,风过好似下着一场花雨如注。我情不自禁伸手接起三五瓣托于素白掌心之中,便有若有若无的淡雅香气盈上手心的纹理。
合欢花?我正正的看着我手里的花瓣。小春见我看的出神,一旁问我:“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我也不答话,慢慢地说道:“小春,你可听过合欢花的典故?”小春摇摇头。我慢慢地走着,轻轻地说:“唐代诗人韦庄曾经做过一首《合欢》,虞舜南巡去不归,二妃相誓死江湄。
空留万古得魂在,结作双葩合一枝。”我顿了顿接着说,“江湄波涛,千年万载,合欢繁衍,几多春秋。韦庄的诗讴歌了舜为民众劳碌奔波的精神,赞颂了娥皇、女英二妃纯洁的爱情,也浓缩了一个动人的传说。
相伟虞舜南巡仓梧而死,其妃娥皇、女英遍寻湘江,终未寻见。二妃终日恸哭,泪尽滴血,血尽而死,逐为其神。后来,人们发现她们的精灵与虞舜的精灵“合二为一”,变成了合欢树。合欢树叶,昼开夜合,相亲相爱。自此,人们常以合欢表示忠贞不渝的爱情。”小春听了我的解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为什么我会想起葛亲王呢,难不成这象征忠贞不渝的爱情花是要将我的心留给葛亲王吗,我使劲的摇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崔夕在旁轻声道:“若娘娘喜欢,不如把合欢花瓣收起来做个香囊吧。”
我无声无息一笑,伸手将花瓣抛入太液池绵绵水波中,轻道:“留得住一时也留不住一世,即便做成香囊,到底也是要枯萎的,不如随它去吧。”
回到宫中,就让宫女拨下重重纱帷上金帐钩,通梁而下的雪色纱帷便重重累累舒落了下来,恍若千堆新雪,隔断了外头的辉色阳光。我怎么回想起葛亲王呢,难不成,难不成我是真的爱上他了,这怎么可能?我想了许久,头疼的厉害,就早早吩咐崔夕和小春不要来打扰我,我就早早的睡下了。
睡到半夜,就听见声响,我模模糊糊的睁不开眼睛,但是脑袋是很清晰的。就听见皇上的声音,很生气的在呵斥。“怎么就发烧了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娘娘发烧了怎么这么久才来人通报。”“娘娘去御花园回来,就说头疼,吩咐奴才们不要打扰她,晚饭的时候再叫她就好。奴才寻思娘娘可能是累了。就没有来打扰娘娘,就等到晚饭的时候过来叫娘娘,谁知道、谁知道。一摸娘娘的额头奴才们才知道娘娘发烧了。这才急急忙忙的召太医、回禀皇上的。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这事小春的声音,难不成我发烧了,我使劲的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怎么就睁不开,感觉眼皮很重很重,我就想这么一直睡下去,什么都不用管,我累了,这后宫的争斗好嘞,我这才刚刚回宫,我还没有报父亲的仇呢,我还没有保护我的念念,我还没有把我的母亲就出来呢,我好困啊,身上好热好热,就好像被火烧了一样,嘴巴好干,好想喝水……
我恍恍惚惚似乎在一个洞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好黑,我只能远远地看见有一个亮光。我冷冷清清的像那个亮光处走了过去,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小土路,偶尔还有小石头,慢慢地我接近亮光处了,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我就要走到了,光线太亮晃得我睁不开眼睛,四周一片亮白,我睁不开眼睛了。
慢慢地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上的面孔,他焦急的申请写满了全脸,疲倦的样子展露无遗,还有那细密的小胡渣,眼睛留充满了红血丝。看来他有一夜没睡了吧。见到我醒了过来,皇上露出了周围的笑容,赶紧回头传太医。外面跪了一地的奴才,其中有几个太医,立马提着药箱跪着快步到皇上跟前,小心的为我把脉。我还虚弱的什么都不想说话,就是想喝水,张张嘴巴,只出了嘴型,其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皇上心领神会,赶快吩咐人拿来水,亲自喂我喝下。
这时候太医也诊断完了,长嘘一口气说道:“皇上,大喜啊,娘娘的烧已经全退了,娘娘只需精心调理就好了。等臣下去配几服药等着娘娘按时服下就没什么大碍了。“皇上听到这件事,高兴地让他们退下了。我现在只感觉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说话,但是我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努力的张张嘴问皇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皇上将我的被角腋好,说:“宁儿,你可吓死朕了,你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一晚上了,朕都为你担心死了。”一旁的李公公也趁机会说:“是啊,娘娘,皇上为了照顾您,一晚上都没合眼了,可心疼死老奴了。”
我虚弱的想要坐起来,但是皇上坚决不让。我全身虚弱无力的说道:“臣妾现在没事了。皇上快回去歇会吧,不要因为臣妾累垮了身子。”皇上见我没了大碍,掩饰不住的喜悦,开怀大笑说道:“好啊,既然宁妃现在没事了,真也就放心了,李公公,走,去早朝。”说完,安慰我说好好休息,就去早朝了。
等到这宫中的人散的都差不多,就剩下安茜了。安茜两眼通红的看着我,一个劲儿的抹泪。我笑嘻嘻的看着她说:“我的好姐姐,你哭什么啊,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安茜抹抹眼泪说道:“我的好妹妹,你可吓死我了,你高烧了一晚上,克让我们为你担心死了,你可要好好养病,以后不能在那么让我们为你担心了。”我看看四周,疑惑的问安茜:“嗯?小春呢,崔夕呢,怎么都没看见她们。“安茜安慰我说道:“你昨天发了一晚上的高烧,她们是在晚饭的时候才看见你发烧的,皇上一怒一下,把她们关进大牢了,吩咐了新的宫里来照顾你。”我的眼泪唰的就流了出来,我央求着安茜说:“我的好姐姐,你快去帮我求皇上把她们放了,我没他们此后可不习惯。告诉皇上,这事本来就不怪他们。是我不要让她们打扰我的,不是她们实质,快快去求皇上把她们放出来吧,这大牢听说湿气重、又有什么蛇虫鼠蚁的,我可不要她们受这种苦,都是我害了他们。”我这个样子安茜可拿我没辙,只好积极去央求了皇上把小春和崔夕放了出来。
不过一时三刻,小春和崔夕过来就回来,可是两人明显感觉憔悴了好多,不知道在牢里受了多少苦呢。看见我这个样子,两人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跪在我的床头说:“娘娘,就是奴婢的错,让娘娘受苦了,奴才该死。“我全身虚弱无力,叫他们起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发高烧了呢?“小春说道:“娘娘昨日回来,就说疲乏的很,就来到我市,说想睡觉。奴才们也就是认为娘娘可能今天走的路多了,感觉累了。也没当什么大事,就让娘娘睡下了,准备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再来叫娘娘起床吃饭。谁知道等到晚饭时候,怎么喊娘娘都不开门,奴才就只好闯进来,一看娘娘满脸通红,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就连忙喊来了太医为娘娘诊治,结果太医一诊治说娘娘体热,高烧不退。奴才就赶快去向皇上禀告,才出来后面这些事情。”我细细思量一番觉得蹊跷,问崔夕说:“崔夕,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我昨天走的路也不多啊,为什么会感觉道困呢,而且就只是回到宫之后才感觉困得。而且我之前也没有受什么风寒啊,怎么就会无端端的高烧呢,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崔夕细细回想了一番说道:“娘娘,奴才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十一之后,崔夕急急道来说:“等到娘娘回宫之后,可还哦记得,倩凌贵人的贴身侍女来给娘娘送来了一盆水仙,说是来得及不容易,是皇上赏赐的。倩凌贵人想着娘娘平素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就差侍女送来了。都是新鲜的水仙,现在还插在花瓶里。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不妥。”我让他们把水仙拿过来,又让小春去请了一位可以信得过的太医,等到太医来了之后,我让他帮我仔仔细细的看过这些水仙。太医仔仔细细的看过之后,说:“这水仙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我不仅纳了闷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看着这水仙也心里烦燥得慌,就让崔夕把花拿出去扔了,说是我头疼闻不得这些花儿。不一会的功夫,翠城熙又捧着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一脸紧张的对我说:“娘娘,娘娘,您快看。”我看她这么紧张,赶紧看过去,就发现这方水仙花的水呈红色,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幽香。我赶紧让崔夕把这水交给太医查看,太医仔仔细细的看了之后,大呼说道:“娘娘,这水有毒,娘娘不可多闻。”我元钱相视一惊,安茜赶忙问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太医回到:“容臣回禀,这水利掺了一种奇毒,可是溶于水,会发到空气中无色无问,再加上用毒者用水仙的香味掩盖,实在不易发觉。并且现在天气温度还有些炎热,这种毒药会随着天气温度的升高而挥发加快,这样一来,也就不会出现被人察觉的危险了。”我连忙问道,“那为什么这时候还能发现呢?”太医说道:“昨日娘娘高烧不断,皇上闻得这水仙气味芬芳,不觉得心里有些憋火,就派人将水仙拿到外屋,娘娘高烧,这房间的门窗都打开,并且皇上派人取来冰块给娘娘降温,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这奇毒没有很快的挥发完全,似的着一些留在瓶中。”我们正说话是,这花瓶中的水就慢慢地颜色变淡了。
我大惊,想不到倩凌会用这么狠毒的手法对付我,我真是小看他了。回宫时她的表现,让我误以为她已经因为我的回宫产生了胆怯心理,看来这一切都是我小看她了,想不到倩凌真是要置我于死地啊。我颤巍巍的问太医,“这毒会有什么反应。”太医说道:“这种毒会随着空气的挥发被人慢慢吸收,这种毒药会使人面红气促,会引发哮喘、气急等症状,严重的会高烧不退。重度昏迷、最后不治身亡。我大惊失色,看来我当时头昏眼困,就把小春和崔夕就遣出去了,这屋子里就我自己,所以就我自己中毒了,我又在不断地呼吸中,吸收了大量的有毒物质,所以才会导致我昏迷不醒,产生了和高烧一样的症状。好狠心的倩凌啊,这种害人又不显露的招数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我坐在梅花竹叶的镂花长窗下,临窗小几上放着一尊汝窑白瓷美人觚,洁白如玉的色泽,供着新掐回来的红蔷薇,恣意柔软地散开,热烈到妩媚的红色。我微微拨一拨,便有细小清凉的水珠从枝条的软刺上滚落,滴滴莹润似水晶,叫人忘记了刺的锐利伤人。这花儿虽然美丽,但是有刺还是会伤人的。我们平素只是看的她的美丽,却忘记了它的刺才是她的致命武器。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随即就消失不见了。安茜见我这个样子,安慰我说到:“妹妹不要伤心,以前我们不知道她是在命里还是暗里,现在知道了也就好了。原来我自己在宫里,还是势单力薄,现在你回来我就安稳了好多。我就不信我们联手,除不掉她一个倩凌。现在你好好养病要紧,我这就去将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皇上,请皇上定夺。”安茜刚要起身,我连忙拉住她的手说道:“我的好姐姐,你现在去也没用啊。一来这花儿是皇上送的,皇上就算相信,但是凭着倩凌那张嘴,皇上怎么找也不会相信的。而来这证据就这么溶于水中,现在就我们说话这会子功夫,就已经消失没有了,你拿什么去让皇上相信啊。既然倩凌敢这么大胆的来送花,就说明她已经有了稳妥的打算,我们就这么贸贸然前去,很容易就让她反咬一口,得不偿失啊!”安茜思索了一番,觉得我的话也是十分在理的,也就没有着急去,倒是摆弄着手帕气急败坏的说:“那妹妹你说这可怎么办,难不成我们就让她的奸计就这么得逞吗,这倩凌也太狠了,真是想不到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的心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一同进宫的三姐妹就这样为了夺得皇上的宠幸如此一般就反目成仇,我真是心有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