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盼眼中的星光迷蒙了,立中说的话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宛如从对面山谷传过来般的遥远。
一个灵光乍现的念头浮现,盼盼叫了声:“等一下”后,即往立中的车上跑过去。
立中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情绪,正准备对盼盼诉说心中的万千柔情,却被盼盼的一声“等一下”给堵了回去,仍在不明就里的当头,只见盼盼已把小提琴架在肩上,优美的音符随即低吟轻唱,声声婉转,声声悠扬。
盼盼对着天上的星星深情无限地拉奏,彷佛只有它们听得懂;远挂天际的星子不停地眨眼,回应盼盼的深情。
没有月亮的夜空,更显出星辰的光耀,随着音符的传送,盼盼觉得离星星越来越近了!离心中的那个人也越来越近了!
一曲终了,盼盼向满天的星星行了一个屈膝礼,结束一场完美的演出,星星眨眨眼,代替轰然雷动的掌声。
这个时候,立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当他打开盒子时,一道亮灿的光芒闪耀,彷佛天上的一颗星子掉在盒子里。他拿起那颗掉落的星星,款款深情地说:“盼盼,这就是我藏在这里的东西,也是藏在我心里的许诺,我要在星星的见证下,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正当立中要把那只镶着星星般的钻戒戴上盼盼的手的时候,盼盼突然挣脱立中的手,满脸尴尬地说:“你……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是的,盼盼,答应我,在星星的面前答应我成为我的新娘。”
立中又想将戒指套在盼盼的手上,盼盼本能地将手缩放在背后,好像有话要说,却又说不出口。
“你不愿意!”立中终于觉悟到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盼盼根本不愿意和他共度此生!
“我……立中,你才刚从美国回来就要我嫁给你,难道你不觉得太突然吗?你连我的父母都没见过,我也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
“我以为你等着我回来做我的新娘……”
“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昨天你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你的父母要去机场接你?你以为这样安排我和你的父母见面我会高兴吗?立中,当你决定这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先考虑我的感受呢?”盼盼将心里的不满一吐为快,说完之后却又觉得不好意思,“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我才刚毕业,你也才拿到学位,是不是应该先找份工作,等生活安定下来才谈结婚的事?”
立中沮丧着脸,无辜地说:“爱情的结果不就是两人走入结婚礼堂吗?这是早晚的事,莫非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度过下半辈子?”
“婚姻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其他重要的因子,你是个男人,应该比我更清楚,如果没有经济基础,怎么组织一个家庭呢?”
“这些都不用我担心,家里早就替我安排好了,等当完兵回来就到我爸的建设公司上班,这也是我读工程的目的,我希望在当兵以前把你娶回家,以免在部队里天天记挂着你。”立中始料未及盼盼会拒绝他的求婚,受挫的滋味真不好受。
“可是我却还没准备好,我的人生才要开始,不想那么早嫁人。”盼盼仰望星光点点的夜空,不禁慨然而叹,其实她何尝不想要有个归宿呢?可是在那遥远的天的那一边,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天上的星星啊!若是你懂得我的心,是否能告诉远方的那个人,告诉他我在天的这一方等待他!
“盼盼,这两年来你并没有交别的男朋友,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呢?”立中在心里不停地呐喊着:为什么?他是喊给天上的星星听,星星啊!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不告诉盼盼我是真心的爱她?为什么不教她答应嫁给我呢?
“我……”盼盼看到了立中眼神中的渴望,不忍泼他冷水,温和的说:“我只是说还没准备好,才刚离开校园,我想先找份工作,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那我还是有希望喽?”
盼盼没有回答。轻易的承诺容易令人受伤,她不愿伤害爱她的人,也不愿自己受到伤害!
天空忽然闪现一道转瞬即逝的光芒,盼盼惊讶地叫道:“流星!你看,是流星耶!”
盼盼兴奋得张大了嘴,立中忽一倾身,温暖湿润的舌尖伸进了盼盼的嘴里,她躲避不及,双唇被紧紧地吸引住,温热的感觉顿时流遍全身,像被融化似地瘫软无力。
敏锐的神经感受到强烈的抚触,盼盼伏偎在立中的怀里,任由立中激越地吻着,忘情地抚摸着。满天璀璨的星光,迷眩了她的眼睛;耳畔轻拂的风,搧惑了她寂寞已久的身体。
立中像着了火似地难以压抑熊熊燃烧的热情,整个人扑在盼盼的身上,强而有力的手在盼盼的身上游移着,不知不觉地解开了盼盼的衣扣,闪闪星光下依稀可见,更加撩起了强烈的欲念。
在欲望到达顶点的那一刹那,盼盼突然惊醒,她使劲地推开立中,起身穿好衣服,立中犹一脸错愕地躺在草地上,“怎么了?盼盼。”
“起风了,我觉得好冷,我们回去吧!”盼盼说完,拿起小提琴就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立中狼狈得像被浇了盆冷水似的,落寞地发动引擎,一言不发地踩足油门,在蜿蜒漆黑的山径中奔驰。
盼盼
我顺利的毕业了,上个月参加全德的钢琴演奏大赛,侥幸地得到首奖,真希望当时你也在场,兴我共享这份荣耀。是你不断地鼓励我,才有这些许的成就,此后当更加努力,以更谦卑的心,追求更高的境界。
盼盼,学校的老师推荐我加入市立乐团,很幸运的入选了,以后将随着乐团到各地巡回演出,一步一步地朝着梦想前进,相信不久的将来,我对你的承诺亦将实现!对了,我已搬出了宿舍,在外面租了一幢房子,是一栋大楼的顶楼,有一个大露台,我喜欢晚上待在露台上看星星。我找到一颗最明亮的星星代表你,每天晚上对着那颗星星说话,盼盼,你听到我说的话吗?
真希望你就在我的身边!长久的等待,必将换得甜美的果实!
守清
盼盼看完守清的来信,不禁替守清感到高兴,却又不免觉得感伤,依守清信上写的看来,一时半时之间他是不可能回国的,如此一来,她和守清岂非相见无期!
“长久的等待,必将换得甜美的果实”,盼盼反覆咀嚼这句话的意思,多久的时间才算长久?要忍受多久的分离才能尝到甜美的果实呢?为什么一定要等候才有完美的结局呢?盼盼越想越迷糊,竟怀疑起如此的约定将永远没有实现的一天!
“盼盼,想什么呀想得这么入神?”馨慧一屁股坐在盼盼的旁边。
盼盼想得出神了,连馨慧进门都没发觉,忽然身边坐了一个人,才把她神游的魂魄唤了回来。
“你回来了!”盼盼把信摺好,放进信封里。
“江守清又来信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年头已经没人写信了。”
“就是说嘛!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好了,何必那么麻烦。”
“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情调,写信有写信的好处,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在电话里说清楚的。”盼盼眤了一眼馨慧,心里有一丝甜甜的滋味。
“我可不像你们喜欢咬文嚼字,也不像你们儿女情长,你们那一套肉麻的甜言蜜语,我可写不出来。”
“当然不用写的,你都是直接用说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快就要嫁人了。”盼盼故意调侃馨慧,让人听不出是羡慕抑或是嫉妒的意味。
馨慧大而化之的个性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这点是盼盼做不到的,也是她最佩服馨慧的地方,若是她也能像馨慧那样的直爽,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女人嘛,最终还是要嫁人的,早结婚早了事,我劝你也赶快嫁人算了,别一天到晚对着情书发呆。真搞不懂你们,既然你情我爱,为什么不结婚呢?结了婚就不必两地相思的写情书了,你说是不是?”馨慧拿起守清的信,在盼盼的眼前晃了一晃。
盼盼抢下馨慧手中的信,笑着说:“你懂什么?”
“我就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学音乐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尤其是那个江守清,信写得那么勤,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待没几天就走,害你在这里天天等邮差帮你送情书,我看你也别等他了,干脆嫁给贺立中算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越说越离谱了,去去去,坐远一点儿去,我不要和疯女人坐在一起。”盼盼推了一把馨慧,两人平常笑闹惯了,都不以为忤。
“不开玩笑了,说真格的,本人的婚期订在中秋节,说好要当我的伴娘,你可不许黄牛喔!”馨慧突然正经起来,说话的神情也变得不一样了。
“中秋节?这么快?”
“没办法,应未来公婆的要求,说什么月圆人团圆,我这个做人媳妇的只好遵照办理喽!”
“我看是你自己想要早点嫁人吧!”
“随你怎么说,反正中秋节那天你得早早起床陪我去做头发、化装,和我一起进礼堂。”
“瞧你说的,好像我要和你结婚似的。”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我等你的小孩当我的花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青春是不等人的,机会来的时候就要把握,不要太执着。不聊了,我去睡了,晚安。”
盼盼轻轻地回了一声晚安,馨慧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青春是不等人的,青春是不等人的,青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