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胡子,面色沉重地盯着我,半响,叹了口气,幽幽道,“一般女子来月事会有些疼痛乃正常现象,但姑娘你的体质属于先天巨寒再加上后天又没有调理,怕是……”
“会如何?”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仍是窒了窒。
“怕是……今生无法生孕。”他惋惜地望着我。
我一时间愣住,分不清那五味陈杂的感觉是什么,只是觉得胸口被捶了一记,闷闷的,麻麻的。
他蹙了蹙眉,安慰我道,“林大人还是想开些好,有些事情比较已是命中注定的,万般皆是命啊。”
我扯了扯嘴唇,想笑却笑不出口,他未免太小看我了,我绝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打败的,不过是无法生育么,我本来也没想过要生什么孩子,尽管这么想,但胸口仍旧疼的厉害。
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压制住胸口的疼痛,平静地望着他,淡然道,“有劳刘伯了,只是这件事能否不要同任何人讲?即使是欧阳听风也不要说,好吗?”
“老夫正是想到这点才支开磊儿,我看着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有喜欢的姑娘却没想到有这种不幸……”刘伯凝眉哀伤地垂下眸,语重心长地望着我道,“林大人,给老夫一些时间,老夫定当竭尽全力治好你的病。”
“那我就在此谢过刘伯了,您也别喊我大人了,于欧阳一样叫我夕儿吧。”
“好吧,夕儿,我这还有一些止痛的药物,你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吧,其他的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治好你。”他郑重地嘱咐,从怀里摸出一瓶药递给我。吩咐道,“这药虽然能立即止住你的痛,却也对你的身体有一定的损害,你要自己酌量着吃,知道吗?”
“有好必有坏,这道理我懂,我会看着办的,谢谢刘伯。”关节泛白的捏紧药瓶,面上仍旧是平静,我笑着答谢,不泄露分毫的情绪。
“不必客气。”他笑了笑,深深的眼角纹洋溢着慈和的笑。“来,我给你取下银针吧。”
“嗯。”我望着他将手臂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你可感觉还痛么?”
“没有了。”我笑着摇头。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回去了,你记得莫吃冰冷辛辣的食物,知道吗?”
“嗯。”我笑了笑,目送他离开。
他前脚一走欧阳听风后脚便走了进来,一声不吭地在我床前站定,静静地望着我,“刘伯说了些什么?”
“他老人家没说什么。”我漫不在意地说,望着他紧抿着的嘴唇,心里头有种莫名的烦躁,已经快没有力气坚持笑容。挑眉望着他轻佻的笑笑,道,“你肚子饿不饿?”
“不要转移话题。”欧阳听风眯起眼,一个箭步上前捏住我的肩,焦躁的语气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怔了怔,微笑着迎上他的目光,故意轻佻地笑道,“你是在担心我吗?”
闻言,欧阳听风怔了一下,唇紧紧抿起,黑眸阴沉地盯着我,冷酷的开口道,“我当然担心,你不是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吗,你若是出了事我还能去哪里再找一个一摸一样的替代品,所以,你绝对不许有事。”
果然是这样,还真是让人伤心啊,即使早就知道是这样的,心还是觉得闷了一下,黯然地笑笑,罢了,我想这么多干嘛呢,难不成真的生了病变脆弱了,真是可笑至极。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朗声道,“放心吧,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最多三天,三天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最好如此。”欧阳听风闪动着妖异光芒的黑眸,冷淡地斜了我一眼,“还有此番启程去边境的时间要延迟几天。待你好了,我们要回一趟林家堡。”
“林家堡?”我强打起精神,直觉告诉我,这林家堡一定与我有关。
欧阳听风看了我一眼,视线越过窗户看着外头,看这架势似乎有很长一段话要说,我伸手拍拍旁边空闲的床位,“过来坐着讲吧。”
他回过头,冷淡地扫了我一眼,抽了张椅子坐下,开口道,“林家堡是你的家,也是玥国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要理清所有人物关系有点困难,你现在只需记住几个主要的,其他那些等到了堡里再随机应变吧。”
“为什么突然要去林家堡?发生什么事了。”我蹙起眉,打断他的话。眼下边境之事还没解决,怎么又牵扯到林家堡去了。
“因为老堡主病发,时辰不多了,所以我们必须马上赶去。”欧阳听风平淡的说着。眼中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嘴角微微翘起。
晶亮的黑眸告诉我,这老堡主一死,欧阳听风必定能得到很多好处,应该说他是想浑水摸鱼,趁老堡主一死,林家堡混乱之际坐收渔翁之利。虽然是卑鄙了些,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又能说什么。虽然我现在顶着我的身份,但老堡主始终不是我的亲人,更遑论我会为他难为自己,所以欧阳听风他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并没那闲心去干涉些什么。
“是吗。”我淡淡地开口,“那林家堡和边境顺路吗?”
“嗯。”欧阳听风若有所思地望着我。
“有话就直说。”我嗤笑一声,嘴角微微扬起。看他的模样分明不是个藏的住话的。
欧阳听风也不啰嗦,开门见山道,“老堡主一死,这林家堡便是你的,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没问题,不过有条件。”我淡淡地道。
“你还真的一点都不肯吃亏。”欧阳听风释然地笑笑。“说吧,你想要什么,可别又是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怎么不觉得奇怪,分明是他自己要的东西俗气,挑挑眉,定定地说,“给我一个时间的期限,假冒我的期限,我总不能一辈子冒充她,你必须给我一个时间,让我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结束。”
“做她不好吗,锦衣玉食,财富,权势,样样俱全。”欧阳听风看出我是并非假装,他当真困惑了。
“财富、权势自然是好,不过它们好虽好,却不是我要的。”我掀下眼帘,淡然道,“财富和权势自然也很吸引人,只是人各有志而已。”
“那……什么才是你要的。”欧阳听风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我要的是什么,我能说吗?怕是说了要让他笑掉大牙了,自由,在他这种人眼中根本视如粪土吧,还是不说了。摇摇头,浅笑道,“我要的不值一提。你还是先告诉我你答不答应我的要求吧。”
“是么。”欧阳听风嘲弄地掀起嘴角,黑眸不驯地望着我,嘲笑地开口,“即使我答应了又如何,我大可到时候反悔,反正你的命是我的,你离不开我。”
“你不会。”我轻笑了笑,笃定地说,“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欧阳听风不会背信弃义,我一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它也不曾出过差错,所以只要你答应我就相信。”我顿了一下,静静地望着他,“倘若你真的背弃诺言,我也不会再对你守什么信用。”
黑眸静静地望了我许久,才缓缓地开口,“是么,女人的直觉……”欧阳听风轻笑了笑,“也罢,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期望,我答应你,这件事若是办成,一年后的今天便是结束之日。”
一年,我闪了闪神,也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好像很长啊。不自在地笑笑,“一年就一年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口头承诺太随便了,我们击掌为誓。”我伸出手停在半空中,笑着说道。
“麻烦。”欧阳听风嘀咕一句,瞟了我一眼,伸出手轻轻地拍在我的手心,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他手掌淡淡的温度,一丝一丝沁入我的心中,我似乎看见自由在不远的前方向我招手了。
微笑渐渐浮上面,房外突地传来一阵吵杂的响声,我隐约听见几道凌乱的脚步声,还有刘希担扰的叫唤。转过头看向欧阳听风,他应该也听到了,扭头看向门口。
刘希的声音很快响起,焦急的喊道,“林大人,奴才刘希求见。”
“请进吧。”我顺了顺喉咙,喊的大声了点喉咙就干涩的难受。
门打开,刘希满脸担忧地快步走到床前,夸张地喊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刚才不是好好的吗。奴才这一听到消息说林大人生病了,这吓得魂都丢了,大人您现在感觉如何,需要奴才去请御医来瞧瞧吗。”
忧心忡忡的清秀脸蛋,教我看了满是无语,这演的也太过了吧,魂丢了你还活着啊,那不成鬼了,呵,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要在宫里呆的久些活的安稳些必须得会这些夸张奉承的话,这也算是另一种生存之道嘛。
我笑着摇摇头,因为刚刚和欧阳听风达成协议,所以心情十分愉悦,笑道,“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公公担心实在是抱歉。”
“大人没事就好,奴才担心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大人可别这么折杀奴才啊。”刘希惊恐地连连摆手。懂得察言观色的他看得出我只是单纯的语句上的意思,并没有暗指什么,松了口气,冲着我有些埋怨地道,“这欧阳山庄是怎么回事,怎么大人一到这不是受伤就是生病,依奴才之见,这欧阳山庄定是于大人犯冲。大人前些日子在宫里那可是生龙活虎的,这才进庄不到半天呢……”
“咳……刘希,我口有些渴,你给我倒杯水吧。”我轻咳了声,冲他使了个眼色。真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单纯,他还真以为我渴了,连忙转身去倒水,这一转身,不经意的发现欧阳听风就坐在桌边,神色顿时一变,睁圆眼‘呀’的一声惊呼出口,眨了眨眼,纳闷地道,“欧阳庄主何时来的,怎么杂家都没瞧见呢。”
“我一直都在这,是公公一心担扰着主子的伤势,眼里面容不下别人而已。”欧阳听风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水,公公。”
“哦,谢谢欧阳庄主,不不不…是谢谢欧阳大人啊。”刘希反应过来,连忙接过,想到欧阳听风已经册封官位,连忙改口叫大人,谄媚地笑笑,讨好道,“林大人可是钦差大臣,可容不得出半点差错啊,奴才自然得多点担心。不过有欧阳大人在,奴才就放心了。”
“欧阳听风哪比得上公公细心呢。”欧阳听风扯扯嘴唇,笑了笑。
“哪的话,两位大人的好事将至可是全常州城都传遍了,”刘希笑着将水送到我面前,语意暧昧地笑着问我,“林大人,您说是吧,这可不是奴才信口开河哦。”
“公公,你在宫里消息还这么灵通,真厉害。”我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顺利的带走他的思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不,宫里面闷,一有人出去听到些有趣的事三两下就传开了,大伙跟着热闹热闹嘛。”
“是么。”我淡淡地挂着笑,“那宫里面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了。”
“宫里面有趣的事自然也有,只是比起宫外免得总是乏味了些。”刘希月牙般的笑眯了眼。
“也是,那这趟出门,就让我带公公去玩个痛快吧,以嘉奖公公多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