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窗外一片寂静,洁白的月色打落在窗前形成别样的风情,风轻吹过树枝刮出沙沙的声音,舒服的叫人昏昏欲睡,只是我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干脆起身,拿出疾风步翻看,第一页便是一副人体穴位图,详细的记下所有穴道的位子和点住后会有的效果,人体的穴位大大小小功效可不同,我着重挑了一些重要的穴位,例如,死穴,昏穴,定身穴,花十分钟将其背住。
再翻开第二页,同样是图配合解答,图画的是一个赤裸着上身盘腿而坐的人,在下腹延伸出一条黑线,沿着黑线的箭头走遍全身上下各处,最后到达天灵盖,我看的不明就里,再看文字才明白,这黑线代表的就是内力,用意念控制黑线按着箭头走遍全身到达天灵便是一个周天,习武的人通常以此运功来增强功力,看完文字我总算明白为什么电视里的高手总是不睡觉只打坐了。
心念一动,仔细地记下黑线的走向,在心里默记一遍确定记下了,合上疾风步并藏好,然后盘腿坐下,闭上眼,清楚地感应体内的反应,小腹一暖,一股奇异的力量迅速从丹田窜起,正窃喜,却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窜起的力量逐渐增强,最后竟然强大到我难以控制。
心一紧,立即收敛起所有的杂念,专心一致地对抗乱窜的力量,它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时地撞击一下我的内脏,震出细微的疼痛,我拼了命地控制它,试图让它回到原点,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已经筋疲力竭,以为会被它吞噬时,奇特的事情发生了,它仿佛感应到我的想法竟然安份地回到丹田,我愣了一下,再次控制头向箭头的指向走,这一次它很乖巧地听了我的话,就这样,我胆战心惊地控制着它运了一个周天。
回过神,额上已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呼,现在想想自己还是胆大,居然胡来乱打地运了一周,还差点被反噬,不过也算幸运,有了这个好的开头以后练起疾风步应该也不会那么难了。
不经意地看向窗外,月亮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退下,只剩下太阳蓄势待发,竟然已经天亮了,那我这一个周天是运行了多久?一夜未眠,但我却不觉得累,甚至比睡饱一觉更觉得精神奕奕,看来这个运功的法子确实好使,当下决定,以后就以它代替睡眠了。
起床穿戴好衣裳,漱口洗脸完毕,运了一晚的功感觉有些渴正欲倒杯水,一记暗器发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没有躲避,因为它的目标不是我,暗器插进柱子,原来是一枚银针,银针下是一张纸条。
喝完水,慢悠悠地以手帕取下银针丢到桌上,纸上潦草地写着,重要情报,七里亭,不见不散。我坐在椅子上端着水杯,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去?还是不去?重要情报会是什么?会是我安排的情报分子么,或则是引诱我出去的敌人。
或则,这会是我取得欧阳听风信任的一个好机会,我也不怕会坏了从前的我部的什么局,反正她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可能为她人而活。这么想着,妥善地将银针以及纸张用手帕包好,轻轻地退出房门。
立于欧阳听风的房前,轻敲了三声,里面立即传来机警的询问声,“是谁?”清脆的嗓音没有一丝刚睡醒的痕迹,或则说他根本没睡,我不禁暗笑,他的警惕心不错嘛,再一想也对,像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谨慎些,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我。”轻声报上姓名。
门暮地打开,欧阳听风拧着眉面色不解地望着我,“这么早,你来做什么。”
“因为这个。”我扬扬手帕里的纸张,欧阳听风面色一沉,一把抓过手帕,取出银针和纸张,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走进去低声道“进来,把门关好。”
看他的样子,这银针的主人想必是大有来头。那我就得好好考虑一下他对我的用处了。
“这银针你从何而来。”欧阳听风若有所思地望着纸张。眼里闪动着计谋的光芒。我知道他又和我想到一块了,只不过这次我要向衡量他要做的事情对我的好处。
“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它就在房间柱子上了。”我摇摇头,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欧阳听风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目光炯炯有神,“既然他来邀请了你当然要去赴约。”
“可是他是谁?我并不是从前的我,他不会发觉吗?”我蹙着眉,难不成又是一个对我了解不深的人吗?
欧阳听风沉着脸低喃,“我倒是忘了这点,他可是最了解你的人,想要在他那里没有破绽确实有些难度。”
最了解我的人?“他是什么人,于我什么关系?”只要事关我的,我都要了解的清清楚楚,否则随便一个破绽就足以让我致命。
“他叫冷若水,你的结拜义兄,是个大将军,不过那也是明着的关系,其实冷若水深爱着你,只是被你忽近忽远的感情牵绊着,他可以说是你最信任的人,至于你对他的感觉我无从得知,不过我猜你只是利用他罢了,你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欧阳听风淡淡地说,语气中一丝嘲弄,我的呼吸顿了顿,有些急促,不知为何听他说我的事我会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我就是我,但我明明只是她的后世,但又为什么她的感受我会如此清楚感同深受?
“你就随机应变吧。”欧阳听风打断我的思绪,嘴角挂着一抹笑,悠然自得地撑着双手交叉托着下颚,“或许和从前有些差别,但你的表现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区别,相信他不会猜出什么吧。”
“嗯。”我不解地望了他一样,他说我和我没有两样……这会是我能感受到我的感觉的原因吗?算了,看他的样子也不会知道太多内幕了,看来还是需要我自己小心去应付,“我一个人去么?”
“当然。”欧阳听风轻笑了声,“不过我会在远处关照你,冷若水的武功很高,离的近了会叫他察觉。”
“嗯。”这样正好,我或许会和冷若水说些私密的话,正巧不适合他听。我垂下眼不让他看到眼中丝毫的想法。
欧阳听风送我到了郊外,在距离七里亭五百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我看见一个男子的轮廓笔直地站立在亭内,“去吧,别让他等急了。”欧阳听风眺望着冷若水不在意的说,但我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抗拒,仅一闪而过便消失无痕,我没有多想转过头看着冷若水,迈开步正要往前走,手腕突地一紧,不解地回头,无意间看到欧阳听风复杂的神情,他垂下眼,松开我的手,笑了笑,“没什么,去吧。”
他脸上的复杂情绪是因为我吗?为什么?我举步走向冷若水,却能清楚地感应到背后灼热的目光,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害怕我背叛你吗,我真很想知道,欧阳听风,看着我走向另向另一个男人,你有什么感觉?
我缓缓地走到冷若水面前,他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跳动着对我的爱意,紧紧地盯视着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手一伸,紧紧地拥住我,他长的很好看,单眼皮却显得坚毅的深邃眼眸,高挺漂亮的鼻子,性感厚实的嘴唇,真的是时间少有的美男子,但是这不代表我对他的怀抱不反感,不管怎么说,被一个陌生人紧紧抱住,贴的紧密无间,确实是一件让人很讨厌的事。
他紧张的望着我,“外界说你受了伤,失去了记忆,是真的吗,你伤的重吗,会不会有事。”
“我并无大碍,只是记忆大半都想不起了。我只记得你是冷若水,我的义兄,其他的无论我怎么想也再想不出了。”我神色凝重道。
“全忘了吗。”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受伤,很快又自我恢复,“也罢,能记得我就够了,其他的事情慢慢再记吧。”
我沉默了一会,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他的眼睛因为我的举动闪过一丝受伤,嘴唇微张了张,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深深地望着我半响,才生涩地开口,“你呆在欧阳听风身边还好吗?”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安全,只能尽量回的简单点。反正欧阳听风说我对他忽近忽远,那我现在远一点应该不会显得太怪异吧。“你说有什么情报。”
“呵呵。”冷若水看着我突然笑了笑,只是不经常笑的脸有些僵硬,让他的笑容看着有些苦涩,“你还是这样冷漠。他们都说我是冷血阎王、不近人情,我说你才是……这么久未见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情报,为什么就不能哄哄我,说你有一点点想念我呢。”他刀削般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无奈的凄凉,却依然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
我的心莫名的揪了一下,撇开那丝莫名的情绪不去理会,我不知道从前的我听到他如此深情的话语会如何,但我不是她,我平静没有什么情绪地望着他,轻笑一声,柔声道,“我有说不想念你吗?”
冷若水浑身一颤,错愕地看着我的笑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欣喜若狂地抓住我的肩膀,“你也想念我吗?是我听错了么?夕儿。”
我垂下眸,不让他看见眼眸,因为曾经有人说当我说谎的时候眼神于平日有异。
冷若水再次失控地紧抱住我,我却冷淡地再次推开他,淡淡地笑了笑,“好了,快说你知道的情报吧,欧阳听风并不知道我出门,我得快些回去。”
我真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由他忽白忽青的脸色我突然得出了这个结论,原来我也可以演的那么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天堂掉到地狱却依然可以怡然自得地笑。
“看来是我想多了……”冷若水愣了下,欣喜渐渐退去自嘲地轻笑一声,我却有些不耐烦了,他要自怨自艾到什么时候,我虽然也同情他的痴情无回应,但这不表示我会有多余的时间陪他浪费。
见我脸色有些不耐,冷若水的表情渐渐淡下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这是你让我查的欧阳听风的身世。”他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我一听,不待他有动作,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住他的动作,不让它被欧阳听风看到。
冷若水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递给我。“你看了吗?”我没有伸手去接,冷若水不明就里地望着我,点了点头。
“把它收起来。”我平淡的口气叫冷若水又是一愣,笑着解释道,“我懒的看,你说给我听吧。”
冷若水神色怪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坦然地迎接他的眼神,笑了笑没有多余的动作,尽管离得这么远但我还是感觉到欧阳听风的视线进盯着我,虽然他听不到我们谈话的声音,但这个世界还有一种本事叫唇语,如果欧阳听风正巧会那我所做的掩饰就没有任何用了。待冷若水收好羊皮卷,我假装看风景不着痕迹地跟他调换个位置,从原本背对着欧阳听风的位置踱步到正对着他的石椅坐下,一手撑着下颚,不在意地瞟了眼欧阳听风所在的位置,确定他不会知道什么才笑着对冷若水说,“坐下来,讲给我听听。”
冷若水漂亮的剑眉微挑了下,从容地在我的正前方坐下,徐徐道来,“欧阳听风,祖籍是德商人,父亲欧阳民在的妹妹欧阳双双出世不久便离奇去世,欧阳听风则由他娘一手拉大,他小时候和一般人一样默默无闻,直至六年前突然发愤图强,学人做起生意,然后以六年时间打下欧阳山庄玥国第一首富的位置。”
“这就是你说的情报,就这么简单?”我微挑了挑眉,我会调查欧阳听风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像这些平常的随便在欧阳山庄拉个资质老的就能清楚的怎么会劳师动众的去调查。
“他的一切资料看上去都很正常……”冷若水蹙着眉,有话要说。
“那你怎么看。”我蹙着眉,看他的神情应有别的见解。
“嗯。”冷若水想了想,神情有些疑惑地提出他觉得不对的地方,“第一,他不曾上过学堂却懂的很多兵法计谋,并熟练地将它运用在商场上谋得暴利。第二,他的父亲死因至今不详,照理说这点并不重要,但他的态度让人很疑惑,他大富大贵后曾救助过同村几户穷苦人家,但他却没有为他父亲修坟。第三,这也是最奇怪的一点,为了调查他的身世我曾经去过他小时候的村庄,但认识他的人很少,只有那几户被他救助过的人。我问了他们一些事,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地方怪异,只是我正要走的时候却看到一个老乞丐,他说他知道欧阳听风的事情,他说欧阳听风根本就不是从前的……只说道这就被下来毒手,我追着杀手去,但他的轻功高我许多,所以我没有追到。”
听他这么说来,欧阳听风的身份显然埋藏着一个秘密,冷若水指出的这几点确实很奇怪,不过这些都并不是不可能,如果欧阳听风在六年前遭遇什么事情刺激他发愤图强,然后又巧遇伯乐,这就说的通了。我最好奇的还是老乞丐来不及讲完的话,欧阳听风根本不是从前的……他想说什么,不是从前的什么?
我想了想,低声道,“这件事还能查下去吗?”说这话时,心里已升起一个念头,或许这个把柄会是我以后的保命符。
“我会尽量去查,但是……”
“如果查不到也没关系,并不是很重要。”我笑着打断他的话,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摸样,潜意识里就不想他有任何的压力。
“嗯,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冷若水晶亮的眸闪烁着不舍的光芒,他这倒是问到我了,以前的我也许会有一连串的安排,但现在的我一点概念也没有,接下来做什么?“我还没有想到,顺其自然吧。”笑着迎上他的目光,强烈的情感叫我心头一震,看似淡漠地笑笑。“你呢?有什么打算?”
“南城有一批山贼作乱,圣上命我去平乱,这一去……又一个多月见不到你了。”冷若水面无表情地述说着思念,只是搁在石桌上的手捏成拳泄露了强烈的情感,他一瞬不瞬的望着我,仿佛要将往后一个月的分量都看了去。
我静静地看着他片刻,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倏地站起身,浓烈的目光追随着我的身形,我轻轻地抱住他的腰背,低喃,“凡事小心为上,让我见到你平安地回来。”
他浑身一震,手不敢置信地微颤抖地按上我的背,生涩的嗓音开口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条命是你的,我不会忘记这点。”
“嗯。”我淡漠地轻笑一声,退出他的怀抱,“时间不走了,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