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水没有出声,静静地望着我转身一步步走出他的视线,一路上我都没有看到欧阳听风,忍不住左右张望了一番,终于在快到客栈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修长的身躯略靠着客栈前的百年杨柳上,视线眺望着碧绿的湖面,仿佛在思索什么。
“回来了。”我没未走近,他突地出声,直起身子转过身看了我一眼,又转过头看远处。
“嗯。”我快步走到他身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冷若水调查他这事他应该早知道了,老乞丐不是被暗杀了,凶手想必就是他身边的人,那我到底说还是不说,思索间欧阳听风已先开了口。
“聊的开心吗?我的老情人还不赖吧。”声音带着一丝冰凉的讥讽,我微微一愣,这是他让我假扮我一来第一次将我和她分开来说,他不是一向很入戏,怎么……
“怎么,开心得忘了怎么说话么?”见我不说话,欧阳听风的声音更加冰冷,随即冷笑一声,“戏归戏,你可别当真了。”
“你是怎么了欧阳听风,戏归戏,这是你会说的话吗,从这场戏开始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和她就是同一个人了。”我沉下脸,冷冷地将当初他提醒我的话丢回去。
欧阳听风浑身震了震,一丝复杂的情绪从眼中飞快掠过,面无表情地看了我片刻,收回视线冷淡地轻哼,“你记得就好,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是说过你就是她,但事实终归是事实,你也不可能是她,所以有些该避嫌的还是要避嫌。冷若水很爱她,如果不想被看穿就离他远点。”
“请你在说这话时想清楚这约是谁让我去赴的。”我也来了火气,他这语气分明是指我想代替我,假戏真做。
欧阳听风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被我的话堵得说不出话,转身拂袖而去。
我静静地看着幽静的湖面,杨柳的倒影枝条交错张牙舞爪地印在水面,水鸟箭一般掠过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一丝涟漓,水晕一圈一圈地泛开逐渐回归宁静;我脑袋混乱了一片,欧阳听风的话就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打醒了我,也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我,虽然没有特意去学习模仿她却让每个人都认为我是她,呵,也许不久后的某一天,连我自己也会以为我就是她,那个时候,曾经的我就真的死了。只是……为什么我会有种不舍的感觉,那个身份明明是我最厌恶的啊……
也许我也是个念旧的人,只有这样才说的通了。
街道上的行人商贩渐渐多了,各式的店铺齐刷刷地开门,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也该去吃早餐了,肚子好饿啊!拍拍肚子转过身,“呀。”我低呼一声,连忙后退几步险些撞上大福。当下心一凉,如果他是来要我命的,我不知道要死了几回了,看来以后要多练习练习警觉。
“厨房在哪?”大福瞟了我一眼,对我的大惊小怪深感不耻。
我干笑了两声,“你找厨房干嘛?肚子饿了就让小二上菜就行了,还是你吃不惯客栈的菜要自己烧么?”如果是这样,那接下来的山路怎么办?到了那时就不是习不习惯的问题了,荒郊野外的就是要找到热的菜怕也难。
“不是,我不挑食。”大福摇摇头,我正松了口气,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只鸽子,“我想去厨房烧鸽子肉,你知不知道厨房在哪里?”
我不由一愣,“大福,你这鸽子是哪里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腿上绑的是信,也就是说这是人家的信鸽……
“怎么了?”大福不解地皱了皱眉,提着鸽子的翅膀扬了扬手,“早上它自己飞到我房间来。”
“你把它给我看看。”我有些头疼,鸽子已经死了,再让它送信也不可能了,还是先看看信上有没有留下线索,看还能不能补救。取下鸽脚上的信纸,信上只简短地写了一句话,一切准备妥当。除了这句就再没别的了,看信上的内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应该没什么事。
“怎么了?”大福有些慌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我连忙摆摆手,“没什么。”将鸽子递给他,反正死都死了,多说也无益,连忙笑笑,“你要自己烧鸽子吗?”
“嗯。”
“那走吧,我们去问小二厨房在哪。”我轻笑着说道。既然已经杀了还是赶快毁尸灭迹了,顺便再填饱我的肚子。
“可……”
“可什么可,走啦。”我一把拽了他往客栈走,他愣了愣,连忙挣开我,四下张望了望,见没人才松了口气,我看的好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自尊心倒是挺强的。又是一把拽着他的衣袖,不顾他惊叫连连,径直往前快步走。
“喂……喂。”大福被我拉的踉跄了几步,神色慌乱的瞪着我大叫。
忙着擦拭桌椅,准备开店迎客的小二见着我们,愣了愣,我不以为然地笑笑,问道,“小二哥,厨房在哪个方向?”
“姑娘要吃早餐吗?现在这个时候厨房的师傅还未起来,可能要麻烦姑娘您再等一会,我立马去催他。”小二回过神,连忙放下抹布,说完便要往里跑。
“等等。”跑这么快干嘛,我连忙叫住他。“不需要这么麻烦,我们打算自己弄点东西,想借用一下厨房,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单单使用厨房自然是可以,不过使用的材料就……”小二干笑了两声,我当然明白他是指什么,掏了锭碎银递给他,“这样总行了吧。”
“是是是。”小二点头和腰地笑眯眯地接过。谄媚地笑问,“两位跟我来,这边请。”做了个请的手势,率先走去。
大福皱着眉斜了我一眼,被我逮个正着,小脸顿时红火起来,我轻笑一声,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短发。大福在我魔掌伸出之前快速地闪开,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脸颊浮起一抹怪异的红,快步跟上小二。
客栈也算是半个饭庄,也供人点菜吃饭,为了便于上菜所以厨房离大厅不远,出了大厅往右走两步就到了。
“这儿就是厨房了。”小二精神抖擞地笑指着厨房,推开门打开右侧一扇门,道“这里的仓库,里面的材料姑娘您有需要的尽管拿便是,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就叫唤一声,小的定当马上赶到。”
“嗯。”我摆了摆手,小二哥喝着腰笑吟吟地退了出去。
我立马关上门,对大福道,“你把鸽子放血,我去烧些水呆会拔毛。”
“干嘛这么麻烦。”大福白了我一眼,还在为刚才的事闹变扭,看也不看我一眼,三步两步地走到水缸前瞟了一勺水淋在鸽子上,随手操起菜刀利落地给鸽子开膛破肚,待内脏清丽干净后给它抱了张菜叶又熟练地走到锅灶前摸了把灰厚厚的涂在鸽子上。
“这……能吃吗?”他的他手脚太利落了,我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瞪眼,那是什么东西黑漆漆的涂在鸽子上还能吃吗?我瞪大了眼,诧异地望着他。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烧饭做菜用的都是煤气或电磁炉烧的也是正常的做法,这么原始的烧法还是叫我瞪圆了眼。
大福很不屑地瞟了我一眼,又继续往鸽子上摸灰,待鸽子完全成了一个泥球后放倒一庞,在灶洞里烧起火,把泥球扔进去,拍拍手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样就行了?”我愣了愣。
大福面无表情地哼了声,当做回答了我的问题。突地神情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的看着我。“你有没有练疾风步?”
“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练到哪里了。”大福脸色大变,焦急地问道。
“教什么是一周天……”我蹙了蹙眉,“疾风步有什么问题吗?”
“第二页?”大福看着我的眼神满是无语,焦急消失的无影无踪,以落井下石口气说,“算你运气好,才看到第二页,如果你练了后面的内功心法估计你就离死期不远了。”
我惊讶地微挑眉,“这么严重?”
“那当然。”大福撇撇嘴,“奶奶说爷爷在写疾风步的时候怕被有心人士偷走,所以疾风步的内功心法全部都是倒着写的,如果你练了后面的内容三天后就会筋脉尽断下半生就躺在床上过了,所以你运气算好了。”
我低抽了口气,他说的还真轻巧,不过我承认我的运气确实很好,为什么老婆婆没有告诉我这点?现在想起来好像她根本来不及说就死了,还真是粗心大意,如果不是大幅提醒等我练到后面莫名其妙的残废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奶奶她……没有和你说吗?”提到奶奶,大福的目光明显暗淡了下来。
“我想她还来不及说吧。”我以淡淡的口吻说,不想勾起他的难过,赶紧指着灶洞,惊呼起来,“快点加柴,火要灭了。”
大福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鸽子熟了。”
“这么快?”才十几分钟吧,我愣了愣,很怀疑这鸽子究竟能不能吃。大福拿了根棍子掏出泥球,“啪”地一下打开它,扑鼻的清香瞬间弥漫整个厨房,“好香。”
我眨了眨眼,一副馋鬼模样地盯着鸽子看,逗得大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淡淡地挂在嘴边,可爱的颠倒众生,祸害,我敢肯定这小鬼将来一定是个蓝颜祸水。
“哝,全部给你吃。”大福三两下地切好鸽子装满盘,笑着递给我。
我捏了一小块到嘴里,酥香嫩滑,香味四溢,满嘴的香味,太好吃了,我咧着嘴笑了笑,伸手揽着他的肩,豪气万丈地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怎么会独显呢。走,一起吃。”
大福怔怔地看着我的笑脸,第一次没有反抗我的接近,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我不吃鸽子。”
“那你干嘛烧了它?”我愣了一下,不会是杀着玩吧?
“奶奶说这样烧出来的鸽子可以暖胃,适合有胃疾的人吃,以前没有鸽子让我试,现在有了就烧着试试看。”大福不在意地说道。我听了一楞,胃疾?欧阳听风好像就有胃病……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故意谄媚地笑笑,推开门,叫道,“小二。”
小二果然守信,立马笑吟吟地出现,随传就随到,“姑娘,有什么吩咐小的么?”
“帮我把这盘鸽子肉送去给天字一号房的欧阳公子,告诉他这鸽子肉对胃疾有好处,看他要不要,如果不要就随你处置。”我吩咐他道。
“小的这就去。”小二笑吟吟地接过鸽子肉,“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有了,你先去吧。”我摆了摆手。
小二端着鸽子肉消失在转角处,我转过身撞见大福一脸奇怪地看着我,耸耸肩,轻笑了声,说道,“他比我需要那盘鸽肉,我的胃好好的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