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圈们似乎天生就是要拿枪出去拼命的,不论是别人,还大圈仔自己,或者命运的安排,都显示着这个毫无道理可言但又事实确凿的定律。
达成协议之后,耀兴提供给单眼两把枪,这就意味着在这件事情上出来拼命地是哪一方了。单眼当然没有拒绝,因为这是他事先已经预想到的——他可以帮耀兴洗脱污名,那么也要帮耀兴落实事件,因为不止是耀兴想要报复黑皮,单眼更想。
单眼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原则就是:曾经在战场上没有让部下吃过亏,现在在黑道上更要尽力保全他们性命。他可以为了排里一个战友赤手拼杀三个越南兵,那么为了一个看家的,拿枪去和黑皮拼命,就再正常不过了。
加上之前黑皮提供的四把枪,现在单眼已经手握六把枪。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了,有头脑,有胆量,有枪,要在黑道上立足,这三点就够了。
这是单眼目前的想法,他已经开始在心中规划摆平哥老街事件后的打算。只不过不久后发现的一件事情让他对比起现在的想法来,却又不知是喜是愁。
四个人,四把枪,哥老街,蓝星酒吧。
黑皮要做九龙塘话事人,最大的困难就在于哥老街,这里是香港各社团塘口集中地地方,也是最乱的地方,虽说和计在哥老街的势力范围无可争议,但是还有一个同样不好惹的新计,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杂乱帮会,在这一锅乱粥之下,即使哥老街地处和计九龙塘的范围内,却也不是和计一家能够控制住的。
在哥老街,和计真正的老大是沙拯,也只有他,能够在哥老街为和计守住一片地盘。要论资格,沙拯仅次于九龙塘前任话事人塘狗,塘狗死后如果不是有葛先生撑腰,九龙塘的扛把子怎么轮也不会轮到黑皮。沙拯对此很恼怒,但也没办法,出来混的一旦被各种社团规矩束缚,前途就不光是看能不能打了,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运气——比如说跟错了大哥——沙拯的大哥是塘狗,而塘狗又是葛先生的对手的嫡系。在哥老街事件中,沙拯的幕后大哥元气大伤,侯坤跑路,公司里很快就葛先生势力独大了,而作为帮手的黑皮,自然因功得宠,被葛先生提拔为扛把子。
运气不好,不管遭遇到什么事情,也就只有气恼地份。沙拯原本就很满足于在哥老街的地位,正所谓宁当鸡头,不为牛后,在哥老街内他算是半个皇帝,除了分得的份子钱要少许多,在风光方面一点不逊色九龙塘扛把子。
有人想就此忍耐,划江而治,偏偏还有人不满足于此。黑皮明显操之过急,在刚刚坐上话事人位子,脚还没站稳的时候,又打起了哥老街的主意。
今天晚上,同上次的哥老街事件一样,又有两个和计大佬坐到了蓝星酒吧的办公室里,聊的还是社团势力分配的问题。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晚上会不会发生第二次哥老街事件。
黑皮约沙拯出来谈事情,沙拯担心除了哥老街自己不安全,便把地点选在蓝星,黑皮半开玩笑地说不吉利,不过还是带着少数兄弟过来了。看到黑皮带的人不多,沙拯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外面大街上分散闲晃的近百人很快散去。
与哥老街事件当天的情形类似,黑皮所带的纸巾等人与沙拯带的潇洒哥等人滞留在酒吧大厅内闲坐喝酒,两个老大则单独坐到办公室讲数(谈判)。
沙拯和黑皮谈判得怎么样,自然不用说,也不必要说,因为今晚的好戏不在办公室。
哥老街的混混散去不多久,一辆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由哥老街远处向蓝星酒吧开来。车里坐着八个人,分别是单眼、西仔和奎家兄弟,以及耀兴暗中向新计湾仔话事人借来的四人。
出发之前,耀兴提供的两把AK分别被单眼和奎五拿到,原本剩下的三把自动步枪和一把AK,其中AK被奎六拿着,西仔挑了一把自动步枪。耀兴借来的四人各自带着手枪。不过在去蓝星的路上,在西仔的提议下,把自己的步枪跟四人中的阿康交换成手枪,奎六在即将到达蓝星的时候,也突然用AK换了把手枪。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次儿戏般的换枪游戏,是正确的。
车子在蓝星门口停下,并没有立即有人跳下车子,片刻后车门才打开,单眼和奎五端着两把AK在前面开路,借来的四人在后面扇形掩护,西仔和奎六紧握手枪走在中间,随时准备侧翼攻防。
门被踹开,酒吧大厅内纸巾等人快速地反应过来,但是仍旧晚了,两把AK已经顶在了他们头上。潇洒哥悄悄伸出手准备掏枪,被奎六发现,二话没说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枪,所幸这一枪被打偏,潇洒哥只是被子弹擦伤。不过这一枪的震慑力却也同时体现了出来,其他人并不知潇洒的伤势,看对方真的敢开枪,所有人都静下来。
纸巾一看带头的人是单眼,脸色马上变白了。奎六满脸愤怒地向他走去,拿枪狠狠顶着纸巾的额头就要扣动扳机,被单眼一声喝住:“老二,留着他,有用!”
奎六咬咬牙,阴笑一下,恶狠狠地说道:“妈的,老子今天废了你!”说完,举起枪用力向纸巾没头没脸地砸起来。没几下,纸巾便满脸是血地跪下来,惨叫着哀求道:“不管我事啊……单眼哥……我也是被吩咐做事……”
奎六擦擦枪上沾到的血,抬腿一脚把纸巾踹开:“去你nn的!”
纸巾还在求饶。
单眼根本没有理会他,观察了一眼大厅内的环境,目光落在酒吧一侧的通道,正要走过去,潇洒开口说话了:“请问兄弟是什么意思?”
单眼走向他,把枪口抵在潇洒胸膛上,说道:“我知道黑皮跟人在里面,我是来找黑皮的。”
潇洒听他说话便知道是大陆来的,认真打量一下单眼,更确定了这个猜测,道:“兄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单眼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答道:“哥老街,上次我来过。”
单眼的话一说出口,潇洒马上满脸的惊讶:“你……哥老街的事……?”
单眼扭头看着边上正被奎六踩在地上拳打脚踢的纸巾,道:“纸巾哥对这件事情再清楚不过了,我不管你是跟谁的,我只找黑皮。“
潇洒咬牙道:“你就说,上次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单眼没有回答他,扬起枪托一下把潇洒打晕。
这时,听到枪声的黑皮和沙拯都从里面走出来,黑皮边走边问:“纸巾,你他妈的干什么呢?”话没说完便已经听到纸巾被惨打的叫声,还没来得及变脸,依然被AK顶住了额头。沙拯一愣,刚要拔枪,可是细看一眼厅内的形势,拿枪的手又放回,他看着单眼正欲开口,西仔从但眼神后闪出,将他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