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煦,你懂什么是爱情么?”她忽然之间问齐煦。
“我觉得爱其实是很深的喜欢,愿意一辈子都跟同一个人在一起。”
聂凌希突然迟钝的毛病又犯了发问:“那怎么这么怪,一直都从来没人教我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些爱情真正的含义,我们又该如何去爱别人呢。”
齐煦垂了脑袋,问她:“和方艺在一起感觉怎样样?”
“有幸福,也有愁苦。大抵,所有的恋爱都如此吧。”聂凌希说着。
齐煦像是看出了聂凌希内心的落寞,小心地询问着她的情况:“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说说?”
聂凌希笑着掠过这个话题:“别老是说我自己了。齐煦,你呢。美国的生活怎么样?交没交女友啊?”
“我很忙,而且现在也没什么想法。”齐煦说着,“我适应那边的环境非常的慢,在那里,语言关真的很难过。每一次行走在美国的大街小巷里,每每看着当地土生土长的地道美国人,总是莫名感觉自己非常的孤单,如同被抛弃的孩子。”
聂凌希强装笑意:“行了,你说得真是太惨烈了。这不是不少人天天想要出国一直没出去呢!”
齐煦也皮笑肉不笑,说:“我真是有些饿了,过会儿到哪儿吃晚饭啊?”
聂凌希带路去了学校周围的的小饭店。记得上次来,还是杨杰请客的那一回,那可是她平生头一回喝酒,大家快走的时候却发现杨杰的新车让人扎破了车胎。一转眼多年过去了,可是餐馆连店名都没有变,老板是原先的,顿时让聂凌希感觉时光真的停驻在这里。
“你记得这间饭店为何叫东升酒家么?”她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
下来,“这儿的老板是咱原先的老师,他的儿子出生在清晨,就叫东升。”
齐煦努力想着:“那个身材高大,还有些胖,留着大胡子的体育老师吗?咱们当时是不是还给他起了外号叫什么水手派派来着。”
“对啊对啊,就是他!”聂凌希顺手把桌子上的菜单拿给齐煦,“你出国之后吃了这么多年的西餐,还吃不吃辣啊?”
“口味怎么可能轻易改变呢,我一直很爱吃辣的。”他一连点了好几个,全部都是H市很有名的菜,辣味都非常的很重,接着问她:“要喝酒吗?”
“好,那咱俩就喝点儿吧。”聂凌希笑的嫣然,“喝白的喝啤的?”
“还是和啤酒吧。”齐煦看着她,“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能喝啊。”
“我头一回喝酒,碰巧也是在这一家吃饭的时候呢,当时让几个同学灌得昏沉沉,到了后来的早起,身上起了不少红疹,难过死了。”
“看来你对酒精有些过敏啊。”齐煦笑道,“还是不要多喝了。”
“其实酒量也能够靠认为去锻炼。又喝了几回之后,身上便不再起红疹了呢。”聂凌希说,“今天我倒要看看,自己究竟有多能喝。”
她的情绪如此的低落,眉头深锁。齐煦懂的,一定是因为方艺。
那晚,聂凌希喝得很多。齐煦却并未阻止她,他一向由着她的性子,要是她真的想一醉方休,忘却万千愁苦,他会一直陪着醉下去。
从那间小饭馆出去的时候,齐煦推着自行车,聂凌希走在他的身边。街上异常的冷清,暗色的路灯下,偶尔有几个路人在面前经过。
两个人一路沉默着,谁都不说什么。直到聂凌希家的家属楼,齐煦这才停住脚步,安静地望着聂凌希。
“凌希,无论如何,我只想让你幸福。”
他在说话时脸上明明是含笑的,可在聂凌希眼里,这笑容却是她所见最凄伤的。在这个地方,他们两个人分别过很多次,可是这次,转眼即天涯,从此不相见。
齐煦,这样一个她在感情萌芽的开始时曾爱过的男孩,在这个离别的场景下,她欠了他一个祝福的拥抱。
在齐煦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前,聂凌希忽而有力地伸手拥抱了齐煦。
齐煦心里猛地一震,天地万物似乎顿时沦为了陪衬。齐煦傻傻地看着聂凌希绯红的小脸,那纤长睫毛掩映着的闪闪发光的眸子。
“齐煦,你要幸福啊。”说完,她就松了手,含笑着朝齐煦说着,“拜拜。”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亏欠齐煦的,今天总算是结束了。
齐煦骑上车子,很快就不见了。他们两个人都不说是“再见”,他们心里都明白,齐煦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永远没有了再见。
聂凌希有些醉,晕乎乎转身,向着楼道,可是旁边忽然之间就伸出来一只手,死死扣住聂凌希的腕。
“啊……”聂凌希虽然害怕,可那声还没发出的尖叫,在她看见抓住自己的人是谁后,只能收回去了。
方艺把聂凌希拉扯到角落,她并没反抗,他的大手捏得聂凌希非常的痛,整条手腕像断裂般的疼痛。
暗暗的路灯光,方艺嘴唇泛白,面色很难看,漆黑的眸子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澄澈,充满了怒意。他这样子,着实让聂凌希感觉很害怕。自从和方艺交往,聂凌希还是第一回见到他的神情如此恐怖。
而更让聂凌希害怕的,是方艺愤怒而冷漠的语气:“聂凌希,刚才跟你抱着的男人是齐煦?”
他现在叫她“聂凌希”?而不是“凌希”!一种彻骨的寒意在心底弥漫着出来,一下子就遍布全身。她努力仰起脑袋却没力气说话。
“你不去南京看我,也不许我去C大看时,原来是因为齐煦?你们两个又想要在一起了,对吗?”方艺使劲儿抓着聂凌希纤细的胳膊,几乎把她拆的散了架。
她咬咬牙对方艺说:“不是这样的。”
“那为什么你们会那么亲热!聂凌希,你当我方艺是什么人?居然敢撇开我,独自一人回到H市,还在这里跟别人亲热?”
方艺不相信聂凌希的话,毕竟亲见的场景,强烈的刺激了感知敏锐的神经。
从高二开始,在这五年中,他像是抛弃尊严一般,呕心沥血地爱着她,处处体贴温柔,可是为什么在聂凌希的眼中,他还是永远都比不过齐煦。即使现在他们两个已经好了三年,即使他们已然有了夫妻之实……
当日,在陌上茶楼,方艺在门口聆听的时候。那是,他是有多想要听到聂凌希在妈妈面前坚定地说:“我是真的爱方艺,所以我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那时候,她口中说的却是那样伤人的话
或许,正是因为一时情急,所以她才口不择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吧,她根本就没爱过他……
一想到这里,方艺几乎完全失去了理智,有力的双手捏着聂凌希的肩膀,死命的摇着,接近崩溃崩溃般地问她:“我最后问你一边,你到底爱没爱过我?”
聂凌希本来就醉得不轻,现在还让他这样摇,一下子心跳无力。她虚弱地对方艺说:“你先放了我!”
“聂凌希,先回答这个问题。”
聂凌希身体上的剧痛,一下子蔓延到自己的心上。
她已经把初吻连同初夜都给了他,女孩最珍贵的,全部都给了,可是他竟然还不愿意相信她?
“方艺,你觉得你有资格这么理直气壮地问我吗?”她语气冷冷的,说,“我跟齐煦当年的分手,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方艺听着她对自己的质问和谴责,虽然感觉是很奇怪,可却读出了其他的意思,聂凌希一直在惋惜当时跟齐煦分手,或者说,她完全就是在后悔跟他恋爱!
可是方艺单方面的安静,在聂凌希看来,就相当于默认了当年的罪行。
“天哪,原来真是你干的?方艺,你真无耻!”
“我无耻?”方艺被激怒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吼着,“我再无耻,也远远比你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破鞋要好得多!”
聂凌希脑海里顿时轰的一下子,如同生生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聂凌希望着方艺的眼睛,她的心像是撕裂一般痛起来。方艺,我在你的心目中,竟是如此啊!
她尽力想要挣脱方艺的束缚,调节呼吸,过了很久才挣扎着说:“既然是这样,不如我们分手……”
他邪佞一般地笑,一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接着,用自己特有的语音,恶狠地说着:“聂凌希,我以后不会赖着你了。你自由了,再见!”
说完,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聂凌希傻傻立着,垂头丧气。
是谁承诺过要给她一生一世的未来?是谁说他们永远不分开?那个赌咒发誓说永远不辜负自己的男人,居然就如此轻易的绝尘而去,
这场本来就不该开的游戏,终于谢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