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索从湖北带来的大军彻底的输了,输给了一个老头,一个年过半百,随时都有可能躺进棺材里的老头子。
玉郎此时心中无比惆怅,原本是关家想要借高丽人之手铲除姑母和刑部一党,完成独霸长安和朝廷的野望,可自己强拉齐索到了长安,最后造成了这种局面,‘太周’的将士们互相残杀,王尚书牺牲了,可姑母依旧没有脱离危险,关家过了今夜在长安将会更为强大!
他还害得齐索遭一罪名,今夜,将又是一罪!过了今天,小王爷齐索就将是身负三罪之人!真是有辱皇名啊!
“你在想什么?”
城外的山坡上,玉郎没有急着回城,关家正重整长安城,现在回去,被他们发现关午庆死了,自己就又得惹上麻烦。白鸽和叶儿也陪在他身边,白鸽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便转过脑袋,用手肘碰了碰他。
“我在想,我叫齐索来,是不是做对了,虽然拖延了关家的计划,可姑母和齐珞依旧身处险境当中,经过此时,齐索肯定也对我是恨之入骨。”
“大丈夫做事,为何要后悔?”
一旁的叶儿倒像个传统的女人,身为男人,就该无拘无束,天下之大,任我行之。他师父从前就是这样的。
“人在江湖,便身不由己,长安虽不是江湖,但也却是龙潭虎穴,你想在这儿保护你的姑母,就得不择手段,心狠手辣!”
白鸽说完后,想起白天薛太后跟玉郎讲悄悄话的模样,那模样,便是心狠女人的模样!
“…”
白鸽叹了口气,现在想想,原来薛太后丝毫不在乎王尚书的殉死,自己当时是不是也满不在乎来着?可王尚书死了,刑部就要落入关家手中,到时,自己和潘勇他们,又该何去何从?难道要和‘十六卫’以及禁军一样效命于关家?白鸽虽不是什么为国为民的贤能,却也明白什么叫是非黑白,关家架空圣上干涉朝纲,独霸长安欺压群臣,乃是天下人得而诛之的逆贼!
“我虽不想做个好人,可也不想做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可如今我感觉所有人都在恨我,关午华恨我,齐索也在恨我…估计连你和潘勇也…”
“因为王奎封?潘勇或许吧,我…无所谓,刑部谁当家,对我来说都一样。”
白鸽看了眼玉郎撑在草地上的手掌,随后扬起脑袋望着星空。
“身为男人顾忌他人想法怎行?”
叶儿又搭话了,她嘟起小嘴,严厉的看着玉郎。
“老实说,我一身本领,却无大志,活的并不像个你口中所说的男人,叶儿…”
玉郎伸出手想将叶儿搂过来,可她身子一躲,站起身子。
“难道经过这些天的斗智斗勇,你还想继续浑天度日下去?整日里躲在你姑母身后,充当她的影子?”
叶儿皱起了眉头,连那齐索都已经明白的道理,为何玉郎就是没有明白?
“呵呵他就是个傻小子,姑娘,看来你是跟错人了!”
一旁的白鸽笑了起来,在关外时,这小子就和自己说过,宁愿只做一个别人面前的楞头小子,也不愿成为让人惦记着的聪明人。这也是薛太后教给他的生存之道。
“唉…”
玉郎回过头盯了眼白鸽,白鸽掩着嘴打打手,示意自己说错话了,要玉郎莫要怪她。玉郎叹了口气站起身子,抓着叶儿的一双肩头。
“你本是‘万宝阁’的一员,如今我们还不清楚这个组织的底细,何不就此隐居在长安?”
“不行!即便躲到天涯海角,让他们知道我帮了你,他们都会追杀过来,到时候你还要带着我继续躲下去吗?先前在刑部大牢外,那齐索都想明白了,想要生存便是靠‘杀’,虽残忍,但这也是更古不变的道理。你当时虽满口答应,但我看得出来,你并没把齐索的话放在心上。”
玉郎一时无言,的确,自己并不打算变成像齐索那样疯狂追求虚名的人,可正是因为没有追求,自己才能在这几天内活下来!因为自己没有野心,齐索并不担心自己会阻难他的业途,他才会多次相信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碌碌无为,关午华才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关午华是个自傲的人,他不会在乎一个只知道耍阴谋诡计,躲在王奎封和薛太后身后的影子。
可自己身边的女人们却一天天的盼望自己有蛟龙出海席卷八方的一天,薛燕和薛盈她们虽没像叶儿这样如此明说,可玉郎自己心里明白,她俩也不愿自己就如此默默无闻下去。
“男子汉志在四方,别做个让女人瞧不起的男人。”
白鸽站起身子,拍了拍玉郎的肩头,先一步回城了,玉郎转过身望着白鸽的背影。
“好!我就做给你看!”
玉郎握住插在一旁的长枪!内力从手掌灌注至枪头!一招横扫千军,将身前的小坡划出了一道裂口!
“现如今朝纲混乱,中原各地难以被中央管辖,管制早已是混乱不堪,玉郎!你也夺权吧!”
叶儿见玉郎有了雄心,便立马跑到他面前,让他也学齐索!
“哈哈哈!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只要铲除了关家,借助姑母之势,雄霸一方定无问题!”
玉郎扛着枪,牵着叶儿也朝长安走去。
“无妨!只要你有了雄心便成!这样才像个男人!”
皇宫内,大夫们组成的队伍被禁军以及‘十六卫’的成员们给镇压住了,所有人都被放回去了,关御琼今晚没有心思去管他们。
“还没找到薛太后吗?”
关御琼坐在军机处,此时已是午夜子时了,房间里点着三盏油灯。
“诶…侍卫们找遍了皇宫的上上下下各个角落,都未找到薛太后和乌雏公主,就连…就连皇上的寝宫也找过了…”
方百贵此时困得不行,可这位老爷子没休息,他不敢回家。
“不怕她跑了,除非她不想和我争了…”
关御琼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他直接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方百贵带着人退出了军机处,出来后赶紧询问:“还没找着关午庆啊?”
“没有,千醉楼都派人去过了,‘明太’夫人也没见着他…”
几名跑腿的连连摇头,这可怎么办?关午华回来后因为戾气反弹,身负重伤需要修养数周,关老爷子的身子也日渐衰弱,关曾河还没回来,关曾远还在边关,此时正是需要有人出来镇住局势的时候,这关午庆怎么就不见了呢?
“再去找找,兴许回家了!”
关老爷子睡下了,方百贵也能回去休息了,打发走了这些人后,他叫来一个守夜的太监,举着灯笼送自己出宫。
“谁!?”
方百贵走到大门口,见一男人带着一个女人想要进攻,手里还握着一块令牌。
“哼。”
这男人便是玉郎,他搂着叶儿没有理会方百贵,进到大门后没有进校场,而是拐弯走进了关午华利用过的通道走进了内宫。
“切。”
方百贵见这人不识相,便切了一声,走到侍卫们面前,询问刚才那人是谁。
“那人手里握着尚书令牌…”
“尚书令牌!?”
方百贵一惊,自己就是礼部尚书,怎么从未见过那个小子?
“奇怪啊…”
着实奇怪,一个小子带着一姑娘,深夜进宫不说,为何手里还会有尚书令牌?
“看清楚是那位尚书的令牌没有?”
朝中共有六名尚书,现刑部空缺,到底是其余那位尚书如此不要命,将令牌交给了自己的晚辈不成?
“上刻有穷奇,乃是刑部尚书的…令牌…”
这侍卫说到后头,方百贵的脸都绿了。
“不得了!不得了了!!”
方百贵赶紧又走回了宫中,得赶紧通知关御琼,那人,或许就是白玉郎!
玉郎牵着叶儿手持王奎封的令牌通过了几波巡夜侍卫的查探,可此时已是深夜,玉郎和叶儿在宫中乱窜,也免不了被人跟踪了。
“站住。”
当玉郎和叶儿刚想去事先说好的冷宫中接出姑母时,他们被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手中会持有尚书令牌?”
上前问话的人是萧氏兄弟的哥哥,萧子谦!
“深夜还在宫中乱窜,到底有何居心?”
“在下只是迷路罢了。”
玉郎牵着叶儿,低垂着脑袋想要换路走,可依旧被侍卫们拦住了。
“迷路?哈哈哈!!给我拿下这俩个刺客!”
一旁的叶儿摇了摇头,那有握着银枪在皇宫深夜迷路的人嘛,这不摆明告诉别人,自己就是刺客…
侍卫们一拥而上,玉郎推开叶儿,抬起银枪扫倒了数人。
“这样下去会暴露你姑母他们行踪的,快跑吧!”
叶儿勾住玉郎的脖子,玉郎点点头,背着她赶紧向后跑。萧子谦见自己的部下们被这人一枪撂倒,知道这人的武艺非同一般,赶紧带人追了上去!
“这样下去可不行!”
玉郎为了不让姑母她们的行踪暴露,只得原路返回,躲进了嫔妃们的寝宫群中,左拐右拐,不知怎的,或许是记忆深刻,玉郎居然回到了姑母的寝宫大院里,这里正有不少侍卫驻守,都是刚才关御琼派来配合高丽人的,可不巧的是薛盈燕躲了起来,没有享受到关御琼精心准备的包围圈!不过,却让玉郎撞上了。
“是他?”
玉郎在宫中乱窜引来了不少侍卫,百屠松也在其中。
“薛太后不见,这人定知道在哪儿…”
百屠松绕到玉郎的前头,在一拐角的地方将玉郎和叶儿拽了过来,捂住了他俩的嘴巴。等着外头的侍卫们找不到玉郎而离开后,百屠松才松开他俩。
“是你?”
玉郎也没想到,这人会出现。
“快说!薛太后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