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你陷害我的回报。”梅落靠近云良媛,让她清晰地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别招惹我!否则……”
否则怎样?梅落没继续说下去,云良媛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了。
“落落,你在跟她嘀咕啥呢?她都那么害你了,还理她干嘛!”琪琪格在一旁不满地嘟嚷。
梅落笑笑,扶着琪琪格的手屈身对皇后行了蹲礼,就要走。
“你不能走!你不许走!”云良媛蓦地尖叫着扑了过来。被得到消息,正匆匆赶来的锦心和墨兰狠狠地一撞,险些再次跌飞进湖里去。
“小主您受苦了,奴婢该死。”锦心匆忙行完礼,见梅落裹着一层青纱,眼角不由自主地向五阿哥的方向飘去。
永琪此时却背着手,跟永璋永瑢俩兄弟说着什么,不时还发出两声朗笑,很是轻松的样子。
“小主,奴婢扶着您先回去洗漱了,墨竹在熬姜汤,热热地喝上一碗睡一觉,明天就好了。”几人边说边走,经过皇后身边时,锦心的目光恰与皇后撞上。低了低身,锦心道了一声“娘娘万福金安”便毫不停留地走了。
“噫?这个人,有些面熟。”看着锦心的背影,皇后揉捏着帕子想。
“不!你不能走!回来!皇后娘娘,快拦住她!”云良媛被锦心和墨兰联合起来的那一撞,五脏险些移位,好容易喘息匀了,却见梅落等人已经走远,急忙大喊。
“好了!”正在想事情的皇后被这一喊,瞬间把对锦心的疑虑抛开,不快地呵斥了一句。
“来人,扶上云良媛,跟本宫回翊坤宫。”皇后那拉氏一甩袖子,先掉头而去。
“皇后,不能让她走啊!婢妾,婢妾被她暗算了啊!”云良媛低声地呜咽着,正在说笑的永琪耳朵忽然耸动了一下,随即平静。
皇后既走,其他人便也离开,转眼间还热闹的南屏珠桥就剩下永琪几个皇子。
“老五,今天你可是出尽风头了!真是让哥哥我大开眼界呢!”永珹踱着步走过来,一双潋滟生光的狭长眼睛盯着永琪,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五弟平时都是藏拙啊,有本事也不使出来,是怕弟兄们偷师吗?”
“四哥。”永琪朝他点头示意,微笑道:“四哥打趣我呢!那种情况,只要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看清楚,哪有什么本事可言!”
“那可不一定!”
永珹睁着一双桃花凤眼,意味深长地说:“我们都在这里,皇阿玛却唯独属意于你,叫你判决这件事,可见对你不一般啊!五弟前途光明,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弟兄们。”他走过来,伸手拍了拍永琪的肩头,笑容可掬地说。
“四哥惯会开我玩笑。皇阿玛不过是因为我是第一个到的,也是最有发言权的一个。”永琪微笑着,眼角余光快速地扫了下肩头的那只手,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
“是啊。其中一个当事人还是五弟救起来的,皇阿玛让他判决本就应该。再说大家都是皇阿玛的儿子,前途都是看得见的,又何来光明提携之说呢!四哥果然爱跟五弟开玩笑。”一旁不声不响的永璋忽然微笑着说,将永珹想要再次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说笑一阵,众人举手作别,各自归去。永琪独自往欣若亭走去,在那亭里坐下看着四周绿意休憩。
四周越来越安静,最终只剩下风吹荷叶荷花的沙沙声。永琪忽然起身拉过永璋坐的小船,跃了进去,来到自己丢在藕花丛里的小船,跨步上去后,再转身将两只船的绳索连结在一起,这才撑着竹篙缓缓前行。
到了前面救人之处,他停了船,似是有些累了,便坐了下去,一边随意地伸手拨弄着荷叶玩。许是玩的高兴,最后拔了几枝荷叶与荷花,竟还意外地带出一小截嫩白的藕来!
永琪笑了,眉眼里都跳跃着欢快。
迴风舞雪轩里,梅落一脸苦色。
“锦心,我能不能不喝这玩意啊?”梅落靠在床柱上,看着眼前碗里黑红色的姜汤,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
“我又没伤风感冒,不用喝了吧?”梅落哀求。
“不行!”一只手稳稳地端着碗,一只手拨弄着碗里的勺子,锦心垂着眼皮轻轻地吹着热气,坚决地说。
“呵呵”
琪琪格坐在榻上看梅落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忍不住乐。“我倒不知道落落原来怕锦心姑姑。哈,好玩!”
看好友幸灾乐祸的样子,梅落没好气地骂:“没义气的家伙!看人家这么受苦还能笑得出!好玩,好玩你个毛线球球!”
“啥是毛线球球?”
琪琪格好奇地问,继而面带愧色地拉着梅落的手,柔声道:“落落,今天的事真是要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把我推开,掉进水里去的就是我了。我不会水,而且一遇到冰凉的水脚就会抽筋,要是在水里的是我,可能我坚持不到人来救了。”
梅落诧异:“你在水里脚会抽筋?怎么没听你说过?”她今天去沁心湖的时候,原本还想拉琪琪格去偷藕呢!幸亏是遇到云良媛这个意外,要不然她就成杀人凶手了!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说了干嘛!以前我倒是跟云曼曼那女人闲聊时说过,后来还惹得她嘲笑我是旱鸭子。”琪琪格郁闷地说。
梅落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问:“你说,你告诉过云良媛?”
“是啊!怎么了?”琪琪格不解地问。
梅落皱起了眉头。
她明白了,今日云良媛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琪琪格,只是因为她在百晓楼呆过十年,倒底有些功夫底子,反应快了些,所以她才成了琪琪格的替罪羊。
也就是说,原本云良媛要撞的是琪琪格,因为被她推开了,云良媛就把气撒在她的头上,索性对她撞了过去!
梅落越想越对,再一联系云良媛在水中对她下手……梅落打了个寒噤——又不是深仇大恨,云良媛,她这么做倒底要干什么?
琪琪格不清楚梅落的想法,看她脸色忽然发白,还打起了寒战,急忙叫锦心喂她姜汤,还一边抱怨:“看,还是受凉了吧?叫你嘴硬!赶紧把姜汤喝了睡一觉。虽是夏天,湖水倒底凉的很,这要是落下病根我可就百死莫赎了!”
梅落不想再分辩,乖乖地喝了姜汤,笑道:“要不是怕墨竹白费了力气,我才不喝这东西呢!”
“好啦好啦,知道你心疼身边的人,你也心疼心疼我吧,赶紧睡了,我也休息一会去,折腾这么会子,身子乏的很。”琪琪格替她放下纱帐,伸了个懒腰爬上凉榻也睡着了。
傍晚时分,梅落一觉醒来,一撩帐子就看见窗下长案上搁着个圆圆的大肚陶瓷黑瓶,里面插着两支荷叶并一支白莲。微风吹过,浮起一室淡淡花香,让她瞬间头脑清醒。
“锦心,这是谁摘的?很别致啊!”下了床,她兴致勃勃地走到窗前欣赏着。
“回小主,这是五阿哥送来的。说是给小主压惊。”锦心不在,墨兰闻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正啃果子的琪琪格。
是他?梅落心里动了动。
在湖里她并没有昏迷,就连那两口水也是她故意喝的,为的就是反击云良媛。因此,五阿哥冲出来救她,她心里清楚的很。
那一刻,她在水里打算着用在游泳馆时学会的闭气方法,让自己沉下去,再等人救起来,好让说服力更大。可就在那时,她听见荷叶的哗啦声响,然后看见一个矫捷的身影飞扑过来,在她闭上眼的一刹那,她发觉自己被那人抓住了胳膊捞出水来。
闭上眼,触觉更灵敏。鼻尖仿佛还有那人身上独有的气味,脸微微地有些发热起来,她忍不住搓了搓脸。
“落落,我才瞧见厨房里有些嫩藕,你叫墨竹做个凉拌酸辣藕好不好?我今儿要在这里蹭饭吃。”琪琪格啃着果子说。
送了荷叶荷花居然还送藕?梅落觉得奇怪。
“多吗?”
“没多少,就那么一小截,只能做藕丝了。”墨兰道。
“哦。”梅落点点头,示意墨兰去跟墨竹说一声,琪琪格也跟着走,说要叫墨竹多放点辣子。
“你呀!这么能吃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湖南来的呢!”梅落好笑地看着琪琪格出去,只是摇头。
目光再次转到荷花上,她伸出手去摩挲着那绿叶白莲,一边在心里猜测五阿哥接连这么对她是何用意。
“嘶!”摩挲着荷叶的茎部时,指肚似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她一缩手。
看向指头,只见上面有个细小的红点,隐隐沁出点血丝来。
梅落心里一动,急忙跑到门前看没有人来,回过身将那绿色的刺茎小心地翻过来——一根细小的银针正闪着一点微微寒芒安静地斜刺在荷茎里面,正是她之前藏起来的那根!
“噗通”,梅落跌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
他发现了!发现自己对云良媛下黑手了!他会怎么做?告诉皇上说自己才是真正的害人者吗?还是想警告自己,他已经发现了真相,想要挟持些什么?
梅落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往坏处想。
五阿哥她见过几次,从以前的事来看,这人并不像坏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伪装。毕竟坏人脸上也不会写“坏”字不是?但是,那晚的同行,他意味深长的嘱咐,梅落实在是看不出他有多坏。
“也许,自己先入为主,把人想得太好了吧?”梅落叹气,她的这个坏毛病总也改不好,随伤风为此警告过她,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上面。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梅落心事重重,在送走琪琪格后,她借口自己头有点晕,早早地关起了房门。
还是早些做准备吧,在这危机四伏的宫里,谁知道每天会发生什么事,又会有什么人什么危险逼近?像今天这样的事,只要自己在宫里一天就有可能再次发生。还是要有保护自己的本钱才行!
梅落开始捣鼓自己的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