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一向知道自己伶牙俐齿,但是她没想到自己那么能说,确切的说,是胡搅蛮缠,把七少活活的给吓跑了!
昨晚自己到底说什么了?
梅落歪着头托着下巴想。
嗯,她说过男人和历史,还说过五阿哥,最后说的是那句“皇上是男妓”的话!
梅落“哇呀”一声惊跳起来: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惊悚的话?这是中邪了吗?
怎么就失去理智糊涂了呢?怎么就变得那么愤青了呢?自己一向的理智呢?都喂狗了吗?竟然当着古人说那么惊世骇俗的话,而且还理直气壮!
一想到昨晚自己的话,她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恁娘!梅落气愤愤的不知要骂谁才好。想了半天,忽然把念头转到五阿哥身上,顿觉这场言语之灾都怪他。
要不是白天他的眼神太迷惑自己,她怎么会跟七少说三妻四妾的事?要不是因为他要大婚,要娶三妻四妾,自己怎么会昏了头胡说八道,把埋在心里的鄙夷愤怒连锅端出来?
都怪他,都怪他要娶的那三个女人!
给自己找了番借口,梅落似乎松了口气,咕哝着把无辜的五阿哥给骂了一顿,转头又呆呆地想起关于五阿哥要大婚的事情,忽然心里就不痛快了。
“锦心,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闷在心里实在难受,梅落拉了锦心进屋里说悄悄话。
“小主您这是……”
锦心看着她,一句话在舌尖上打了个滚,又咽回去。
她怎么敢说“小主你这是对五阿哥动了情”?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
身为父亲乾隆的常在,心里却恋上了他的儿子,这是不伦之恋,是万万不可以宣之于口的!
“可能是天气越来越热吧?人心难免浮躁,叫墨竹去煎盏莲心茶来吃着就好。”锦心如此说。
“也好,就煎了来我吃。你们也吃点,清心去火。”梅落摆摆手让锦心下去,自己拿了本书歪在榻上闲看着打发时间。
“喵呜……”窗外一声猫叫,接着是墨竹的声音响起:“这是豫嫔娘娘的雪团,赶紧撵出去吧,别回头又借着个由头来找事。”
木槿笑道:“姐姐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墨竹嗤了声:“我可不是怕么?垫瓷瓦子加大耳刮子呢!我一个奴婢哪里抵得上贵人的一只猫重要。”
墨兰笑着搭腔:“不过是一只猫,至于吓成这样吗?这皇宫里别的不多,猫可是多得很,你撵走雪团,就不怕再来个黑团,灰团?要想找麻烦,哪里不是找,还会巴巴的指望只猫!”
“你们都轻着些,小主在看书呢,别吵着她。”锦心走出去说,声音立即消失不见了。
梅落趴着窗户对众人笑:“没看书呢,我就是闲着无聊,你们说你们的。”
“她真这样说?”随伤风没半分人形地歪在椅子上,听完七少无比郁闷的话,趴倒在椅子上哈哈大笑。
“你还笑!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这么离经叛道的话都敢说!”看这人笑的眼泪乱飙,没半点形象,七少没好气地一脚踹过去,直接把椅子踢飞,随伤风毫无防备地趴在了地上。
“嗳哟!你这是恼羞成怒!你这是牵连无辜!你这是……”
随伤风嘴里“嗳哟”叫唤着,一边控诉七少暴力。
“你再接着说,我就干脆株连九族算了!”七少瞪着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直接封杀了随伤风的唠叨。
“嗳嗳,别这样啊!好好,我不笑了还不行吗?”随伤风举手投降。
“其实呢,她这个样子也不稀奇。你不知道,在山上时,她的言行一直很奇特也很困扰我。”
“怎么说?”
“你知道采情坊的那个水玲珑吧?”
七少看着他。
“就是那个会跳水袖舞的水玲珑啊!”
七少继续看他。
“嗳,你不会不记得她了吧?人家曾经可是哭着喊着放话说要跟着你侍候你,不计较名分的。怎么你就一点不记得人家了?真是郎心如铁伤人心啊!”随伤风抚着心口一副哀怨样。
“再不说重点你就干脆别说了!”七少一记冷眼过去,随伤风摸着后脑勺不敢再胡扯。
“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多嘴了句,然后那丫头就找上门去,把那女人痛骂了一顿,说什么‘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看得起你’,还有就是,‘抢同一根黄瓜有意思吗?,还是公用的都不嫌脏啊?’嘿嘿……”
看着面色骤然黑沉的七少,随伤风抓抓后脑勺,干笑两声不敢再接着说下去了。
又是黄瓜!
当初他在那个小镇上扮采花贼的时候就听那丫头说过这句话,当时他不明白。直到梅落进了宫,晚上跟几个丫头在屋子里瞎聊,而他跟随伤风两个去爬窗户偷听才知道,这个黄瓜是什么意思。
这丫头真是太胆大妄为了,真是太不知羞了,竟连这种话也说的毫无压力,还一派光明磊落的样子,害的他跟随伤风两人躲在窗户下边,当时脸就由红变黑了!
私心里,七少觉得梅落是自己的人,对她说这种话其实并不怎么生气,只是他觉得这种不知羞的话就只能关起门来只说给他听。可现在听随伤风这么一说,他顿时很不高兴,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人偷窥的感觉。嗯,他要狠狠地打那丫头一顿屁股,教训她一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才好!
“她的个性就是这么妄为,但也是知道分寸的,最起码在外人面前她就是规矩到不能再规矩的样。所以七少,你就原谅她吧!”看七少黑了脸,随伤风又担心起徒弟的安危,急忙冒死相劝。
“知道分寸?”七少冷笑着反问随伤风:“你可知道她是怎么评说皇上的?简直就是杀头的大罪!我没问你个管教不严的罪,你还敢帮她说情!”
“她……她说什么了?瞧你脸黑成这样,这么严重?”
摸摸头,随伤风吞吞吐吐地问。落落会评说皇上什么?不就是什么色狼人渣一类的话吗?最多就是说那是个公用黄瓜而已,总不会比这还厉害还劲爆吧?
“哼,说什么?她说……她说……”七少憋了半天都没好意思憋出来,把随伤风急的不行。
“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啊?”
“她说皇上是鸭子!牛郎!男妓!”七少憋了半天,一咬牙一跺脚,终于低声怒吼出来。
随伤风从凳子上啪嗒摔倒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都什么新鲜名词啊?好大的胆子!好吓人的话!好犀利的形容啊!”随伤风喃喃自语。妈呀,这丫头吓死爷了!形容一下就够人受的了,还带着一连串的!
没隔几日,皇上颁下旨意,五阿哥的嫡福晋果然就是西林觉罗琴心,至于郭洛罗氏家的两个女儿却是被择出去了,另选了左都御史观保的女儿索绰罗氏为侧福晋。再加上纳的胡存柱之女为妾室,五阿哥永琪身边可算是妻妾齐全了。
这个消息在宫里回荡了那么一下子后,许多人因想着要巴结一下西林觉罗和索绰罗氏家,又是闹了一阵人心浮动。
自得到这个消息后,梅落的心情就唰地掉到零度。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在雪夜与她同行,在沁心湖中救了她两次的男人怀里会抱着别的女人,整个心就像泡进了酸菜缸里,咕嘟嘟地冒酸气。
这个情况下若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喜欢永琪,那就真的是矫情了。只是她喜欢又能怎样?还不知道对方是怎样想的呢!
“呸!他都有了大小老婆了还会怎样想?就算没有你也是要娶妻的,还能跟他有什么不成?你们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同盟罢了,真是异想天开!”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番,梅落从绿叶茵茵的梅林里晃荡着出来,脚下无意识地往沁心湖走。
她今天心情不好,谁也不想看见,就连琪琪格也没找。
晃到沁心湖,居然好运地一个人也没有,这正趁她心思。依着栏杆感叹了一回,见四周依旧无人无声,索性去解了系船的绳子下去,撑着竹篙往荷花深处去。
她想的是要躲清静,但却不知自己心都不静能躲到哪里去?
小船儿飘飘荡荡,一路行去,四周渐渐只有绿叶夹着藕花,连风都没有几丝。好在天气晴爽,虽然热但却不闷。
放下手中竹篙,梅落躺倒在船上,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像这艘小船,飘飘荡荡没有个依靠。
唉!万般情怀总因思啊!
她深深地叹息了下,闭上了眼不知不觉地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船头似乎碰了下什么东西,本想睁开眼看看,但随即的平稳让她放了心,便连眼也懒得睁开了。
两条船并行着,永琪看着身边船上的女子那即使是睡着也轻皱起的眉头,还有那明显清瘦的脸庞,心里刺疼了下。
他的亲事真的让她很不好受吗?
昨晚上锦心来跟他说,因为他定亲一事,梅落整夜未睡,呆坐了整个晚上。原本他还不信,总想着梅落并没对他有过任何表示,即使是他处处关心,可那丫头也只是淡淡的,说有感情简直是开玩笑。直到最近那次梅落在他的注视下红了脸惊慌离开,他才看出点端倪。
可那又怎样?她并没说喜欢他啊!或者自己应该再主动一些,干脆挑明了说?
对于梅落认为的那个障碍物,永琪并不觉得有什么。
大清后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后宫女子,只要是皇上不曾召幸过的,可以当做礼物赏赐给大臣或是阿哥们。所以,如果他想要她,只要逮个机会开口不是不能办成的,关键是要她愿意才行。
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开口承认了,他才好定主意。但是,就算她承认了阻碍还是存在,她可是亲口说过,不愿跟人共侍一夫的!
她的话,他信。所以他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