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伤风一脚踹开门,利眸一扫,就看见永琪和苏临正在面对面的说话。
“风!”永琪轻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冲进来的人。
随伤风却不理他,眼光只是一晃而过,就对着苏临冲了过去,嘴里暴吼一声:“姓苏的,你敢欺负她!”声到拳到,对着苏临的脸就招呼了过去!
苏临歪头躲避,一边压抑着怒火沉声喝问:“随二当家,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揍你!”一拳落空,随伤风想也不想,右腿紧跟着扫出,恶狠阴毒地踢向苏临的裆部,这时他早已忘了苏临是个太监。
虽然是太监,但那里也是不能轻易被人踢的,即使不能致命,但也丢人。
苏临右手五指如钩,对着随伤风的脚就抓,左手食中二指微开,形如鹤嘴,冲着对方的眼睛就啄了过去。
苏临练的是手上功夫,几十载的浸淫,那十根指头当真如同铁爪金钩般锐利无匹。若是真被他抓上了,随伤风不死也伤!
这老太监也是个扎手的硬家伙!
随伤风心头电转,人往后仰,避开那记鹤嘴,同时下面的撩阴腿突然转向。以左腿做支点,身子滴溜溜一转,改踢为扫。
随伤风注重的是下盘功夫,他这一记“铁锁寒江”若是真扫中苏临,苏临的腿肯定被废。
苏临越发阴沉了脸。
他年纪大,跟随伤风这个气血方刚的大小伙子自然是没得比。再加上这么多年他在宫里,再勤学苦练也比不过随伤风每天在山野间到处乱窜,拿树跟石头练功,说随伤风的腿功能开碑裂石都不为过。
眼看着苏临危险,永琪情知自己再不拦住真要出事了。
“风!住手!”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击打随伤风面门,左腿踢苏临膝盖。
永琪是阿哥,是他们俩人的主子和朋友,随伤风和苏临自然不敢真跟他对打,眼看着他拳来脚往,俩人瞬即往后各退一步,这个局轻松破解了!
“到底怎么回事?”永琪看着仍旧气呼呼的随伤风一眼,却对着苏临问。
随伤风是他好友,两人几乎是从小就在一起,对于随伤风的性子和品格,永琪不敢说知之甚详也敢说十拿九稳,那就是一个为了好友能两肋插刀的。他宁可自己受苦受累也要帮好友,前提是,你得成为他的好友。而能成为他的好友却是十分艰难,因为随伤风并不是个缺心眼的人,甚至某些方面,他比永琪还要冷酷无情。
就是这么个人,却是个懒的出奇的。所以永琪才不担心他的这个好友会背叛,也因此他相信,既然随伤风会对苏临出手,那必定是苏临真做了某些事,而这些事恰恰碰触了随伤风的底限!
“主子!”苏临有些委屈,抬眼再看随伤风面上的神色,苏临气更不打一处来。
他是主子的属下兼奴才,更是黑白的首领,随伤风不过是代表百晓楼的七少,是盟友。论理他才是主子的人,主子应该更相信他才对,可现在看着,貌似主子对盟友的信任比对自己人还要重。
真是气死人了!要不是为了主子的大事,他恨不得调动手里所有的暗卫来剿灭百晓楼!
哼!等主子成功登基,他苏临统领粘杆处后,一定会好好教教这个狂妄不敬的家伙!
“说!”永琪毫不动摇。
“随二当家一进门就对奴才挥拳相向,奴才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主子要奴才说什么?”苏临瘪嘴,眼眸深沉。
“你不知道谁知道?你个老家伙,还敢当着真人说瞎话!”随伤风怒吼。
要不是看在永琪面上,他非得让这死太监趴在床上半个月!
“风!”永琪不想两人吵起来结下仇怨,便扬声压下随伤风的话。
“都好好说话,本阿哥还在呢!既然苏临说他不知道,那么风,你说吧!”永琪转向随伤风问。
苏临也瞪向随伤风,那神情明摆着,你要是不能说出个正当理由,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随伤风冷嗤一声,对苏临的冷厉目光看也不看。
“既然你发话了那我就直接说了,可别怪我不给某个人面子。”瞟了眼苏临,随伤风才把自己听到的事告诉永琪,说完还问:“你是阿哥,在宫里耳目应该比我灵敏,不信你去打听一下,我可有胡说!”
“苏临!”永琪嚯地转身瞪向苏临,声音沉沉:“你来给我说说,随二当家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这件事你当真不知道?”
他就说嘛,怎么好端端的那个爱钱的丫头竟然把绣活送人,他还以为是找到了新的赚钱方法了呢!
“是!这件事是奴才吩咐下去的。”苏临也毫不辩驳。反正自己是为了给主子出气,顺带着想帮帮主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家伙,你安得什么心?”永琪没来得及开口,随伤风先暴跳起来。
“奴才能安什么心?奴才只是一心想给主子分忧罢了!”苏临撩起眼皮盯了眼随伤风,淡漠地回了句。
“为主子分忧?哈,你还真是个忠心赤胆的好奴才啊!”随伤风怪叫道。
“不敢!为主子效劳是奴才份内之事。”苏临垂下眼皮,不软不硬地顶了随伤风一句。
“你!”随伤风指着苏临气恨恨地:“你好!为自己主子效劳我不怪你,可是你明知道那丫头是我的人,你怎么敢下全面打压的命令?谁给你的胆?”
永琪忽然看了随伤风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怪异,只是随伤风正气愤着没有注意。
“什么叫‘你的人’?奴才还真不知道梅小主是随二当家的什么人,还请您指点指点。”苏临眼皮一掀,抓住随伤风话里的漏洞追问。
随伤风倏地扭脸看着永琪,却见对方也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目光沉沉,犹如寒潭碧水,幽深不见底。
“五阿哥,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梅丫头是我的什么人?”随伤风毫不躲避永琪的目光,对苏临的话不答反问。
“你说呢?”永琪声色不动,只是看着好友。
随伤风翘嘴一笑:“那我说了你可别拦着。”
“本阿哥还不至于。”永琪淡淡道。
苏临在一旁看俩人打哑谜,心中困惑:莫非梅小主跟这个随二当家还有什么勾解连环不成?
随伤风看着永琪笑,对苏临道:“我告诉你,梅佳氏乃是我……”
“苏临,你先出去!”永琪忽然开口,硬生生地打断了随伤风的话。
“这……”苏临好生诧异。主子刚才不是还淡漠的很吗?怎么真要说了他却又拦着?但是五阿哥的话他不敢不从,尽管心里疑虑重重,还是恭敬地低头告退。
“哈哈……我叫你嘴硬!”眼看着苏临满脸“我想知道”的不甘表情,随伤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好了!”永琪无奈地看着好友笑的毫无形象,只是摇头。他怎么就交了这么个胆大包天又无心无肺地朋友?
“谁叫你老是那副半死不活的鬼样子,我看不惯!”随伤风翘着嘴,“噌”地蹿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拿了桌子上的水果就咔哧咔哧地啃。
“我那还不是想着底限不能全部都让人知道吗?再说了,苏临这个人别的都好,就是名利心太强,我怕他知道了会生其他心思。”永琪默默叹息。
谁说太监没了后代就会没有争夺心?他们背后还有亲人家族,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杂念,尤其是在这宫里混过来的,谁能保证个个心静如水?最起码苏临就不是!
当初他收下苏临时也正是看中了他的名利心。有名利心就会有弱点,就会努力做事往上爬,那时候的他要的正是这种人。
“所以说你们这些人活的累!看我就聪明多了,只要能有肉吃有酒喝,能有痛痛快快的架打,高兴了满山转转,跟野猴子们比比脚力,烦闷了倒头就睡,管它天塌地陷,都不关我鸟事!”随伤风扔掉手里的果核笑看好友的烦恼。
“所以我才要把她扶上去!要不然靠你,百晓楼的人都要喝西北风!”永琪甩了个冷眼,没好气地说。
“你既然这么说,那又为何任由姓苏的欺负落落?那可是我徒弟,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苏临这么做并没得到我的指派,是他逾越了,这个我回头自会惩罚。不过我想,他这么做也只是想帮我出出气,想让那丫头明白我对她的照顾,还有在这宫里没有依靠想要生存是多么难。”永琪摸着下巴沉吟片刻说道。
“哼!怕只怕你这么做反而弄巧成拙!”随伤风冷笑一声。
“会吗?”永琪怀疑。
“你说呢?”随伤风冷哼。
梅落的性子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毕竟是挂着师徒名义过了十几年的,那丫头是什么心性他比永琪,这个拥有着另一重身份的人要清楚的多。
“她重情。你若是能走进她心里那真是恭喜你了!可若是想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来打压她,逼她臣服,我敢保证,你绝对会跟她越走越远。”随伤风自信满满地说,又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咔哧啃起来。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也喜欢她吗?”永琪忽然问。
正张开大嘴啃苹果的随伤风突然就像被点了穴,愣愣地看着永琪,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好像没有哪里露出来啊?”
果然如此!
“你这么懒的人竟然能够呆在这个闷死人的后宫里这么久,本身就很不对劲。”永琪淡淡地道。
“呵……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随伤风自嘲地笑了笑。
永琪看着好友忽然落寞的样子心里暗忖:岂止这样?还有你最爱跟那丫头抢东西,还有你的种种维护,尤其是你那一听说她受了欺负就暴烈如火的表现,再再都是证据。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长的多。”
“告诉她有什么用?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随伤风有些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