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天是透明的蓝,如同林玲的眼眸,没有一点的杂质。空气是清甜的,好像水果糖的味道,甜里透露着可爱。林玲脸上渐渐地有了轻松的笑意。想想刚才的社团面试,林玲有些担心了,因为林玲天生一双蓝眸,从她出生以来,所有的人都因为这双蓝眸躲着她。林玲舔了下嘴唇,刚刚跟那个大帅哥交谈可能是这次面试最大的收获了。回想着那个大帅哥的头发扫过自己的脸,淡淡的洗发精的香气,好像勾着自己的鼻子,这感觉太美妙了。
林玲兴奋地笑着,那个大帅哥几乎是冲过来,抢过了自己的资料,脸要贴上来了,眼睛亮亮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细小的气息扑在自己的脸上,弄得林玲脸红红的,潮潮的,心像被吹大了一样,满是美丽的泡泡。林玲低着头,生怕自己一抬头,这帅哥就看见了自己蓝色的眼睛,一切的泡泡瞬间破灭。
大帅哥拿着林玲的资料,“林玲啊,好名字。”林玲心里话,再普通不过了,哪里好啊,不由得乐了。“你是哪里的人啊?”
“本地人。”林玲细声细语地说着,好像大帅哥是只汽球,生怕用力大一点就吹走了平生第一次的艳遇。
“哦,你喜欢武汉吗?我武汉人。叫。”话音未落,大帅哥重重地倒在了林玲的面前。
林玲几乎是同时就伸出手来,扶起了大帅哥,林玲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好运过。林玲小心地看着大帅哥的脸色,别出人命啊。大帅哥满头的汗,大口大地喘着气,“你怎么样了?”
“好像什么在我面前闪过。”大帅哥一下子看见了林玲的蓝眸,“你的眼睛,是不是带了美瞳?”
林玲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一听见中国人有个蓝眸的人,基本上就躲开自己了。从小大到,所有的家长都教小孩子躲开自己。大学生也会这样吗?林玲张着嘴,白白的牙露出来,大帅哥浅浅地握了下林玲的手,“我没事,不要怕,只是突然看见了些奇怪的场景。”
林玲心里更乱了,难道是前世的记忆?自己也有淡淡的前世的记忆,有许多的战争,有许多的血流成河,无数的头颅被砍下,断肢成山,一夜一夜地扑向林玲,将林玲死死地湮灭,每次,有身边的人死去,他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你看见了我了吗。”林玲抿着嘴唇,还是问出了声。
“看见了,你手里拿着战旗,飘扬着,威武无比。好像女王一样,战无不胜,你的身边好像有个人,墨绿的头发,白色的手套,围着你团团转,只看到这些了,。”大帅哥突然推开了林玲的手,“你还是到别的社团看下吧。”
“怎么了,刚刚好说得好好的。”林玲死死地抿了下嘴唇,完了,又被人看到了不祥了。
“我向你笑,那个墨绿头发的就伸出白手套来,要掏我的心,这梦太可怕了,怎么白天会做梦啊。”大帅哥欠意地看着林玲,林玲好漂亮啊,像浅浅的清清的河水边,一丛刚刚盛开的樱花,粉嫩嫩的,带着淡淡的滴滴的春风的暖意,短短的小小的花瓣,轻轻地摇曳着,梦一样的情景,梦一样情愫,就在自己的头顶上轻蔓地舞动着,安安静静地拂动着自己的脸,一伸手,许多的花瓣落在手里,带着春意的微凉和小小的防心,挡着你的热度,但梦中的林玲是女王,高高在上,骑龙驭虎,威武强大,飒飒英姿,如果不是林玲站在眼前,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
那只白手套,瞬间就变得巨大无比,犀利地伸进自己的胸膛,猛地一下,捣烂了自己的心,心如同烂泥一样,血淋淋的成了一团,被紧紧地攥着,血肉从白手套的手指缝里一点一点地流出来,那墨绿头发的脸分明看不清楚,却感觉到了冷傲的笑意,带着无限的冰意,恨意,好像跟他的女王多说一句话,你的心就要成血泥!
“墨绿头发?白手套?”林玲猛地摸了下大帅哥的胸膛,他的心还在吗?为什么每个男人对我多说一句话,这个墨绿头发白手套的男人就会如梦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
前世的记忆,就一点,淡薄的如舒卷的云,丝丝的透着亮,那下面可以看见蓝天,只见起起伏伏,云舒云卷,好像下面的星星只是在夜里没有颜色的时候零星地闪一下就不见,是无限无边无底的一片海洋,波涛汹涌,浪花朵朵,无数条记忆如鱼游在里面,却没有一丝的情节让人追忆。
只有那只白手套,只要有男人靠近,那只墨绿头发就会伸出他的白手套,要别人做白日噩梦。他会要别人的心,死死地捏碎成血泥,冷傲地勾起嘴角,张狂地轻轻地抖下自己的白手套,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脱下来又带上,白手套上一点血泥都没有。不止一个人这样跟她说了,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清他的脸,只是记住了那像被狂风吹起了墨绿的头发,听得林玲的头皮一次一次地发炸,他是自己的什么人,为什么阻止每个向自己靠近的男人,就是女人靠近了,也会倒霉。
林玲盼望着早点见到他,梦里的墨绿的头发,看着他的白手套整洁无暇,闪着微微的亮光,不像是人间的手,缓缓地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伸出来,手指轻轻地勾下,勾出自己的魂魄来,勾出前世的故事,也许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是一场国破家亡的转折,也许是生死相许的蘖缘。
林玲仰起脖子看着天空,也许墨绿色的头发如世外之人从天上飞来,也许白手套似地下奇葩从地下长出,深深地带着地下的幽冥,林玲不希望这样,林玲只希望这个墨绿头发,带着浅浅的笑意脱下白手套交给自己,伸出他修长的手,轻轻地在耳边说,“今生,你拉住我的手,拉紧了,别再松手了。”林玲更希望听见,“如果你松手了,我会追着风儿,追着你的气息找过去,你飞扬在天上,我凌风起舞直上九霄,你长在地里,我遁地三尺,挖掘每根草,你游在水里,我翻江倒海,搜寻每条鱼,你在哪里,我追到哪里。”
林玲从小听着墨绿头发的白手套长大,天天在想,为什么你会捏碎每个男人的心,是不是前世我捏碎了你的心,捏破了你的人生,你的命运是不是由我改变的呢?林玲低下头,再次失望了,没有一点影子,哪怕是淡得像水一样的影子出现过,自己的记忆是不是有错呢。
出了社团,林玲坐在花坛边上,花坛边是一圈的水泥,冷冷的,刺激着林玲的神经,林玲又一次昂起了头,看着天空,你飞来好吗?总是追着我的墨绿头发的白手套。林玲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天空大叫,“你出来,你再不出来我真的找男朋友了。”
这一句大叫,引来几个同学的张望,嘻嘻嗦嗦的议论声。
“看,这个就是那个蓝眼睛的林玲!听我爸爸说,要离开她远点,不然会倒霉的。”一个手里抱着书的女同学说。
“好漂亮啊,像朵樱花啊,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旁边的男同学只看了一眼,就小声地惊呼了出来,马上捂着嘴看着身边的翻白眼的女同学。
“得了,听说她的亲生父母都被克死了,你还男朋友呢,没有听说诅咒吗?近她身者。”又有一名背电脑包的同学在脖子上横了下,“死。”
“不是,是心被捏爆,像炸弹似的一下子就爆炸了!”■
林玲抱着书忧伤地低着头走着,面前几只鬼闪过。林玲习以为常地躲开他们,平静如水地前行。蓝眸如同阴阳眼,林玲从小就能看见鬼,说出来,对此,每个人都只会对她畏惧加深,渐渐地,她学会了闭嘴,把看到的放在心里。
一只穿着伪军制服的十五六岁样的小鬼,没了半个脑袋,头上的军帽被打穿了几个洞,军装破烂,大洞串小洞,只有一只鞋子,挎着一杆比他还高的枪,林玲没来得及躲避,面对面晃着就穿过了林玲的身体,一股凉意袭来。
林玲心里一紧,抱了肩,边回头看着边撒开腿就跑,那只小鬼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答了句“找死的来了!”林玲白了他一眼,一阵阵冷风穿过了林玲,林玲的头发被风刮得凌乱起来。
林玲猛地打个冷颤,惊异地回过头来,一群日本鬼子鬼蜂拥而来,一脸的嘻嘻哈哈,林玲还没反应过来,一辆红色的小型号的女式自行车就被鬼推着带着风冲出了自己面前,两个人尖叫,一脸的惊惶失色,后面女生挥动着手,叫着“快躲开!”前面的男生把着车把,东扭西拐地晃晃悠悠地冲到了林玲的身边。
林玲也惊呼一声:“小心。”跳出三步外,一个跟头滚进了一条沟里。林玲一睁眼,那辆自行车对着林玲的脸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林玲眼睁睁地看着黑黑的车胎对着自己的脸,快速地飞过来,吓得张大了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心里只觉得掉进了冰柜里,完了,我的脸,我的眼睛,
那黑黑的车胎压着林玲的脸,压到了林玲的眼睛,林玲的脸一下子被千斤压成粉的感觉,仿佛听见自己的头骨在断裂时“啪啪啪”的细小的声音,自己的眼睛鼓出来,“哗”地细小的落地的声音,车胎滚了过去,林玲头皮冷冷的,应该是血吧,自己的头也裂开了吗?我要瞎了吗?林玲清楚地记得车子压过来时,车上坐了一男一女,那男生还是胖乎乎的!
林玲五指张开,一动不能动,只感觉到全身冷冷地,地上的冰冷快速地传递到心脏,如果刚刚在冰柜里还能跳动的话,此刻结成一块铁了,林玲只感到脖子僵直着,股股冷风,像鬼吹一样,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是自己化成鬼了吗?林玲活动了下头,还能动,又眨下眼睛,眼珠子还在动,还没有掉出来,急忙抬起自己,上下看看,确定自己没有一点事。
林玲回过神来看看,翻身而起,一片“沙沙沙”的树叶掉落的声音,呵,原来自己被埋在了厚厚的足足有半米厚的树叶子里,抬头看下树上的叶子好可怜啊,天空好明丽啊!回忆中好像有一只白色的手套舞起千层浪,铺天盖地,满天飞舞的就是叶子和草了,然后自己就没事了!
林玲深深地吸了口绿色的气味,鼻子眼睛上都是叶子了,拍了下,不由地气呼呼地骂了句:“死日本鬼子!死了还要害人!”丢出这句话,发现没有鬼接,那些的日本鬼子就这一瞬间没有了鬼影。“什么大日本帝国鬼!跑的也太快了,我骂鬼都来不及啊!”
“谁说的,不是他们怕你骂,是被白手套打散了!”一只怨怨的声音在自己的身体下面响起,一只血乎淋淋的手从地下现出,穿过了林玲的身体,伸进了林玲的眼睛里,“我挖出你的眼睛给他们报仇!”
林玲一下子窜起来,躲开了小鬼的手,回头一看,是刚刚那个小日本鬼子。
小鬼子直直地跳起来,跟过来,露出白骨的手又伸出来,“拿来,你的眼珠子!”
林玲冷笑一下,“就你还想要我的眼珠子?没门!”说着,从口袋里摸摸,看看有没有符!当然没有了,林玲只是想吓唬吓唬小鬼呢。
“你口袋里没有东西!我在你身体下翻过了!”小鬼子呲牙,血从牙缝里流出来,“我打开你的脑子,吃一口吧,我饿了!”说着,五指白森森地露出白骨来,按在林玲的脑门上,死死地像扣西瓜一样,要生硬地扳开林玲的脑袋!
鬼话刚落,又有一片树叶飞起,像把刀子直直地扑过来。林玲马上捂住头,大叫着,“不,不,我给你弄吃的,不要吃我!”
可小鬼也松开手,抱着脑袋大叫,“不要吃我!”说着,跳起来,穿透林玲,躲在了林玲的身体里,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林玲从自己凌乱的头发里看见,一只白色的手套勾子一样,来勾自己的心脏!
“什么啊,小鬼,你不是在我身体里吗!”林玲惊叫着,头发被白手套带来的风吹得蓬乱,也分不清脚下向哪里了,撒腿就跑。
“不要,怎么把你给吓着了!”一声低低的声音从天空中浮过来,好像是乌云滚滚地滚过来,一下子就压扁了天空,天空阴霾起来,细细小小的被压碎的细屑漫天飞舞,视线都模糊不清了。林玲的耳朵大脑里被乌云占满了。
这声音好像前世听过,今生又遇,轮回了千年,发现它总是相随,从未离开过。心突突地跳起来,这声音像勾起了如云一样舒卷淡开又聚起的过往,那片过往就这天空,看得清清切切,自由自在地运行着,可就是触摸不着。林玲的嘴唇干了,好像心里的甘露被这声音变成乌云音卷到过去,回忆不起来了,一阵阵滚滚的巨浪灼热地从心底冒出,这灼热下一那涌动的地下熔岩。
可又有一种感觉,这声音如同满天的乌鸦,大片大片的黑色的呱噪声中,只留出片刻的空隙,给了林玲片刻喘气的机会,一片阴霾间,给了林玲如同丝线样的天空!
“谁!”又听见他的声音了!林玲一下子惊喜起来,好像口渴千年了一样,遇见了一片水,可再美的甘酒也比不了这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