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文琪,你真是没白姓了张。这些年他管都没管过你,你现在还向着他说话啊,你还算个人吗?这。”妈妈的音量因愤怒而变得撕裂了。
“不是我给他说好话,只是说,我就是说婚都离了也就算了吧,还整天的说这对不住你那对不住你的,已经过了这么些年,你提这些个有意思吗。”
“多少时候我提过这个?”
“这些年你只要不顺心了就摁着我出气,动辄就说张家没个好人,或者发狠让我改了姓。我倒是无所谓姓什么,但你可以忘掉曾经重新过日子吗。叫我混出样子来给他瞧再就是回来提他那些个烂事。再不就说他过去如何的对不住你了,你认为这样好吗?你俩离婚都多久了啊,你过去生活的这么痛苦,可是都结束了啊,那你为什么还总是回顾过去?你是想在你的有生的年月中都回顾着那些曾经痛苦的时间里面生活吗。你不累吗?我都听够了你说的,难道你还没有说够吗?他还是我亲爸我都可以不指望着他,现在他认识你吗。你还总是说他,离开这个男的你就不能活了吗?”歇斯底里的我大喊着。
妈妈颓然倒在了沙发中,声音虚弱,很无力地对我挥手说,“好,张文琪,你是长大了已经,读的书也比我多了,瞧不起你的妈了啊,我是不如你会说。你这没用的家伙,给我滚出去,快滚,快滚出去。”妈妈说完最后那个字时双眼突兀看我,眼球上全是红血丝似乎燃烧的火要将我烧毁一样。
我的心沉了一下,伤心也害怕。这十几年以来,我都小心的维护着的关系这样碎掉了吗?一下我回过了神,有些后悔刚才说出的话看。太脱直接也太过偏颇。评价妈妈为我所做的事情这样不公平,可又感觉终于可以说出来一直我都想说话感觉舒畅了好多。
“妈妈,不,我不是这意思的。只是我想叫你忘掉从前。我们俩安安稳稳地过咱们的日子,好吗?干嘛什么都得活给他们看呢,他们瞧得起还是瞧不起的有多大关系呢。咱们只要尽了自己的力,自己活的自在就好,为什么要这样的在乎其他人的怎么想。现在你感觉因为没有钱别人看不起你,你觉得有了钱就没有烦恼吗。到了时候还是有比你还有钱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强过你的人,还能比的完吗。”
“走,你这没用的家伙,滚出去。”妈妈把头背对这我,手指着门口。
“行,我走,我要看看整天巴结的那个姐会给你怎样的好日子过。”我朝我的房间走去,拿起我的包,头也没回的走出了门。
“滚出去。”,妈妈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
跌撞着我在街上也不知是走了有多远,我本能地顺着江边走。我也不想去跳江,就是觉得哗哗淌过的江水好像个依靠一样。它已经这样流淌了多少年,只有偶尔的汛期的时候发下脾气而已。江风逐渐将我的但闹吹的清醒,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做了一场梦似的。我也记不清刚才我都说了些什么话了,不过那些话真的刺激到了妈妈。从前不管怎样她也不会这样骂我的,就是唠叨而已。咳,张文琪,怎么你就这样的沉不下气啊,她这个样子特不是一时半会的了,就不能假装没听见吗。今天的我怎么了啊,咳。
想找一个人说说,可是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原来一直我都把自己这么深的封闭起来,朋友全都不知我的心里跟遭遇,就是郑桐也都被我坚强的假象蒙蔽,还觉得我没有困扰。我不是不想说这些,只是这些实在太多。我想跟朋友们一起时逃离掉这些,想跟所有同龄人平等的相处。或许这是我跟妈妈不一样的地方,我所需要的东西是来自于朋友间平等的交往,我想要跟他们相同。要是说关心的话,我只是想那关心是来自朋友体贴的关怀而不是由于知道了我的境遇跟他们不同产生的怜悯之情。就算这怜悯可以带来许多现实的好处,可是又能如何。我只是一个让人同情的可怜虫而已,没人会将我当成跟他们相同的人看待。那样从骨髓里渗出的优越跟自豪只会让我喘不上气或许很多人都把这称之为‘关怀’,可这份看上去的‘热心’我并没感受到它的温暖,就让我感觉离他们好远,不管我做得怎么优秀,那些人也不会忘掉在表扬的时候在句子前添加‘离异小孩’这样的称呼,好像这是于我的肯定,也是对‘坚忍不拔’‘回馈国家’之类最好的诠释了。
靠,我为什么这样做啊。他们两人的婚姻跟我的‘坚忍不拔’有屁大关系吗。我不过想跟那些与我相同的小孩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然接受人们的夸奖,不是当一个没有爸爸的小孩被他们额外的关注,额外的夸奖我。那些话中的同情跟隐蔽的骄傲,在我心中不觉得我比他们少了多少幸福。可能,人就这样的,通过对比,拿别人的苦难才可以证明到他们的美好。啊,我不要做那样的陪衬影子,我不要做他们生活中的背景,我想要在我的生活中做我的主角而已。不管身后是什么背景,不用管这个。
啊,张文琪,或许这是问题关键的所在。不是说你没有在乎吗,事实上是你太在意了,太在乎别人说你什么。害怕他们看不起你的,害怕他们欺负,你就把你自己包的严密起来,当你遇到‘故意’伤害时,你就会像刺猬似的直接刺过去的,能看到的只有对方流出的鲜血这时你才会确认你的能力跟保护自己而产生成就。
神经质?难道我太神经质了吗?还是我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的坚强独立?事实上是因为我内心里的自卑感才作出了这样掩护的举动。一直我都认为我的努力全是为了我妈妈,可或许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是吗?张文琪,我不是为我的吗?我真的就是为了我自己吗?我根本没有我说的这样伟大的,不是吗?干嘛我要这么说,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伤害到了她吗?难道我不是都以为我是在守护她吗?刚才我都做了什么啊?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清楚对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应该是种什么心情了,就是感觉心中很是空荡,想要平静但又想思索,几乎没办法才能看清我自己的心。我只好胡乱闲逛,闲逛。
我一直走了好久,我累了,好想歇一会。我下意识看了下四周,这里很是熟悉。啊。这里是煜铭住的附近了。我原来已经闲逛到这么里来了。
我要去找他说说吗?我也不清楚,或许我也不应该来这里。要如何张口跟他说那些事情,在他心中我还是从前的那种模样吗?可能在他心中我是这么一个‘独立’‘刚强’的人吧,可能他就是喜欢这个我的,可能他如果知道了今天的发生的事情后就会觉得我是个狭隘自私又神经质的人吧,可能这才是我真正的面目。可能他会离我而去,可能是由于从前他对我并没足够的知道才会喜欢我的。
那他喜欢的是我的什么?
我走到他家门口正要敲门的一瞬间忽然我这么想到。
忽然我似乎发现了这个事实了,我其实也全然不了解煜铭,可能只是我习惯了被他关心而已,也害怕没了这样的关怀所以才跟他保持这样似有似无的感情。假如有一天我们边城恋人了,我们就会十分的甜蜜,可是如果感情渐渐的变淡要分开那该怎么办呢?会平和的分开还是等一方先背叛离去?啊,全都不能接受。可这种关系,我们又会维护多长时间?时间一久,他就会厌倦我,也同样会离开的我吗。是的,同样会我离而且。我会安慰我说,这没关系的,你又没有付出,所以没有损失什么。但是,我真什么也没付出吗?
无力地我瘫坐到他家门口,静静看着空空的楼梯转角,我是不是这世上最自利的一个人?是我,真的是我,不是吗?
慢慢我睡过去了。
“文琪,文琪,醒醒啊你”我的耳边出现一个声音,睁开双眼看,原来是煜铭。
“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呢?”煜铭将我从地面上扶了起来说,“这地上多冰呀。你打我手机就行啊,干嘛在这里傻等啊?快进屋去。”
“什么情况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煜铭泡了一杯茶给,把毛巾用温水沾湿让我擦脸。
“没有事。逛街逛的累了。就是想到你这里坐坐。”我将毛巾盖在脸上。
“哦”煜铭迟疑了一下问道,“你的眼睛是肿了吗?”
“啊,我刚才看一场电影,感动的哭了。”我自己也惊讶于我张嘴就说出来的这样撒谎的本事。
“真傻啊你,看个电影也能哭的这样子。”煜铭说道。
“是好傻啊。”支吾着我说道,“我可以在你这里姐住几天吗?”
煜铭关心的问道,“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我将目光看向窗子外面。
“心中烦的很,我不想在家住也不想去单位的宿舍。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嗯。”煜铭想了下,说道,“你先休息睡会儿。我出去买些菜,然后做饭吃吧。”
他出去转身关门的那一霎,眼泪又无声无息的在我脸上流了下来。
这样在煜铭那里住了几天,一直都是我睡他的床,而他睡地上的。间断的,我跟他说了跟妈妈的吵架,我心情十分的复杂,也不知我出来以后妈妈在家里是什么样子。她的那张充满怒火的脸偶尔会出现在我的面前,目光里全是惊愕的样子。这十几年以来我从来都对她反抗过,她只要开口不管我正在干什么都会放下手中的事马上去办,她的想法我就算不赞成也会找出足够的理由为她来解释,修饰。我心中也会跟我说这么做是不对的,是会害她的,我总是说这样多的违心话我也很难过。但是,她是我什么人,是我妈妈。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一位亲人。只想让她快乐而已,为了我,她付出的已经够多,或许对于她,我就是她下半生唯一的希望跟依偎,优越的经济条件我是没有的,但是叫她嘴上痛快下,开心下还是可以的。尽管这些算是我们俩在家里的自我消遣,但是到底还是开心。我也知道,我的内心里更多的感情是恐惧她,我怕她会生气,像当年爸爸那样,会对家庭不满,会对我厌烦,终于会选择离我而且;害怕她会再次将我扔进陌生的人群里,我听着四周不熟悉的音调,鄙视的目光,无数的手指对着我指着点着,好像千万根木棍狠狠的打在我的身上,害怕。这种恐惧感真的太可怕。只是希望跟她可以安静的过好往后的时光,没有什么富贵,也不会有多少争吵,只是这样安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