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也昏沉着我想的很多,但是还没想出什么头绪。
早晨我上班的时候,妈妈的屋门还关着。桌上也没有早餐,可能她晚上没睡好,我不乱她去了。
中午的时候我的手响了,是郑桐家的电话。
“咳。”
“文琪,你现在在哪啊?我是郑叔啊。刚才你妈在楼道那晕了,我跟你婶子正巧看见了,她现在被接走。小桐陪她一起去的。是给送二医院了,你赶紧看看去吧。你也别太着急啊,路上小心点啊。”郑叔叔在那头用尽量平静的话语说道。
“啊?好的,我马上过去。”一下子我就懵了,挂了电话。假都没来得及请,我抓起外套很快的冲出去。
我心跳的好快,妈妈身体一直都很好,平常连个感冒发烧也很少,怎么一下子就晕倒了呢。还是钱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也不是刚知道的,怎么会就忽然就受不了呢?还是昨天我的话太重?而且她原本就为了这事压力很大,所以我埋怨她一下他就接受不了?一想到这点我恨得直想抽我自己几巴掌。怎么能这样不懂事呢,说这个干嘛啊。她已经很自责了,真憋不住了才跟我说了。就是想叫我安慰她的。怎么我还能说出那些话呢,真是混蛋。万一妈妈真为了这事有什么好歹,我一辈子都后悔不过来。要是有,宁愿损失再多的钱只要她能没事。假如没有妈妈了,那些钱对我有多少用处。钱没有了还可以赚的,可妈妈,我就一个,她是我唯一一位亲人了。
耶稣,真主,老天爷,能保佑她的神都保佑她吧,妈妈只要能平安没事,那些钱我都不要,叫我怎么也行。
我跌撞着一路上不知撞到了多少人,就一直像前冲,向前冲。一秒我也不能停下来。幸好医院距离公司不远,两站路。我也没有打车去,我受不了在路边焦急的等待,而且那样可能还没我自己跑的快。寒风刺骨的在我身边刮过去,跑出了公司后没走几步寒风就将我还没拉好的羽绒服给吹开了,吹进里面的毛衣。不禁我打了一哆嗦。可是这时已经让我不能再有一丝的耽搁了,必须尽快往医院去,必须要马上见到妈妈。
幸好,这几年有空时我也会去打打羽毛球放松方式,所以跑完这段路程对我而言不是难事,就几分钟就可以了。但是这短短的几分钟叫我感觉有一个世纪般的漫长,路好像没尽头一样,也许我永远也见不到妈妈了,只能快跑,再快些,全力向前跑。
眼泪淌下,模糊了我的双眼,前面模糊了。我要怎么办啊,妈妈要是我该怎么办啊。不会,她不会有事的,肯定没有事。我把袖口擦一把泪水,赶得上,赶得上,做什么也干得上。我鼓励着我自己,但是心却不自已的狂跳着。
最后,我终于一下撞进了急症室里,有好多个病房。我聪明地寻找着。这里不是,这里也不是。正在跟没头的苍蝇乱找时,郑桐从最后那个房间里出来,一见到她我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一忙抓到她急声的问道,“我妈妈人呢?她怎么了啊?”郑桐被我给吓了一大跳,“好了,没事儿了,在这个房间里呢。她醒了,正在树叶。没等她说完话,我甩开了她,冲进最后那个房间里。
这个房间门正对窗子,窗子也没挂上窗帘,太阳如此的刺眼,特别是经白雪反射之后。猛的推开房间的门,强烈的太阳猛晃了下我的眼睛,我本能的拿手遮住。妈妈正躺在病床上面,床边上印着医院的名字。妈妈的一只手在棉被下伸了出来,满是皱纹的羸弱的手上贴着白色胶带,正在输液。轻轻的走到妈妈床前,妈妈紧闭的双眼仿佛是睡了,可紧锁眉头,好痛苦的模样。我凑近妈妈耳边说道,“妈妈。”妈妈没回答我。
叹了一口气,我拉过身后的郑桐走去门外,说,“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高血压引起的昏倒。已经醒了,可能这会是又睡着了吧。”
“什么高血压啊?她一直都没有这种病啊。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我说。
“医生也没说什么。但是医生说现在她不仅是高血压。做检查时候还发现了她腹部胀气,得住院观察才行。”
“胀气?怎么情况啊?”不解的我问道。
“肚子就是象气球似的吹进气去了,胀起来了啊。”郑桐说道。
“什么?”失声我喊出来了。难怪妈妈脸上痛苦的样子,肚子鼓鼓的胀气,谁会好受啊。
我的心中也难受的很,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对妈妈打击有这么的大。她的心中也不知还有多少的委屈没有根我说。可能她的伤心不只是源自于也许会损失掉的十万,也是对亲情的利用甚至说是背叛带来的伤心。在她这一代的人来说,这种亲情是扯不掉的维系纽带,也是生存的依赖跟寄托。尽管心中清楚这种关系没有想的那么好可至少也是一种可以信赖关心,就算许多亲戚多年都没联系,偶尔想到在这座城市里,在这国家里,在这地球的某一个角落中还有一个跟自己有着血缘的关系,就算如同陌生人,就算早就全无音讯,只要是一想到还有这样个人跟自己的血管中流着那么相似的液体,也有着同样的亲人,那心中就似乎找到归属地了,不管这世界中实际上他有多么的孤独,也会跟自己说到,我不是孤独的,我至少还有他的,永远也不会丢失的亲人啊。
如果说妈妈现在连最后的一点寄托也失去了,不知她是否会感到没有希望。我非常害怕。
“好的,住院吧。”我道。
幸好,还剩了点钱的那个存折有一张连带着的卡,我在ATM机中取了三千块,然后回家拿了妈妈的医疗卡,给妈妈办了住院的手续。现在我们就只剩几百块了,也不知道往后的花销怎么办啊。咬牙到,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住院再说。
妈妈住进消化科了。开始的几天里我们奔走于各检查的科室间,全部的检查都做了,仍然没任何的问题。但是我们开始的那三千块马上又要用完了。因为妈妈是周六住院的,许多的检查得等周一才能做,她是吃啥吐啥,根本不能吃饭,所以一直靠打点滴维持着,一直到所有检查全部做完了,药可能发挥效果了,她肚子不再那么胀了,能吃一些流质食物了,可还是要比正常时候要鼓一些。医院还得继续住。
目前的方法就是跟公司提前申请年终奖跟薪水。年底现在这么的忙我放下了工作,也不知年终奖有没有我的。这个月的工资我能开多少钱。无论如何,我得试一试。有也比没的强些。而且我在这公司做这么久,就是借的话,公司里也会借我的。先得过去眼前的难关是要紧。
我想好后,就跟妈妈撒个谎,说我回家拿点东西然后我就回公司了。
非常幸运,主任非常的有人情,立刻就叫会计开给我一张现金的支票,数目也多过我所应得的。感谢。泪水在我眼眶中打转。赶紧我低下了头,不愿被人看到现在我如此无助的样子。
没跟大家说话,我不惊动他们悄悄的从后门走。刚出门就被人给拽住了,回头一看,是薛林。“文琪,最近实在太忙,不然我也想要去医院看看的,伯母现在怎样了啊?”
“已经好多了啊。再过几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我的工作现在也都分给你们,你也够累的了,真很感谢你。”我道。
“你看你,咱们多少年的同学了,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真想看看去。她没什么事儿就行。人上了年纪什么病都来找了。往后千万多注意。”薛林说道。
“嗯,从前总觉得好像她永远也不会老。一下子忽然倒了,我还真不知要怎么办了。”我颓然的说道。
“咳,这也是自然的规律。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我俩一齐叹了口气。
“我先走,我要回医院去了啊。”几秒的沉默后,我道。
“嗯,看我都差点儿给忘了啊。”薛林从贴身的衣服中掏了个信封给我。说道,“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给伯母的,你拿好。”我赶紧推回去。说道,“这是干什么啊,你也挣的不多。刚才我也拿到钱了啊,如果不够了我以后再问你借。现在赶紧的拿回去吧。”
薛林皱下眉头,说道,“这又不是随的礼,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别弄那些瞎客气。赶紧拿着吧,不需要你领我的情。”
“不”
“不什么不,别说话了。拿着走吧。”薛林强行将信封塞进我的包中。我也不知要说点什么,再说就客气话了,再说也是对这情谊的一种亵渎了。全放进心中吧。
“还有一个”薛林又递一个信封给我“这是主任的,你也拿着吧。”
“什么,这,这我不可以要的。你替我还他。”我道。
“咳,给你了你就好好拿着。住院费多贵。哪不得花钱啊。能救急也好。用不上的话你就拿回来要是想还就再还他。也是他的一份心吧。他知道他亲自给你是不能要的,就叫我给。一个领导做的这样不错的了,往后你回来了好好的跟着他干就什么也有了啊。”
我没有说话。一阵沉默,我将信封接过来了。
往回走的路上好像不这样冷了,怀里揣了两块热炭火。刚从火中夹出的炭火,将我烫的全身发抖,毛孔也幸福的向外舒张跟外面的寒冷的空气流动着交换热量。拉开我羽绒服上的拉锁,想叫我更凉些。怕我会因这温暖这么快这么热烈叫我喘不上气,也想叫寒风阻止我就要决堤的眼泪。可能我不应该这样感性,可能我也不应该为了这些价钱而掉泪,平时的我会笑话轻易就被收买而这样感激的人。可是现在,在我如此的困难,无论物质或是精神,一点点帮助就会给我很大的鼓励,而且这帮助还是来于我从没指望过的地方。
就在这不曾希望过的帮助到来前,那些不曾预见的愤怒也刚来过了。
就是这天上午,妈妈慢慢的喝着我做米粥。太阳还是耀眼的很,一直照到妈妈的身上。妈妈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就是人瘦了好多,看上去还是憔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