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杰生在医院里住院治疗一个星期,病情基本好转,然后又留院观察了一个星期。在这两个星期时间内,刘敏几乎每天都和肖斌一起去医院探望杰生。杰生失踪被肖斌找回这件事让包括刘敏在内的很多同学对肖斌刮目相看,班主任黄淮老师在公开场合如班会课和半公开场合如办公室,都称赞了肖斌很多次。肖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这就不是什么事。”
“这对你来说也许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对杰生来说却是大事呢。”刘敏说道,“对了,杰生哥,你那天到底是为什么半夜出门,然后又是怎么挤进墙壁的夹缝里去了的?”
杰生说:“说老实话,出寝室门的时候我知道,可是出门以后我就不知道了。我完全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为什么走。”
“你这样很令人担心的啊,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来啊?谁知道下一次会是什么时间再次爆发?”刘敏不禁有点担心。
“医生说了,这应该是间歇性癫痫,忌酒,忌强烈刺激,以后自己多多注意就是了。”事情过去,杰生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就觉得自己出了状况,让那么多人为他担心他有点过意不去。
“听说学校服装专业集训队马上要集中了,这次领队的是班主任黄淮老师。他正在组建一支新的集训队伍,为服装专业技能竞赛的省赛和国赛做准备。上届拿到一等奖二等奖的选手自动入选集训队,其他选手由专业老师推荐,在参加本届毕业生作品展演后,根据他们的作品水平决定是否参加省赛。毕业作品展演的时间是下年三月初,取前五名。四月初省赛,六月初国赛。按照集训条件,上届拿奖选手中一多半已经毕业,剩下来可以自动获得资格参加本届竞赛的选手有三名,两个一等奖选手和一个二等奖选手。”刘敏把这个竞赛消息告诉给大家,肖斌和杰生都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快了点,半年前的比赛还历历在目呢。
“这么说刘敏你是自动获得资格了?”杰生说。
“那是当然,去年我可是省赛模特一等奖。只是因为高手太多,所以我才没有参加国赛。”刘敏说起来还是有点自负与不平,“倒是斌哥还有悬念呢。”
“我看斌哥上次无非是马失前蹄么,这次努力拼一拼,应该可以去参加省赛和国赛的,再说了,黄老师一向看好斌哥的能力,上次比赛后的各项训练已经让斌哥技能提高了一大截呢。”杰生在旁边为肖斌鼓劲。
“学校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集训?”肖斌问道。
“不知道,应该很快了吧?班主任应该会在近期和大家说这件事。”刘敏回答说,“上次比赛完了以后你不是一直不服气、要‘报仇雪恨’的吗?你看,机会这就来了。”
“这样的机会我怎么能放过。”肖斌的眼中闪现出跳跃的火花。
肖斌看着窗外对面三十米左右的樟园。樟园里有一百多棵高大的樟树,那些樟树大概有两三百年了吧?一棵一棵在校园后面的山岗上拔地而起,巍峨的树冠亭亭如盖。那些樟树已经很粗大了,有的树一个人双手才能勉强合抱,有的树要两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住。树下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在下面是新近才铺上去的台湾草。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中下起了小雨,那些雨水落在樟树上,把樟树那华丽丽的冠盖洗成了墨绿色,树干也因为雨水的浸染而看上去沉重幽深得多,而樟树下成片的灌木枝叶因为叶子稍微大一点,留下的水比较多,所以隔了三十米看,那些叶片中好像多了很多反光强烈的小镜子。在那些绿叶丛中,有一蓬一蓬的牵牛花藤辗转而上又转头辗转而下,在那大片如瀑布般的牵牛花藤编织的绿色墙壁上,一朵一朵牵牛花攀爬其中,星星点点,骄傲地站立在绿色的瀑布中,在雨中仿佛对着肖斌微笑。
你们不感觉到冷我还感觉到冷呢。肖斌对着那些牵牛花心中暗暗说道,他裹了裹略显单薄的衣衫,说:“走,到小糖朝喝一杯双皮奶去。”
20
小糖朝距离学校不远,出学校东门右拐100米,向左转,走300米,过红绿灯,再往前走100米,小糖朝就在眼前某小区的底层一楼,这里刚好是一个分叉口。从这里经过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每天晚上这里总会有一拨一拨来来往往的客人,一般这里营业到晚上十点半就关门了。
肖斌、杰生和刘敏三个走了8分钟左右,到了小糖朝。那里刚好人比较多,有四五个人出来,肖斌他们站在门口等着进去,可能是往前走两步再往后退一步的时候,刘敏不小心踩到了后面一个人的脚。
“对不起对不起。”刘敏一边道歉一边转身回头看。
“啊呀呀你这个女仔真是不长眼睛啊,航噶产,你踩死啊。”刘敏当即好像碰了马蜂窝一样,不由大吃一惊。
一阵恶心感涌到了喉头。
她后退一步,打量眼前这个人。是一个女人。年龄不大,看上去二十五六岁,头发一半是黄色,一半是黑色,显然,这个女人从上次把头发染黄到现在半披半撒,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打理头发了。她的眼睛中充满戾气,眉毛短促,稀疏,然后用红色线条从眉毛中画出来,再用浅墨提笔从眉毛沿红线往眉骨后面横扫过去。鼻头有点圆,嘴巴宽大辽阔,浅黑带红的嘴唇上还有一些暗红的唇膏,那些唇膏应该是在喝水的时候没有与水一起下肚,或者吃饭的时候还没有完全与饭菜一起下咽。
这人脸上显得有点瘦,除了皮就是骨头,看上去好像被打过好几胎一样营养不良。这个人不高,怎么算也不会超过1米55,还没有到冬天,她已经穿了厚厚的羽绒棉衣。土灰色的棉衣颜色和她的脸色相互辉映,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她本来是一个充满青春朝气的女人,现在却是一片暮气,可是她的嘴皮子在张开口的那一刻就开始不断出卖她的人品。
“什么玩意儿?”肖斌说了一句。
“对不起啊?什么对不起啊?你踩痛我的脚了。你以为对不起就可以了?你个陷家富贵。”眼前这个女人好像被瞬间引爆的炸弹。
“我们不是故意的,谁愿意呢?谁高兴踩着别人呢?真是对不起。”杰生在旁边为刘敏解释。
肖斌已经听不下去了。
“喂喂喂,说话注意点。”肖斌走了回来,往刘敏和那个女人中间一挤,那个女人被挤得往后退了几步。
女人被挤退,她扭头对后面喊:“琐仔,你快过来呀,你想看着你女朋友被人打咩?”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几米外的摩托车边走了过来,原来那人刚才正在锁车。
从那人的膀大腰圆和他被染成浅红的一长绺头发来看,这个人显然不是个等闲人物。
21
那人一米七五左右,左右摇晃地走到肖斌面前,一把把肖斌拉到一边,大声喊:“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搞错?想挡路呢还是想找事啊?”
肖斌一见这阵势,脑中一轰。看来今天是碰到麻烦事了。可是,有什么好怕呢?来就来呢。肖斌顺手抓住对方的手臂,稍稍一拉,然后用力一推,这哥们居然往后退了三四步,慌乱间那个女人被自己的男朋友挤倒在地。
红毛撞到了黄毛,看来事情复杂了。
“啊,打人了打人了。”黄毛女跌坐在地上、张开大口开始哭闹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大喇叭在广播。马路对面车站的很多工作人员和乘客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斜对面粥城里的人都对这边张望。这些喜欢看热闹的人这下子兴奋起来,因为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你是看不懂我这左边的青龙呢?还是看不懂我这右边的白虎呢?”红毛走到肖斌面前,捋起两只手臂的衣袖,恶狠狠地对肖斌说。
肖斌一搭眼,果然看见这个红毛手臂上的青龙白虎刺青,那些龙虎刺青一个一个张牙舞爪,横眉怒目。从红毛手背到肩膀,那些刺青非常刺眼。难道今天碰上黑社会了?
“我的腰啊,我的腿,我肚子里的小宝贝。衰仔,你女朋友我今天摔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摔坏了。”那个黄毛女仔哪里长一声短一声的嚎叫,果然是一块大片的精彩镜头。
“啊?孩子摔坏了?”肖斌一听,顿时心里直发毛。没看出来这个女的是个孕妇啊。可是现在这样子谁能证明她不是呢?今天碰到的这两个男女看来不是什么好鸟。
“我们走,今天不吃了。”肖斌转身欲走。
“走?这样子你们也能走?”红毛拦住了肖斌、杰生和刘敏。
“那么你们还想要怎么样?”杰生说。
“你们看好了,你们刚才把这个孕妇摔倒了。孕妇肚子里的孩子摔伤了,你们要负责任,或者送孕妇去医院检查,或者拿出一千元钱了再走。你们看着办。”
明明是你们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凭什么要我们负责?
刘敏赶快给班主任黄淮老师打电话。黄淮老师来到小糖朝,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以后,拿出一千元钱,把三个学生接走了。
22
在回学校的路上,黄淮老师什么话也没说。
肖斌、刘敏和杰生倒是一直在愤愤不平。
回到学校,黄老师把他们带到学校水池边,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你们好单纯啊。”黄老师语重心长地说。
“明明是他们在找事,居然要我们赔钱,他们不是诬陷吗?”杰生一肚子的不平。
“如果你们不起冲突会怎样?”黄老师问。
“可是我是不小心啊老师,我马上就道歉了。”刘敏说。
“我们认为,道歉可以解决碰到的小纠纷,可是问题在于,社会上每一个人都是讲礼仪有修养的吗?我们相信我们可以做到有修养有道德有礼貌,可是社会上的人个个如此吗?大家不妨仔细观察一下今天你们碰到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头发都染成五颜六色,你们认为这样的人懂得以礼相待这样的行为规范吗?要我说,那些社会上的人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多半是内心空虚,寻求刺激的人。因为他们无所事事,无所追求,无所寄托,所以就寻求感官刺激,去把头发染成各种颜色,当然不一定所有人把头发染一下就是坏人,可是坏人往往不过如此,染发,纹身,言语粗俗,行为无状。”
“我们要是打110就好了。”刘敏说。
“110要给你们断是非曲直,只怕有点强人所难。退一万步来说,110来了能怎么样?还能把人抓走?我们不要去做让事情复杂化的事。他们如果是黑社会的人,惹上了还真不是玩的,我都替你们担心。你们看了那两个人的表情没有?看上没打算强来,但是绝不是善罢甘休之辈。再退一步,那两个人也是可怜之人,如果有正当职业,他们怎么会那么没修养?看看那个黄发女人,大家应该可以看到,他们的生活有多么凌乱。年纪轻轻就臭屁哄哄,哪有半点女人的灵气?”
“那还不如按他们说的,和他们一起去医院检查。”肖斌说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这种事情,哪个医院不会趁机捞一把?一个感冒都能随便搞你几十几百的地方,这种纠葛可能动用的医疗设备就绝不会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千块?我们算捡了便宜了。”
“今天太晦气,碰到这种事。不过是去消遣,反被人敲了一顿竹杠。”杰生说道,言语中很是无奈。
“你们太年轻,社会阅历太浅。今天各位能够全身而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们要真的来点狠的,大家可能都不好看。”黄老师说。
“还能怎么着?我们又不怕他们。”肖斌还是不服气。
“不要这么冲动。肖斌,我希望你一定要注意处理事情的方式。你总觉得你无所畏惧,可是,处理事情还是要讲技巧的,给你说件事吧。
我也是经历中学阶段的。在我读高三那一年,曾经有一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当年我们寝室有一个学生高大威猛,一米八几,一百七十多斤,是体育特长生,姓王,我们叫他王生吧。王生平时在学校里目空一切,唯我独尊。没人敢惹他,也没人去挑战他的那份骄傲。
可是有一天早上,出了一点问题。那时我们寝室一共住六个人,每天早上六点多要集体出去锻炼出操的。那天早上天还没亮,大家就起床了。因为看不清楚,王生穿错了皮鞋,把同寝室张同学的皮鞋穿走了,其实,那个张同学个子比较矮,按说他们的鞋大小差很多的,可是那天早上鬼使神差就那么穿错了。早上出操回来后,王生把穿错的鞋换了,丢在寝室的架子床下。张同学回来后找了半天没找到,到了晚上好找歹找才找到。
张同学经过了解知道是王生搞错,去问王生,可是王生根本没把张同学放在眼里,连道歉都没有。张同学怀恨在心,决心惩治一下王生。过了半个月,张同学悄悄和学校外面街上的街痞子联系上了,张同学可能有要好的朋友在那群人里面。张同学和那帮街痞子商量好,教训一下王生。估计王生自己也有所察觉,那段时间他也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群来群往,非常神秘。
某晚上晚修前几分钟,我们全班学生基本上都已经在课室自习了,可是,突然来了一群年轻人,他们杀气腾腾地走进课室,手里拿着砍刀、铁锤、铁棍,其中有两个人分别把守课室前后门,还有三四个在课室走廊里一排一排的审视每一个学生。当时晚上值班的老师还没有来。全班学生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反抗。那几个人走了几个来回后,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然后迅速撤走。就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全班学生全都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几个人刚走,我们就炸了锅。讨论后知道,那几个人原来是找王生的。那时班上刚好有三两个学生还没有回课室,其中就有王生和他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也许王生有所耳闻,也许王生碰巧没到。总之,王生他躲过了一场灾难。当时有几个同学在王生的座位那里翻看,居然从王生的位空里面发现一把三四斤的铁榔头和一把两尺长的明晃晃的刺刀。怪不得王生那几天神神秘秘,原来有这么多的内幕。
第二天早上早读,我回课室的时候,看见班主任老师站在教室门口,然后和班主任打了招呼,然后发现距离班主任不到三米的地方,有几个人围在王生的旁边在商量什么事情,我看见王生穿着一件军大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很有风度,也很有气魄。
我看好像一切如常,就走进课室学习去了。可是早读结束后走出课室,发现班主任老师正在对王生说话,看上去是在批评王生。从他们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早上围在王生身边的正是前晚过来找王生的人,他们当时围住王生是要找王生赔钱私了的。班主任知道后大发雷霆,近在咫尺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向老师报告?王生说他不敢。
王生的事情后来归于平静。听说王生后来在一家酒店摆了一桌,找了一个中人,请来那些找他的地痞们坐在酒桌上,王生老老实实向那些人赔礼道歉,其实王生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对于整个事件的过程,我不很清楚,我只见过拿刀拿棍进课室寻人的场面,还有几个人围住王生非常和气地胁迫他的场面,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全不懂。那时只觉得王生很可怜,做事居然做成这样,一个高大威猛、在校园无人匹敌的风云人物在与街痞子的较量中软弱得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那次事件以后不到三个月,高考开始了。平时学习成绩在班上堪称标杆的王生,还有他的那几个声称要考北师大的朋友,在高考中一败涂地,连高考最低录取线都没考上,最后他们几个先后自费上了高校。
进入大学后半年,国庆节的时候,当年住同一个寝室的张同学到了我所在的大学来玩,在学校图书馆的草地上,他说出了当年整个事件的全部秘密,我听得简直目瞪口呆。不由想起当年历史老师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
我想告诉大家的是:匹夫之勇不可依恃,做人做事要讲方法。任何不小心造成的差错可能都会酿成大祸。所以,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俗话说小心行得万年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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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师的一席话让大家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如黄老师所担心的那样,碰到一群社会烂仔,那么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刘敏一想到刚才那个红毛手臂上显露出来的刺青,就不禁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样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我们在明处,对方在暗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些人要真想弄出点什么事情来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么?刘敏脑袋里浮现出香港古惑仔系列电影里的血腥打杀场面,那些黑社会的人凶残暴虐,嗜血成性,万一被自己碰到,那就惨了。
刘敏看着身边鱼池里游来游去的金鱼,看它们在水里多自由啊。那些鱼儿高兴呆在假山后就呆在假山后,高兴呆在荷叶下就呆在荷叶下。她不由想起《荷塘月色》里朱自清引用过的乐府歌词: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刘敏看着那些鱼儿自由自在,看着那些跃出水面溅起的点点水花,便觉得自由宁静的生活是多么快乐和幸福。
没有麻烦的生活才是幸福的生活。
简单生活才是美的生活。
简单就是美。
这样想着,刘敏的心思渐渐明亮起来。
“老师,我懂了。以后我们尽量小心谨慎一点,今天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小心些,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麻烦事了。不然,也不至于让斌哥和杰生哥平添无数危险,也就不会麻烦黄老师你了。”刘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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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今天我们让你破费了,一千块呢。”肖斌有点不好意思的对黄老师说。
“老师,这钱我们还你。”杰生说。
“你们打算怎么还呐?”黄老师笑着问他们,他很想知道这群孩子用什么办法还这一千元钱。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有办法的。”杰生说。
“你爸爸开公司,所以你可以向你爸爸要钱,是吧?”黄老师问道。
“这个”杰生有点迟疑。
“老师,我们会一起还你的,不能让杰生哥一个人承担压力。”刘敏说。
肖斌看了看刘敏和杰生,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想想半个月前妈妈给自己送的生活费,不禁有点紧张。
“要不我们寒假去打一份假期工?”刘敏说道,“一千块,不少呢,向家里要钱的话也不好开口呀。”
“打工?”黄老师有点疑惑,“你们行不行啊?”
“老师,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告诉你啊,我已经打过好几次假期工了。上个暑假,我就打了一份工,只是没告诉你。”刘敏很自豪的对黄老师说。
“是吗?”黄老师不相信。
“这个我可以证明。”刘杰生说,“我们认识很多朋友,他们都很有经验的。要不杰生,你也和我们一起去打一份寒假工。我也打过的。我爸爸公司里每年寒暑假都招短工,我是不喜欢我爸爸的臭脾气,所以我从来不在他公司里找工,我恨死他的啰嗦嘴巴——我宁可在别人那里做苦力也不愿意看我爸爸的脸色。”
“哦?杰生哥还蛮有个性的啊。”黄老师打趣道。
“那好啊,我今年也去试试。以前我还真是没试过——那么,黄老师,我们给你还钱的时间你就要给我们宽限宽限一段时间了。”肖斌说道。
“这个没问题。只是你们要注意安全。”黄老师看着眼前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他还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么活跃的假期生活。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愿意自己来承担责任,而不是把责任推给家庭,推给爸爸妈妈。想想自己和这帮孩子一般大的时候,还真没像他们这样去打假期工。自己的第一份假期工是在大学二年级。那时候是给一家杂志社卖报纸,一个暑假,天天站在长沙五一路旁边阿波罗商城下面向来来往往的行人吆喝,风里来雨里去,一天大概能赚20元左右。一个暑假下来,自己也就赚了600元。因为学校学生会有别的事情安排,就停下来了。后来这家杂志主编在那份报纸上安排发表了自己的三篇文章,算是酬谢。不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会了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此后,自己先后在《三湘都市报》、《长沙晚报》等杂志社发表文章,虽然是豆腐块,也算是开启了自己的文学之门吧。不知道这些孩子去打假期工,命运会给他们开启什么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