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我肯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她的。”阿嫂在后面大声呼喊着,见大叔走远后她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揉搓着,接着眯着眼转过身阴险地上下打量我,我没有说话,只是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好奇的盯着她,一直以来自己都被人鱼肉,活埋都没死成,想必根本不用担心这女人接下来会对自己做什么,若是真的不幸又被弄死了也无所谓,大不了再睡个千把百年的醒来又是一条好汉!
“你好久没洗澡了啊,一身脏兮兮的。”阿嫂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我,接着像逮猴子似的直接把本拎起来走进小摊后面的楼房里,我没有反抗,因为对旁边这位双重人格的妇女实在是很感兴趣。
楼梯间十分狭窄,膝盖有几次都与阶梯亲密接触,很疼很疼,不过我也很开心,沉睡那么久重新感到疼痛了,这种感觉那么熟悉那么难受但又那么怀念,在一瞬间内有一点点觉得自己变态,可走完楼梯感觉不到疼痛后便又不觉得了,一会儿她将我带进了一间房里,屋内布置十分简陋,两把椅子,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摆放着可以出现图像跟说话的黑色箱子,左侧还有个小房间,不大的床上蜷缩着一位瘦弱的老者,他的眼圈下陷,嘴唇发黑,头发全白了,身上的被褥散发出浓浓的恶臭,看上去怪可怜的,见自己跟那妇女进走来后他对着她依依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很痛苦在阻止什么。
妇女没有理会他直接将我扔进还要里面些的小房间里,狭小的空间内摆放着一个木桶,差不多占整个小房间的二分之一了,然后她拧开一个呈螺旋的开关把木桶里放满水,试了试温度后出去拿了件衣服挂在墙上:“你快洗洗,完了叫我,这个是洗发水这个是沐浴露你自己看着办吧。”妇女向我一一介绍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走出去,看着镜中脏兮兮的自己全身确实也觉得不舒服,那行,眼前就有免费的热水澡可洗了不是挺好的吗?所以我就脱掉外套慢慢蹲进了木桶里,开始对自己全方位大扫除,距刚才妇女的讲述我试着按照上面的说明书使用了洗发液,虽然有些字我不认识,但连猜带估差不多还是能看懂,当那液体滴落在掌心,一股柠檬的清香便瞬间蹿入鼻孔里,顿时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我试着将它们涂抹在头发上,慢慢揉搓发现它们都化作了白色的泡沫,最终等玩够了才不舍将其清洗掉,然后又举一反三使用起了沐浴露,在此过程中,本人隐约的听见了些外面的一些声音。
“儿子,你得了早衰症妈也没办法,若是不这样做的话哪里有钱给你治病啊,你就好好休养,什么也别多想,一切后果妈一个人承担……”妇女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与无奈,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听上去怪可怜的,不过她的确对自己没安好心这一点是百分百确定了的,我冲洗完毕后擦拭掉身上的水珠穿着衣服当什么也没听见便走了出去,说句实话这衣服实在太大都快拖在地上了,所以我只好提起来小心翼翼的走,生怕一不留神就会摔个大跟头,看到我这副模样阿嫂脸上挂着一丝不悦,接着抱起我走出房间,根本不理会后面依依呀呀的老者,我趴在她的肩上看着那位得了早衰症的男子躺在床上什么也不能做眼里满是同情,不过与自己的经历相比较他算好很多了,想着想着我又转过身来疑惑地盯着阿嫂,她儿子的确比她看上去还要老很多呢。
她一路上时不时看看怀中的我,当发现我也在看她便尴尬地转过头继续前,不一会儿我们一同来到集市,眼前车水马龙的景象让我回忆起了在红城的情景,我害怕得缩在她怀中埋着头不敢再看下去,以往那残忍的一幕瞬间浮现在脑海,亲人们的眼泪与脖子上那抹鲜艳的红,周围人看自己的目光,付霖嘴角那抹邪恶的笑,几百年来自己不见天日的绝望,大脑顿时胀痛得厉害,我全身都在发抖,额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留下。
“小不点儿,看看喜欢哪条裙子。”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出现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小碎裙整齐地排列在墙,阿嫂将我放在椅子上,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瓶水拧开就喝,转过头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只觉得脑子一阵胀痛,那灼热的日光下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变得可怕,我不敢再看下去,只好转过头将目光放在那些个小碎裙上面,其实现在的我全身都已被汗水打湿了。
“你看这件粉色的怎么样?给人很可爱的感觉哦。”一个跟她一样留着长发的年轻女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件蕾丝边粉色蝴蝶结的洋裙满脸笑容地说,白色的超短裙完美衬托出她高瘦的身材。
“粉色不适合我。”当本人机械化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将这六个字脱口而出时,可以明显的看出那女子的脸瞬间僵住了。
“没关系,那看看这件白色的裙子怎么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件雪白的可爱超短裙挂在墙面,裙摆上镶嵌着许多亮晶晶的银色小亮片,上半部分花形样式的领口处还绣着一串中国结,刚好挂在脖子的右侧,再看看她身上的裙子,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是放小版而已,我摇摇头,还是不怎么喜欢。
“阿嫂,你电话响了。”年轻女子不耐烦地又将衣服挂回去,边说边转过头看着正在喝水的她,接着拿出纸巾擦擦手坐在我旁边翘起二郎腿,然后从包包里拿出一小块巧克力分给我吃。
“喂~李老板呐,你说的女孩我找到了,简直跟南宫家千金长得一模一样,只要价钱合理我马上把她带来见您。”阿嫂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高兴得捂住嘴都快哭出来了。
“嗯,你放心,保证长得跟照片上的女孩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您失望了,好,拜拜。”阿嫂关掉手机激动得原地直蹭,脱下围裙扔在地上使劲地践踏着,嘴中还念念有词:“老娘是买够油条了,从今以后终于可以跟儿子过上好日子,老天啊,您终于开眼了,侄女儿,随便给她找件衣服换上,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听见这话女子眼睛一亮,点点头立马起身又重新取了件黑色小碎裙抱起我径直走进换衣室里,我被她鼓捣了好一阵,被迫换上了那件黑色的小碎裙,凌乱湿润的头发也被她好好的梳理了一阵,完事后又将我抱起慢慢走出来。
“看看漂亮不?”女子举起一面镜子立在我跟前,想显摆显摆她技艺之高超,可我还什么也没看清楚便被阿嫂迫不及待地牵走了,顿时,那年轻女子额头一串黑线,尴尬地将镜子收好,在我们背后作“拜拜”状傻笑。
“我问你,你父母呢?”
“死了。”
“对,一会儿别人问你你就这么说。”阿嫂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是满意,一脸的狗腿相。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开始又有些不适,头痛感越来越强烈,腿脚发软直到全身冒冷汗,她突然见我不走了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地看看手表二话不说只好将我横抱而起,我将头深深埋进她的怀中害怕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睡着了。
“到了到了,醒醒。”再次睁开眼睛强烈的光茫照得脑袋有些发晕,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闪闪发光的螺旋状水晶吊灯下雪白的地毯铺至地面的每一个的角落,此时的我正坐在柔软的椅子上,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奇特的椅子,样式别出心裁不说还十分的柔软,对了,好像叫什么沙发来着,就在我身后还有个镂空的白色屏风,真是闻所未闻呐,像这样的东西一点实用性也没有,真不知拿它来干什么,我打量完一周后转过头看向对面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他应该才20出头吧,穿着华丽,相貌端正、皮肤白嫩、右手上的钻石手表(这个词是那晚在报纸上看到的)真是特别的晃人眼睛,一看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家伙,就算生得有再好的皮囊也让人觉得恶心。
“嗯,确实很像,辛苦你了,阿嫂。”男子拿出个黑色的箱子,打开一看满满一箱全是钞票,阿嫂眼里顿时光芒四射,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忙将箱子掩住抱进怀里呵呵地傻笑。
“对了,你父母呢?”男子双手合十放在嘴前弯下腰疑惑地看着我,果然不出阿嫂所料,他的确要问。
“死了。”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不带一点儿感情,男子听后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阿嫂也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起身欠了欠身子抱着大黑箱连忙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人坐在这里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现实的社会中总是有许多现实的人面对现实的问题做出现实的决定再做出现实的事情,这是我醒来后第一次对于这个世界做出的总结。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多久死的?怎样死的?家住何处?有几口人?”男子从包里摸出笔和笔记本,嘴巴噼里啪啦讲个不停。
“我今年9岁叫李美煞,家住红城,有一个姐姐三个哥哥,父亲叫李墨老死的,母亲叫韩雪难产死的,时间记不清,太久了……”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根本不经大脑全盘脱出,男子拿起笔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好了,现在带你去见雇主。”他站起来牵起我的手,因为我一米二,他差不多都一米八了,自己的个子实在是和他相差太远,所以男子就算弯着腰我也得挺直腰板才能够得到他的手,当然,连他自己也觉得特别扭,无奈只好将我横抱而起。
出了店门看到那么多人我的脑袋突然又开始胀痛得厉害,他们的目光全部投向这里更是让我觉得害怕,这场景多么熟悉,多么可怖,闭上眼睛那遥远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回响:活埋她、活埋她、活埋她……这声音能刺透我的心,那么难受那么痛苦,我无法忍受只好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全身微微发颤,额上的汗水越聚越多。
“你没事吧?”男子见我这幅模样有点担忧,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异境”了,透明的窗户,舒适的沙发,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红酒跟饮料,这难道就是加长版的豪华车厢?那晚我在大叔的报纸上看到过,想不到今日尽能亲眼目睹,真是事事出人意料啊,不过我只是惊讶,并不羡慕。
“没事。”说完我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就这么好奇且警惕地盯着他,在三岁到一百岁人审美的标准下他确实算得上精品美男,不过他手上的镶钻手表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好的东西,因为正是它揭示了他的爱慕虚荣与贪婪。
“要喝果汁吗?”男子被我盯得全身发毛,从桌上拿起饮料递给我十分尴尬,他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仿佛眼前的女孩是从地狱里来的修罗一样。
“不想。”两个字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从嘴里清晰地吐,声音很小,但足以让他和开车的司机颤傈一两秒,我还是面不改色的如同机器般的保持原来的表情盯着他,男子没办法只好拿起报纸遮住自己假装在阅读,时间一点一点从身边流逝,他有好几次偷瞄这边却总是发现我在看他,最后终于恼羞成怒放下报纸十指相扣弯下腰微笑着看着我:“你好,我叫周樊郁,是南宫集团大公子南宫文拓的……管家,很高兴认识你,李美煞小盆友。”他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将饮料递给我。
“你不是管家,只是他一个跑腿的。”我毫不给面子的一语道破,接过后勉强喝了一小口,开车的大胖叔一个劲儿的偷笑,肩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嗯~对,被你猜中了。”对于胖叔的嘲笑他并没有生气,仍然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牢记,从现在开始,你不叫李美煞,叫南宫玫玫,是南宫家唯一的千金,除了雇主南宫文拓以外不能告诉任何人你的真实身份,其他的就不用管了,装失忆,懂?”说完一大串后的他举起报纸无奈地遮住脸,这样的话就不用跟自己对视了,谁知这报纸却被他拿倒了,周樊郁轻咳一声翻了转后气氛更加尴尬。
“嗯。”我还是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直到车停住的最后一刻,这可把开车的死胖子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