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南宫文拓声音低沉很不爽地拍了下桌子,震得上面的茶具左右摇晃,差点掉下来摔得粉碎,看这色度跟条纹应该是纯手工制做而成的,若是就这么毁掉难免有一点点觉得可惜,我连忙上前垫起脚尖勉强将其扶住,这时才发现他那寒气逼人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迎上那目光也毫不畏惧,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得可怕,时间就在这一刻凝聚了,霎时火花四溅,僵持一会儿后他终于摇白旗了。
“请吧~”文拓弯下腰绅士地邀请道,却满脸写着不甘心,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脸上看不见任何情绪波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慌不忙走出了门。
看着怒气冲冲的南宫文拓与一副死人脸的我一前一后从门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的周樊郁脸上写满了无辜,只能像白痴一样跟在俩人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起先在门口的确偷听了一会儿,但根本不懂我俩在里面嘀咕什么,俗话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文拓也是白脸进红脸出啊!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继续小心谨慎地跟在俩人身后。
餐桌上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南宫魄一身黑色西装正端庄地坐在餐桌正中央,大拇指上的黑色钻戒仍然照得人睁不开眼;南宫尤靖坐在右侧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怀抱只白色的波斯猫,右手持猫粮逗弄着它;南宫宇阔正专心致志盯着桌面的菜肴发呆,拿着刀叉弄得叮叮咚咚直作响,好像咬牙切齿想着什么人似的,桌上的菜肴看上去还不错,比如拿红烧鲫鱼来说吧,外焦里嫩,颜色红润,青椒粒儿和玉米粒儿的颜色起了很好的点缀作用,外面还浇了一层秘制汁水,看上去更加晶莹剔透、美味可口。再比如牛排,我从来没见过像那样奇特的做法,一整块就那么摆在盘子里,旁边还有些生蔬菜作衬托,跟红烧鲫鱼做法同样的是浇了层蜜汁在上面,简简单单的还真是……有创意,不过看样子应该不会很好吃吧,远远望上去桌上摆了大概四十多道菜的样子,屋顶悬挂着十盏水晶吊灯,黄色壁纸上印刷的金丝雀衬托出了此地的华丽与庄重,紫色的地毯上看不见一丝尘埃,来来回回上菜的人们忙得不可开交,女佣们黑白相间的服装并没有使人觉得气氛压抑,领口可爱的蕾丝边儿就说明了这点。
“阿玫~”当我还在认真打量这一切的时候小毛孩儿破天荒的叫声立马打乱了思绪,下一秒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的腿,埋头一看宇阔那张可爱的脸瞬间出现,吓得我七魂六魄差点就飞走了,短短两秒这家伙就从离自己十米远的座位上跑到了这里?这速度太可怕了,我定了定神抬腿一踢,他就跟个皮球似的滚回座位上去……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吃饭吧~”南宫魄将餐巾压在盘底,其余的沿着桌子边缘自然垂下,右手拿刀,左手持叉,优雅地开始进食。我跟南宫文拓很有默契地走到他左侧坐下,因为个子太矮的缘故,所以只够得到桌子边缘,就算挺直腰板脑袋也只能勉强平视桌面,手根本不能够自然的握住刀叉,南宫魄似乎也意识到这点,使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大胖叔,最后我终于坐上了高脚凳,看见南宫魄进食后,其余人也开始动刀叉了。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尤靖时不时喂喂猫,宇阔时不时愤怒地抬头看看文拓,南宫魄总是埋头进食,动作优雅自然,一切都变得和谐,直到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这里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手握刀叉切牛排时发出的声音,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我还是面无表情埋头继续切牛排,当完全切开才发现里面尽然还带着血丝,靠!原来是生的啊!哐铛~盘子被我不小心打翻了,黑色裙子瞬间浸湿。
我机械化地抬起头,不顾旁人目光拿起餐巾纸开始清理,半响终于差不多了,当我再次抬起头来时才发现所有人那灼热而奇异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身上,为了打破这一僵局,周樊郁见势发话了:“给玫玫小姐拿副碗筷。”话毕,三秒钟内崭新的餐具摆在了我面前,重新振作起来后的我右手拿起筷子左手端起碗开始淑女地进食。
“玫儿,后天你就去莱瑞斯特读书吧。”南宫魄优雅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看样子吃得差不多了。
“啊?为什么不让阿玫继续去卡尔伏特上学呢?”南宫宇阔小嘴一嘟急了,嘴里的食物还没有咀嚼完就开始含糊不清地说,第一次在父亲面前那么失礼的他有些担忧。
“她失踪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去上学,现在又把以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难道你想让其他同学用异样眼光看待她吗?”南宫魄脸上流露出一丝蕴怒,南宫三兄弟里就属他最调皮了。
“那我跟尤靖哥也要转过去,对吧?”小屁孩儿壮起胆声音压得越来越小,对旁边玩猫的尤靖使了个眼色,谁知这尤靖没心没肺只是无奈的笑笑,并没有理会他的胡闹。
“咳咳~随你好了,反正拓儿也在那里读书,以后你们四个也可以互相照应着。”在胖大叔的搀扶下南宫魄缓缓起身,慢慢走出门消失在众人面前,得到允许后的宇阔激动得原地直蹦,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那南宫魄没罚他还答应了他的要求简直是奇迹啊~真是太好了,以后还可以跟阿玫在一个学校,他想着想着不自觉十分猥琐的偷笑起来。餐桌上文拓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大家对话,面带微笑,一副特容易亲近的样子惹得我一身都起鸡皮疙瘩。
南宫魄走后我也没有停留多久,跟在他后面也想出门,若是现在不撤一会儿指不定那南宫宇阔又要来侵害我的耳膜了。
“阿玫~你站住。”小屁孩儿似乎有些愤怒,这少爷脾气还真是天生的啊,果断地停住脚步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双手环胸依旧冷酷,改变不了就坦然接受,这是我性格。
看着他怒气冲冲一步一步走来,抱着白色波斯猫的尤靖也不知所措了,明明手里捏着的是猫粮,却鬼使神差的把它当成糕点往嘴里送,只觉得味道不对后又立马吐出来急忙用茶水漱口,文拓照常优雅地坐在原位,看着尤靖、宇阔和自己嘴角勾起一抹欠抽的笑。
“你为什么……为什么讨厌我?”宇阔摇晃着我的双肩,刹时间觉得天旋地转,现在如果可以的话真愿化身为他智慧的父亲狠狠地抽这个不知礼数的家伙几百耳光,以解我心中对他此举的不满。
“那你觉得这样做我就不讨厌你了吗?”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时整个人已经快被摇晕了,慢慢感觉没有东西再牵制我,回过神才发现原来是尤靖将这发疯的小毛孩儿逮住了,他悬在空中也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地望着我。
“阿玫~对不起!”半响小毛孩儿奇迹般地低下了头,说完这话后不再吭声,就像犯了错的孩子,看着他安静下来尤靖才放心的松开手。
“没关系,小孩儿嘛,难免会犯错。”本人宽宏大量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怎料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好比给了在场三兄弟当头棒喝,南宫尤靖、南宫文拓、南宫宇阔瞬间从没有过的默契,集体傻愣在原地,迟钝几秒后齐刷刷地把目光同时投向我这边,连那只本想逃走的猫都顿了顿,搞得气氛又凝聚了。
“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我开始转移话题面无表情的说道,语气既不亲切也不排斥,听这话的三兄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看着远去的我脑袋里冒出一个个奇怪的问号,对于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儿,又需要跟他们解释什么吗?呵~本人自嘲的冷哼,迈着平稳的步伐向前走去,幸好……还记得回房的路。
南宫玫玫曾居住过的房间就在我面前,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扶着楼梯观赏着满墙的照片内心很是疑惑,她真的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一头卷卷的金黄色短发,而自己却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直发,比她长不知多少倍呢~
这扶梯也不高,只是起一个衔接作用,大概也就五六层左右的阶梯,阶梯与阶梯之间相距0.5分米,确实没什么实用价值,不过这样设计可能起到一定的装饰作用吧,小床上的布娃娃堆积如山,粉色壁纸,粉色窗帘,粉色小床,粉色桌椅、粉色玩偶、粉色地毯、粉色相框……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粉色的,这南宫玫玫还真是少女情结泛滥啊~
白色花式吊顶呈螺旋状散落下来,上面镶嵌着粉色水晶,看起来十分梦幻,当它随风晃动之时更加迷人璀璨,整个屋子里显得非常温馨舒适,小床上方的透明帘子散落在床沿,就像一朵倒叩的喇叭花。
看着裙边上的污垢我就浑身不舒服,打开衣柜随意拿了件走进洗浴室里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其实这浴池跟我在红城时的浴池差不多大小,就是比原先的浴池在装修上精致些,不过在实料上就差远了,这里用的洗澡水是清水,想当初在红城的浴池里不是放牛奶就是撒花瓣儿的,而且还有丫鬟服侍,哪像现在一切都得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啊。
穿上衣服用毛巾擦干多余的水渍后我光着脚丫一路小跑着往床上奔,当终于躺上去的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释怀,将所有的玩偶全都踢下床,关掉灯闭上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一夜我睡得很踏实,直达天亮没有做任何梦……
起床简单地洗漱后的我精神焕发,又从衣柜中挑出一件白色的裙子穿上。
雪白的裙摆呈波浪形,在上面用银丝绣出一朵朵绽放的杜鹃花,其实这些图案并不显眼,只是在强光的照耀下会若隐若现,顺着裙摆向上,银色的细绳分为三股编制而成,两头末端各镶嵌了枚白色的透明小珠,之后的细绳便散落开来,刚好将它们全部打了个蝴蝶结栓在腰际,看上去使整条裙子更加美观大方了,其实裙子从里到外共有两层,里面是纯棉的,外面还有一层透纱,倒也神秘感十足;这领口其实也很特别,翻折出来的部分本来有些褶皱,但用银丝将那些个小褶皱固定好后又显得很井井有条,这件裙子其实还配了顶白色小帽,边缘有许多银色珍珠作装饰,其余部分都是上等竹丝编制的,帽子中央还有条用细小的白纱绑成的朵微型杜鹃花,很有创意。
我从抽屉里翻出来许许多多的项链首饰,选了根银链子系在手腕上,瞬间发现它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但眨眼间就消失了,顿了盹,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仔细观察才发现那上面还刻着些奇怪的图案,类似咒语之类的,但我没有在意,甩了甩手走出了门。
呼吸着早晨的新鲜空气,踏着幽静小路不自觉伸了个大懒腰,太阳在遥远的东方缓缓升起,抬头望天霞光万丈,这一切对于我来说就像一场梦,太不可思议了,本想埋进棺材后就一了百了,谁知现在的自己竟然站在这里看日出,微风拂过发梢闻着玫瑰的芬芳,闭上眼感受前所未有的真实。
“昨晚睡得可好?有没有半夜听见什么动静啊?”背后传来南宫文拓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踢踏踢嗒……步履沉稳,节奏鲜明。
“有,昨夜我跟玫玫一夜都在谈心。”还是没有转过身,就这么站在原地,忽然睁开双眼凝视着蔚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是吗?呵呵~”他神色有些慌乱地走到我身旁,蹲下来疑惑地看着我,或许在他眼里我就像一本读不懂的无字天书吧~
“玫玫是你杀死的,对吧?”我缓缓转过身抬头看向他,脸上依然保持着刚才那抹笑意,僵硬又扭曲,他停顿了几秒,神色更加慌乱,开始不知所措了。
“你……你到底是谁?”他喉咙有些梗塞,蹲着的他一下瘫坐在地,我仍然目不转睛看着他,还是僵硬又扭曲地笑着,长发随风舞动,可怕得厉害。
“我不是玫玫,也不关心你杀她的原因,呵呵~”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抖抖衣袖头也不转的向前走,谁知手却被异物拖住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转过身看着文拓那张杀气十足的脸,我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笑得更加自然了,因为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变坏的小男孩儿,对于他,我除了嘲讽就只剩下怜悯。
“我有能力猜出她是被你所杀,而且敢当着你的面儿说出来,你觉得我是纯粹的鲁莽一时兴起才讲出来吗?你,确定有本事杀得了我?”步步走近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九岁女孩对快满十八岁青年才俊的挑衅,阳光下,一个身高一米八瘫坐在地、一个身高一米二笔直站立,画面如此诡异,其实现在这种情况南宫文拓是绝对不敢动我的,毕竟现在自己对于他还是挺重要,再说失踪数日的南宫家千金小姐刚被找到,在这种特殊时间若是惨死家中,轰动有多么大那是不言而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