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外,无论是淑清还是俞嫂,全是呆若木鸡,也不晓得过了多长时间,淑清才怔怔地讲道:“主人,这,你什么时侯学得这样琴技?”
桐芯沉默。
都不知过去多久,桐芯低声讲道:“我乃在梦里学习的。”
没等他们明白过来,桐芯声音一提,吩咐道:“此事不能讲出去,之后如有人问到,你们就说我乃父兄离开后开始练琴的。”
淑清和俞嫂你望向我,我望向你。
她们这一生全是住在桐家的,小小之古城里,并无什么世面。桐芯说她在梦中练习的,她们即使不咋相信,但也想不出别的缘由。
不一会,俞嫂的声音响起,“是,主人不必担心。”周围,淑清等人也频频地附和。
在她们不复杂的脑袋中,此时是念着,如果想不通就不想它,女郎此次行为,仿佛神助,或许这琴艺还真是桐芯在梦里所学的。
马车内,桐芯点了下头,嘱咐道:“如果有人寻我,就说我入睡了。”
“遵命。”
此时,队伍再次出发。
两个车队合并后,这队伍真是快绵延至五千米。马蹄所到处,扬起的灰尘缓缓飘落下来,走在里面的都见不到队伍的头尾。
桐芯奏完那首琴曲后,就安静地坐在马车内,从未再露脸。这中间,杨五郎叫人来寻过她,但被俞嫂和淑清敷衍了。
原先,那些杨氏和李氏的女子们,都是憋满了气想与桐芯较量一下,即使琴技比不过她,也能在其他的地方和她较量吧?即使都比不上,也能逼着她将琴棋诗画全展露下吧?要是她露面,他们就能想办法赢回一成。
但她等没有料到,桐芯居然老是睡啥觉,再没露面。
此时,正在行驶中的队伍突然停滞不前。
桐芯掀开帘子,低声讲道:“咋地了?”
俞嫂回道:“咱瞧瞧去。”
三刻钟之后,俞嫂归来了,她跳上驾夫坐的地方,向桐芯讲道:“遇上了王氏的一支支族,好像遇见了什么强盗,其大人全已死亡,只剩一个小君子和仆役脱险。”
俞嫂的声音一落,前面就是一阵吵闹。伴随着,一驾舟车劳顿的马车朝他们驶去。
这马车黑绸红木,能够看出原先的华丽。但是此时候,那缎已破烂不堪,红木里处处布满了刀剑划痕。
坐在驾驶位置里的,乃一个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那少年疏眉朗目,鼻子高挺,现在他的唇片抿得牢牢的,满脸劳累之色。
即是这样,但这少年依旧腰背笔挺,一身白色衣服十分的洁净,发丝分毫没乱。
在这少年的身边,杨五郎紧皱眉讲道:“王郎君,这驾夫之事就由仆役做吧。假若小郎肯,我立即派几位仆人过来。”
王郎君摇了下头,讲:“不用。”
讲出此三个字完,再没二话。
杨五郎额头皱得愈牢了,他动了动嘴皮,讲:“此乃我府七郎的意,你何必拒人千里?”
这一回,王郎君连一个词也没有应他。
杨五郎得了个自取其辱,也没耐性了,他向着王郎君拱了下手,命令马车往前面驶去。
片刻,少年就来到了桐芯身边。
在和桐芯并列后,他掉转车子头。
队伍又出发了。
此时,车内传出一个嘶哑笨重的话音,“主子,你什么身份,怎能做这驾夫的事?让小人做吧。”说完,一阵支撑身子的响声传过。
王小郎闭紧唇,脑袋也不扭地叫道:“不用。”
他此话一讲,马车内便安静了下来。
队伍又行驶了五千米后,骄阳落下了山。
伴着阵阵呼啸音传来,全部马车都停下来,下人们动手忙着筹备晚饭。
桐芯从马车内走下来,她扭过头,看着那个依旧笔挺笔挺地坐在驾夫位子上的王小郎。灿烂的夕阳中,这少年娇嫩俊帅的脸旁,严肃落寞得仿佛走在荒野中的野狼。这样的孤凄,自己前世的时候,在铜镜中看见过许多次。
这抹孤独,在偶尔传来的嘻笑喧嚷中,显出那么格格不入。
桐芯来到王小郎的身边,讲道:“若想复仇,就要积蓄气力。惟有怯夫,才这样拒绝所有帮助与好意,一直沉浸在难过绝望里面。”
她的话音很沉,也很冰。
王小郎嗖地一声扭过头去,眼神森森地瞧着桐芯。
桐芯却没搭理他,自己自顾自的转身离开,再没回头。
桐芯回到帐蓬前,小声嘱咐着:“做好晚餐后,给王小郎送去两份。”
“遵命。”
当最终一缕阳光也沉入地平线时,各家的晚餐都已备好。这回,杨家和李家摆起的食物,已经变成了二排长龙。
桐芯一边嚼着食物,一边发现到,杨家和李家都给王小郎送去了饭菜,但王小郎通通拒绝以后,光收下了自己的。
桐芯见此,笑起,摇了下头。
两队一起后,各氏族众人的心都踏实了。即使月升中天,嬉闹声仍不断响起。
借着亮光,桐芯向前面走去。
这次搭营的地方,在一条河水前的土坡前。地势平坦。
月光中,缓缓流淌的流水散发出莹莹的色彩。
行着行着,桐芯听见了一串琴音。
那琴音十分的轻扬空灵,光是听这么一下,桐芯便晓得,那是杨弘所弹。无声无息中,桐芯顺着琴音走去。
刚走了十来步,桐芯的脚步就停住了。在那皎洁明亮的月光里,扶琴弹奏的,可不正是杨弘。可是,他的四周,全是身着华服的漂亮女子们。
看着这些女子,桐芯摇了下头,逐渐向后退去。
才刚走到河边,有声正在发育的,粗哑刺耳的男子声音传过,“你叫桐芯?”
桐芯点了下头。
“王衍,还尚未取字。”
桐芯再次点下头,她扭过头,看着身旁高大俊帅的男子,月光中,他这侧面可真是帅啊,曲线明朗,好像山棱河峰。
王衍注视着白光闪烁的河面,又次沙哑地讲道:“杨氏和李氏众位,全在可怜我,全想怜悯我。切!我七尺男儿,怎需他人施舍。”
他此乃在向桐芯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对杨家人和李家人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