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捷他们买了一辆马车,三人坐在马车内,离开了新海城,正在向西南方向行驶。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无法地带。”玉绯然说。
“无法地带?”昌捷知道这个地方,这是位于流霄国与北风国交界的一个地方,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一个完全独立于国家的地区。据说那里聚集着无数不受帝国欢迎的人以及各国的悬赏犯、被追杀的暴徒等一切不被大陆容忍的人,那里就是一个暴徒横行的混沌暴乱世界。
“不会有错,当时我也参与了跟踪,我们亲眼看见他进入了无法地带一个叫做得利堡的地方。”
“说话回来,你为什么要追查狂暴之心的事情?”昌捷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玉绯然没有马上回答,而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觉得这种东西不应该出现在世上……有一个人,我答应了要帮他消灭狂暴之心,所以我要做到。”
昌捷看着玉绯然,玉绯然说话时表现得很平静,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他感到不应该如此平静,仿佛是经历了世间最沉痛的悲剧,悲伤已不足够表达内心的情绪,只好用平静来麻木自己。
“哦。”昌捷轻轻地回了一个字。
“我以前有个哥哥,当时他也像你一样。”玉绯然看向卫冬儿,“当时他也像你一样大。”
“关我什么事。”卫冬儿看也不看玉绯然一眼。
“的确不关你的事,只是他跟你一样,也是狂暴者。”
玉绯然这话一出,昌捷和卫冬儿都一怔。
“你的哥哥是狂暴者?”昌捷道。
玉绯然轻轻地点点头。
“十三年前北风国的拍卖行拍卖了一瓶狂暴之心,当时我们家族很有钱,但也是倾尽了所家产才拍卖到一瓶。其实我哥哥那时也才十几岁根本不懂得什么狂暴之心的事情,是我们家族要他服下的,希望他能成为一个绝世强者,为家族争光。可惜的是……”
“后来呢?”昌捷本能地脱口而问,但话一出口就后悔,自己不应该问这种事,虽然自己听得爽,可是对别人来说说出来都是一种莫的痛苦啊。
“当时我们哪里知道家族给我哥哥服下的是什么,我哥哥稀里糊涂地服下了,后来他就变成了狂暴者。刚服下狂暴之心的那一刻我哥哥好像还没什么事,还跟我玩得很开心,但没过几分钟,他就开始失去控制了,狂暴之心的力量开始充斥他的身体,侵蚀的神智,那一刻他变成了一个嗜血大魔头,见人就杀,没有人能拦得住他,最后我的家族所有人,除了我,全都死了。
“本来我也要死的了,可能是我哥哥对我还有一分印象,没下得了手。等他清醒过来之后……”玉绯然沉默了一会,“他自杀了。他说他犯下了罪孽,害死家族的人,没脸活下去……我当时阻止不了他。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是狂暴之心。我哥哥临死前求我答应他,消灭世上所有的狂暴之心,阻止这种邪恶在世间蔓延。我答应过我哥哥的,我一定要做到。”
听完玉绯然一席话,昌捷顿时感到好压抑,现在身边两人都是身世惨淡之人,两个都狂暴之心的受害者。
“原来还有人像我这样的……”卫冬儿轻声道。
“是啊,如果我哥哥还在世,我想他也一定会像你一样到处寻找狂暴之心制造者的下落。”玉绯然微笑道。
无法地带离新海城不远,昌捷他们架着马车,三天之后便已到达流霄国边境,再往前面走就是无法地带了。
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草木丛生,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远处能见到一大片矮房以及行人。
昌捷架着马车慢慢地进入无法地带。一进入那一片地方,昌捷就明显感到不自然。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仿佛一头猛兽,他们对这一辆从外面驶入的马车瞪大着双眼上下打量,似乎要把马车看穿,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马车,而是他们看到了猎物。
这里的人全是强盗!昌捷心想。
本来漫无目的到处闲逛的人开始跟着马车走,有的还在马车周围转来转去,就像一群见到肉的苍蝇。马车被一群人围着根本走不快,有好几次都被迫停了下来。
昌捷心里大骂,正要思考要不要给这群人一点教训,忽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人从远处砸了过来。马车要是被砸中了必然会当场粉碎。
昌捷一跃而起,转向甩出一脚,把石头踹开。石头马上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砸中了一座矮房。矮房那么立刻产生了巨大的轰动。
“发生什么事?”玉绯然从车内探出头来问道。
“有人来捣乱。我想我们该下车了,架着这样一辆大马车实在在引人注目,会惹很多麻烦的。”昌捷道。
“好!”玉绯然说道,回到马车内,带着卫冬儿下了马车。
昌捷也下了马车,与玉绯然和卫冬儿窜入人群中。
围着马车的那一群人往昌捷他们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全部像发疯了一样扑上马车,收刮值钱的东西。
“这个地方与外面的世界完全就是两样,在这里没有道理可讲,只有两个准则,就是抢和打。”玉绯然道。
“抢和打?我才不怕他们呢。”卫冬儿哼了一声道。
“你不怕也得收敛收敛,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我还要有事情要办,更不能惹麻烦。”昌捷道。
昌捷他们现在距得利堡还有一段路程,走路要花比较长的时间。在走在无法地带的这段时间里,他们充分地见识到了无法地带的混乱程度,一条街上,每走十米就能见到一群人在打架,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粉身碎骨,整条路上都是血淋淋的,路边随处可见被打死的人,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也没有人处理,任由其慢慢地腐烂。
腐烂尸体使得这里到处恶臭不绝,数不清的老鼠在街上窜来窜去,随便走几步都能踩死几只。
“这种地方也有人能活得下去?”昌捷震惊了。
“这里的人的生命是以别从的死亡为代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玉绯然道,“他们不从事任何生产,不工作,只能从他人身上掠夺财富来维持自己的生存。这也是无法地带的黄金法则。”
“如此打杀下去,还是死不光啊。”昌捷说。
“怎么会死光呢?无法地带死了人,别的地方还会有人逃过来,只要外面还有强盗有犯人,无法地带的人就不会死光。”玉绯然说。
昌捷他们走着,前面突然出现了四五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那四五个人衣衫褴褛,全身都是伤疤,但又很强壮,他们手握着武器,但都已经残破不堪了。
“喂!你们几个肯定有钱!”其中一个人用一根长长的铁棒指着昌捷道。
“在无法地带里,无论你如何低调都会被人盯上。”玉绯然说,“解决这种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你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比他们更强,更凶狠。”
昌捷拔剑一斩,一道剑气远远地就把他们手中的武器斩成了数截,身上也被切出了几道伤口。他们几个人“啊”地惨叫一声,抚着伤口灰溜溜地跑掉了。
“果然。”昌捷道。
天色渐暗,太阳快要下山了,无法地带在黄昏中显出了难得的安宁。
也许他们的工作就是打架杀人,出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吧。昌捷心想。
“无法地带也是有旅馆的餐厅的,但是不想死的话还是离那些地方远点好,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过一夜就好了。”玉绯然说。
“在这里,没有人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昌捷说。
无法地带里到处都是矮房,矮房一片连成一片,有矮房的地方就有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基本上不可能了。
最后昌捷三人得出了一个结论,无法地带就是一个到处都是人的杀戮城市,没有郊外。不得己之下,昌捷只好采取卫冬儿的办法,抢占一间房子……入乡随俗嘛。
对于此计玉绯然也格外赞同。
碰!昌捷一脚踹开了一间房子的门,等待着房子主人反击,可是他们等到的却是一阵灰尘扑面而来。
“咳咳!”昌捷挥手驱散漫天的灰尘。
待灰尘散去,他们首先看到的是地上的两具白骨。
“原来这里的人早就死了,帮我们省了不少心啊。”卫冬儿边说边走进房子里。
“脏了点,但将就吧。”昌捷进房子摆好一张椅子。
三人进了房子,脚步和说话声吓跑了一群房子里的老鼠,到处都“吱吱”的叫声。
随便打扫一翻,锁好门窗三人便找了在一张大床上躺下了。
躺在床上,外面的声音似乎变得格外清晰,但也只能听见虫叫风吹的声音,已经没有人声了。也许那些白天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也渴望有一个安宁的夜晚吧。昌捷想。
光明中见不到希望,那么黑夜中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