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伯白天要忙丝绸店的生意,所以到傍晚才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阿狸经常瞟一眼洛老伯,然后再瞟一眼洛老伯。整桌子的人再迟钝都注意到了。
“阿狸,你的眼睛怎么了?”福如意一看就知道这个丫头没安什么好心,所以出声询问,其实是提醒。
阿狸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说道:“没事啊。义父,我一会儿去书房和你谈些事情吧。”阿狸说着还朝洛老伯眨了一下眼睛。其实阿狸只是想使一个眼色,但是在人间不是这么用的,所以洛老伯就被吓了一跳,差点噎住。
阿狸刚才是单眼眨,这个动作在人间是有挑逗意味的,不过青楼的姑娘都很少做,现在冷不丁的看到自己的义女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当然是吓得不轻。他可是真心把阿狸当做闺女啊,而且她还说要去书房,弄得有些暧昧不清的。
“义父,你怎么了?”
在妖界,这个动作也有挑逗的意思,但是阿狸不知道。阿狸的哥哥狐妖皇经常朝着阿狸这样做,所以阿狸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洛老伯已经被吓到了,阿狸再问他也连连摆手说无事,还说:“今日我有些乏了,你有什么事情找你哥哥也是一样的。”
阿狸看向了洛君墨,愤懑地扒着饭。他要是会说她还用得着这样曲线救国吗?
刚才阿狸那一眨眼,福如意和洛君墨也是瞧见了的。福如意见她这样,恨不得一筷子敲在她的脑袋上。可是阿狸的反应八成是无辜地看着她问“怎么了”,所以福如意还是选择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好。而洛君墨看见之后的反应和他老爹洛老伯是差不多的,不过洛君墨自制力比较好,没有发出那么大的响动,所以在座的人也不曾发现。
吃过饭之后,阿狸还是想偷偷地去找洛老伯,结果半路就被洛君墨给拎了出来,带到了花园之中。
“阿狸,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师父难道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义廉耻吗?”
“礼义廉耻?那是什么东西?”
洛君墨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着她那么澄澈懵懂的目光,又觉得她不像是装的。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啊。
“用一只眼睛眨眼……是何人教你的?”
“哦,你说这个吗?”阿狸问着又再次做了一个这个动作,洛君墨立刻别过了头。阿狸可看不懂他的反应,还以为他是想学,对他说:“也没有人教我。哥哥经常这样,我看着也就会了。你不会吗?那我教你好了。”
“胡闹!”洛君墨想着一个男人经常做那么轻佻的动作,肯定比那些纨绔子弟还要混账。难怪阿狸找不到哥哥,这样不靠谱的哥哥也不知道现在在何处逍遥呢!她如果日后真的跟着这样的哥哥,那会变成什么样子?洛君墨简直不敢去想。
“以后不要再做这个动作了,尤其是对着男人。”
“为什么?今天义父是为了这个才不见我的吗?”
洛君墨点头,道:“今日就罢了,日后切记不可再如此了。”
阿狸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可以眨眼睛,不过看洛君墨的样子八成也解释不清楚,所以就想着一会儿回去问福如意也是一样的。至于洛老伯那儿,估计是被她给吓到了,还是不要去了。
阿狸思来想去,还是作罢,这就回去了。她原本的打算是想请洛老伯帮忙找人看着洛君墨,这样她就可以一路跟着去看看他和胡萧然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洛老伯不见她,她也只能劳累一些,亲自在外头守着了。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洛君墨就悄悄离开了洛宅。彼时阿狸躲在树上打着瞌睡,等她一不小心从树干上落下惊醒的时候,胸口的琉璃瓶子已经没有在闪烁,可见洛君墨已经离开了。她立马摘了鸢尾花手链,凭着狐狸鼻子一路闻了过去,不久之后,琉璃瓶子重新闪烁起来。
阿狸一路寻着去了城外,果真瞧见了洛君墨和胡萧然的身影,旁边还跟着一大群捕快。阿狸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琉璃瓶子闪得比往日还要剧烈,那光亮像是要从瓶子里蹿出来一样。阿狸慌乱地不得了,扯下瓶子把它藏进了袖子里,那光才弱了下来。
之后的时间,阿狸就一直躲在暗处。她是想借此机会顺便看看洛君墨到底有几斤几两。
那些捕快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山丘都围了起来,并且往山丘里不断地撒着什么东西。阿狸用她的狐狸鼻子使劲地嗅了嗅,险些晕过去。好厉害的药粉!果不其然,山丘里面立刻有了动静。不过好在阿狸的狐狸耳朵尖,他们那些凡人倒是并没有发现。阿狸顾不得看洛君墨的斤两了,直接朝声源跑去。
一处隐秘的洞穴之中,一个女子虚弱地躺在地上,灰白相间的尾巴软趴趴地耷拉在地上,颜色灰暗,看来是受了很重的伤。她看见阿狸进来了,立刻露出了尖利的爪子,提防地看着阿狸。阿狸也不往前,而是直接露了原形给她看,那个狸猫女妖的提防终于降低了一些。
阿狸重新戴上了鸢尾花手链,对那女妖说:“外头有好多人,一会儿你就挟持我,逃出去。”
“你为何要帮我?”
“你我都是妖,何来为什么。难道让人族把你给杀了?”
这时候,外头有兵器碰撞的声音。阿狸心里一颤,过去扶着那只狸猫女妖站起来。她颤颤巍巍地站着,对阿狸说:“你们都是为了江都城内的命案来的吧?不过那人不是我咬死的,是我的夫君,他为了救我才如此的。现在妖皇不知所踪,哪个妖怪不是小心地活在人世呢!”
他们的情况倒是与福如意相差无几。“你先离开,我自会去救你夫君。”
“如此便多谢了。”那女妖将一根簪子交给阿狸,“他见到这个便会信你的。”
话说到此处,外头的那些捕快找到了这个洞口,纷纷钻了进来,下一刻,女妖就锁住了阿狸的喉咙,退到了角落。
“放开她!”胡萧然比洛君墨先进来,看见这副场景立刻出声制止。女妖的指甲嵌进了阿狸的皮肉,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苍白。洛君墨随后进来,看见这个场景也是一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洛……”那个女妖当真是不留情面,下了重手,阿狸才说出了一个字,便疼得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胡萧然皱着眉头,左右为难。好不容易找到的妖怪,难道要这样放走吗?洛君墨倒是利落的很,他对那女妖说:“我们放你走,你放了这位姑娘。”
“那你们全都蹲到那个角落去!”
女妖伤得很重,多半还是倚靠在阿狸的身上的。如果胡萧然和洛君墨知道实情的话,怕是会被气死吧。
胡萧然指挥着捕快们照做,自己也和洛君墨一起在那个角落里蹲着。阿狸被女妖挟持着一点一点往洞口挪去。看着胡萧然和洛君墨,不得不说满场这两位公子竟然连蹲姿都是那么风流倜傥啊。
到了洞口,女妖突然使了一个妖法,向那个角落的人飞去。阿狸只见一道红光飞去,立刻一把推开了女妖,脖子上一阵剧痛,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众人的面前。
“阿狸姑娘!”
“幺妹!”
阿狸只觉得浑身上下火烧一般的疼,心中也暗自庆幸那女妖伤得那么重,不然就她这样硬生生替他们扛了那么一下,估计小命儿都得没了。
“幺妹。”在场的都是男子,比较合适接住阿狸的也只有一个洛君墨了。他抱起阿狸,匆匆赶回洛宅。胡萧然紧随其后,道:“要不要我去请个道士?”
“不必,大人赶紧追查那么女妖的下落要紧。看她的伤势,这附近必定还有其他妖怪。”
洛君墨这句话刚说完,一个捕快匆匆忙忙从树林外头跑了过来,对胡萧然说:“大人,今晚城中又死了一人。”
阿狸还没有晕过去,看着洛君墨抱着她几个起落往洛宅赶。阿狸伸手悄悄掏出鸢尾花手链戴在手腕上,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再去掏袖子,发现那个琉璃瓶子已经不知所踪了。八成是刚才替他们挡了一招,冲力太强,掉在洞穴里了。
“回去……”
“别说话,你现在很虚弱。”
“我要回去……”
洛君墨干脆就不理她,猜想这个丫头一定是受伤太重,所以脑子变糊涂了。阿狸焦急地直翻白眼儿。要不是担心自己暴露,她才不会那么傻呢!
洛君墨将阿狸带回了他的房间,关好门窗,设下了结界。阿狸亲眼看着他这番布置,惊讶地目瞪口呆。
洛君墨扶着她坐好,双手结印,替她疗伤。阿狸心虚的很。她从未受过伤,所以也不知道洛君墨会不会发现。刚才看他所结的结界,很是厉害,法力应当不低。可是,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啊!
洛君墨给阿狸缓解了伤势,扶着她躺下。“你受伤太重,今天就在这儿休息,我去书房。等过几天我再问你。”
问?问什么?问她为什么在妖怪洞,还是问她是不是妖?洛君墨留下的半句话让原本就心虚的阿狸更是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