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堂兄年纪大了,跺不动脚就以手中的拐杖代替吧。敲击地面厉声喝斥:“堂弟杠头开花的确纯粹意外,那么臀部受两次创伤,一次是砸到脑袋跌地所致,另一次又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想说他找女儿找到树上去摔的吗?”
“爷爷息怒,息怒。”男孩抚了抚爷爷起伏的胸膛,安抚爷爷激动的情绪。
何堂兄的狮吼功不比何伯母逊色令她全身一怔,吓得说不出话来。见她们不敢做声随之丢出一句话形同惊雷:“待会儿给你一张五十万的支票,马上跟我堂弟离婚。”
何堂兄是与何伯父平辈中最年长的一位,眼下虽步入花甲之年仍为家族中最有威望的长者。自主创办中大型企业,家境富裕。
天呐,妹妹已是退休的年纪,女儿不孝逃家,不能再失去丈夫的陪伴,吴大姐赶紧劝道:“亲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冲动,他们二十多年感情未必说断就断吧。”向床上的妹夫撇了眼示意他能顾虑夫妻情分劝上两句改变亲家的决定。哪知妹夫的表态亦令她诧异。
这个婚何伯父早就想离了,撑到今天纯属看在女儿的份上,如今女儿出道而且上了电视,他可以放心地离。
何伯母忍不住打击怒喝反击:“你凭什么说离婚,没有我你早去马路上讨饭了,别忘记你现在的工作还是我替你找来的!”
何伯父火气上窜开始指责对方,这些年来日子没几天是好过的,何伯母一直对他严加看管独揽家里的经济大权,对他身上的钱掐得死紧一分一厘计较得清清楚楚,观念稍有不一致便要遭受她的责骂,今早从椅子摔下就是最好的证明。说些琐事,基本的吃饭问题则是何伯母烧菜从来不用刀,大快朵颐味道大锅菜。以及何伯母脾气暴躁,动不动则来个狮吼功叫人心惊肉跳,终有一日会将自个儿吓成神经病。
何伯母哪会轻易服输?死咬对方缺点。何伯父在外头挣不了大钱,在家里反倒耀武扬威,作天作地挑三拣四,换做其他女人早跟他离婚,何伯母已称得上仁慈。他平日又老抽烟弄得家里乌烟瘴气,正由于她的经济规划才令他不得已而戒烟成功,而且专家提倡少抽烟一来远离疾病,二来保护环境。对其严加管教是要他懂得如何做人搞好人际关系,好保障工作岗位。总之,没有何伯母这个顶梁柱家里早让他何伯父败光了。比起早上的调解节目上的老女人已属天壤之别。
唇枪舌战,何堂兄尽收耳底。“没错,我这个堂弟确实一根筋不成气候,可是我的宝贝侄女呢?她刚出生的时候乖巧伶俐,但由于你的苛责教育这不许那不行的造成她一无是处胆小懒散的性子,思维上被调教成一板一眼的呆头鹅。好不容易长大成人又让你训得离家出走,你的教育‘真棒‘啊!其实我老早打算把她接走培养,正念在你对她有所照料的份上才没这么做。”稍作停顿,严峻的面容流露几分悔意。“说起早上的调解节目我也看了,那种贱货落在我手上非但要她净身出户并且奉还败去的家业,今天我正是念在你没有败家的份上才给你五十万。你走吧。”
何堂兄刚训斥完何伯母一番,何伯父转眼活跃起来,忙称自己的教育理念有多好,若非何伯母从旁庇护早成为清华北大高材生了。
何堂兄转而将苗头对准堂弟:“闭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跟她一样成天把孩子关在家里干什么,她几岁了该给她出去多参与活动。别老把‘棒子底下出孝子’挂嘴上,狠逼的确能逼出气候,但是误入歧途的例子少过嘛!”
何堂兄心意已决,妹夫态度坚决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而吴大姐仍想一搏,凑近外甥身旁低语:“你是梦菲的亲戚吧,帮忙劝劝你爷爷不要一时冲动妄下决断,你不希望梦菲回来家里已经破碎吧。”
男孩头脑灵活,往日听闻长辈提及过梦菲家的事,今日当场听他们吵来吵去矛盾似乎不少,兴许先遵循爷爷的决定比较好,反正日后再要复合并非难事。
吴大姐心急依旧不肯放弃:“亲家,你先别擅作主张,让他们自己考虑清楚再说,何况离婚是他们的私事轮不到你来干涉!你不怕梦菲将来知晓后恨你吗?”
少提何梦菲还好,提多了反倒激起何堂兄勉强压抑的愤怒,冲动之下一记耳光击上吴大姐的侧脸。“你住口!梦菲若要回来早该有信了,怎么可能至今杳无音讯!还有你妹妹的看家本领不都是从你身上学来的,只不过才达到一半水准。你家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女儿快三十岁了别说没嫁人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全败你这个苛刻的母亲所赐,低档次高门槛嫁得掉才见鬼!不是她没能力而是缺少一颗像梦菲一样勇于忤逆的心。电视里的她相较于憋在家里的她多灵活呀!”
何伯母哑口无言终究收下那张五十万支票。
某栋老式公房,四十左右平米的屋子里装修简朴。年轻女子正坐在书桌前用电脑看片。女子约摸三十上下,白净的脸蛋平平无奇。
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吴大姐见到女儿无所事事有点不悦,成天除了上班、回家、追剧,难得与同学出去玩几乎没别的事干,年纪老大不小早该谈婚论嫁却从不正正经经地找个男朋友,硬说没缘分,她这个做妈的都快急得跳脚。而老公则由着女儿性子,反正必须嫁个高富帅还不准二婚。
听见开门声向回家的母亲打个招呼。吴大姐开口直说正事:“今天你小阿姨离婚了,本想过几天来家里住但因为家里小就算了。你大舅恰好有一套空房,你阿姨搬去那儿住。小悦,你给梦菲发条消息说下这事。”
又发消息,几个月下来发得还少吗?小悦一脸消极:“妈,算了吧别找了,表妹要想回来早联络我们了。”
先是医院受亲家的气,回来又是女儿的不耐烦火气一股脑往上窜,分贝提高许多:“我说要找了嘛!只是要你说下她父母离婚的事!别啰嗦,快发!”
吃火药啦发什么火。乔悦心里暗自抱怨。心不甘情不愿地按照老妈吩咐办事。要说找人,这么长时间杳无音讯,发信息不回,警方则找各种理由拖延,好不容易寻到她的工作单位却已然离职。因此,众人早已放弃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逃家至今,何梦菲由于换了手机号的关系耳边较为清静,可QQ、微信、微博没少收到哥哥姐姐们的讯息。何梦菲不愿被抓回去刻意狠心不予任何回应。现下已过去半余年,看着姐姐仍锲而不舍地给自己发讯息终于做出回复。
无尽黑暗之中意外看到一丝希望的光芒,乔悦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打开话匣子与何梦菲闲聊。
有的没的聊了些许,乔悦终于问出关键的问题:梦菲,你现在究竟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大家都很想你。
何梦菲沉默片刻,回复:抱歉,我不会告诉你我的所在之处,若要见面可以透露后天我会参加一个展会。
展会当日,项目行程一切顺利进行,现场有诸多记者。即将结束之际,一名中年妇人冲上展台,二话不说直接给何梦菲一记耳光。
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也冲上台拉开她们间隔两米以上距离。“这位女士,你做什么,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台下观众一阵莫名掀起小小骚动,中年妇人下一句话更引起记者的关注。“别拦着我,我是何梦菲的妈!”
何梦菲捂着火辣辣的侧脸抬眼正好对上母亲火山爆发的脸。“你个死东西翅膀硬了是吧!不就让你送个布娃娃嘛竟敢离家出走,好大的胆子啊!”
何梦菲嗤之以鼻:“什么布娃娃,我不知道。不过离家出走是你逼的,你今天离婚也是必然的!”下一秒心中暗叹:明天估计又可以有幸上头版头条,原来想红这么容易。
死丫头,今天逮个正着绝不会放过你!“你个没良心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感恩反而胳膊往外拐,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既然撕破脸皮何梦菲当场吐个痛快,说出深埋心底的种种不满,让在场的人评评理孰是孰非。何伯母怒吼的架势及为自己辩驳的功力绝对一流,令何梦菲渐趋下风,高举臂腕眼看又要落下一记耳光。
关键时刻,凭空冒出一个娇小身影,一巴掌击在何伯母的侧脸令她震惊暂时得到冷静。何梦菲亦是一惊,看清来人竟是Luby,她的眼里充斥着对何伯母的极度不满。“实在瞧不下去了,老实告诉你,你女儿早在去年暑假就离开家,夏令营过后回家的人其实是我。那个差点被你强行送走的大娃娃你知道它价值多少吗?它出于名师之手全球限量版价格六千呢!何梦菲口说无凭,如果再加上我呢,够不够上法院告你啊!”
何伯母气急:“你个没良心的死东西,联合外人想谋害你妈不成!”
何梦菲对Luby的相当意外,然而先要解决当前最大的麻烦极力让情绪镇定些许:“正因为你是我妈,念在你生我养我的份上所以才没杀了你!当然,我也不会告你,从今往后不想再有来往。”
何伯母受到严重创伤,在更多赶来的工作人员陪同下一个人静静离开会场,形单影只的她落寞地叫人深表同情。
有人说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明明近在咫尺却不知道我爱你,殊不知世上最近的距离明明近在眼前却不知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