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略为幽暗又宽敞的长廊中,窗口还未射进光阳的此时,来来回回过往的人早不下十来个,个个手中不是拿着成迭的资料和走在一旁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着,就是打着移动电话交待着事情,总之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
这时人们繁忙的样子让人联想到大都会中的上班族,其实老实说,他们就是上班族,只是“处理的事情”又不甚雷同罢了。
是“处理”什么事?待会儿就会明白了。
在这里行走的每个人皆提起脚跟就向前走,毫不迟疑,动作利落不拖泥带水。再来另一个共点便是人人穿着着样式差不多的黑色装扮,看来像是制服似的。
虽说来来往往的人皆行动迅速,但却不匆忙,凡是擦身而过必会相互打个招呼,不失礼貌。短短的句问候语却也充份代表的实质上的真正关心。
“夜大人早。”
“你早。”
一个长相看似貌美,被人唤名为夜的人在与旁人讨论着事情时仍不忘给予问候者一个招呼,随后又继续商讨着手中档的内容。
“副官,把今天该处理掉的先调出来看看,再决定一下先后顺序。”
“是,夜大人,就是这些,这是今天该判完的部分。”身为夜的副官,他尽责地将分类过的档递了上去。
“今天的部份?这么多?比平常多了两倍…不是说好只把日本的案子转给我吗?”夜的柳眉当下一蹙,随手一翻,竟然多出了其它的国籍的名册。
虽说判官长会视案情的内容来决定负责的判官,但是工作量突地增加,先不就原因来说,光是看到就有手软的倾象。
仔细一看,夜虽长相乍看之下是很貌美,但又不失举手投足间的英气,包里全身的黑色大衣更衬脱出高挑的身形,由其是那较宽大的肩膀和“一平如洗”的胸部早就说出了一个事实──他是个男人。即使他有头往上扎起仍是超过腰际的乌黑长发和有些杂乱束起头发的发带加上插个几只在其上的簪子。
“这是判官长调给我的,详细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副官耸耸肩,不甚明白判官长为何突地改变作法。
“搞什么…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搞自杀,判得我就快累死。”夜伸手抚着酸疼的项颈,忍不住抱怨。
最近又开始流行自杀潮了吗…?头痛…
到这里应该就明白了吧?他们所处理的事便是──死人。
没错,他们是所谓的判官,但并不是电视上演的那种戴着红色官帽又拿着毛笔的那种,相对的,随着时代的演进,他们所处的“死后世界”──冥界当然也会受到现代化的影响,享受着先进的科技,计算机,手机,PDA该有的都有了。
他们是冥界的公务员,以自己同样身为“死人”的同理心,去裁决受审者未来的命运,几经思量好做出一个对他们最好的结果。看是要重回人间投胎转世,抑或是留在这里当个公务员,当个同他们一样做个审判他人命运的人…如此等等。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夜到了自己所属的审判场地,推门同副官一起进了去,在坐了定位后,没多做休息便翻了翻第一件案子。向副官拿了生死记录,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领口前别的阶级识别章“X”说明着他高级判官的身份,当然,判的案子也略有难度,这只要看第一个案子就会了解。
“大人,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情罢了。带受审者上来吧。”
“是。第一位受审者是日本藉,名叫武孝和,昭和五十八年生,今年十六岁…”
第一话──翩然降临?!
“啊~~”
一个燥热的放学午后,不管是虫鸣鸟叫都是足以达到催眠效果的催生剂,更何况这里没什么虫鸣鸟叫的悦耳声音,只有停在电线杆一成排的乌鸦,张着粗哑的喉咙嗄嗄嗄地叫着,好似也会说人话:好热好热……
她抬手就是一个喝欠,看着前方是有些茫茫的的视线,眼前的一草一木彷佛因为热气也跟着模糊起来。
这么热的下午什么事也不想做…再加上家里没有冷气…一动就满身汗。
她抬头看了看在她正上方的屋顶,是个老旧的木造房,再向后往屋里一看,是个走路在上头都会发出怪声的木地板,整个人倒在上头再看,在自己视线的尽头有着一尊龟户天神,上头全是灰尘…
并不是她视力好,而是她太明白…
什么…?
“公西!主厅快去擦干净!还有神像叫你擦都不擦,现在全生灰了!不要躺在那里不动,再懒惰身体可是会长霉的!赶快起来动一动啊!听到没?”
“又来了…”
公西懒懒地起身,目光还是一样模糊不清。
目之所及,全是些佛像,乌鸦,鸟居,石狗…完全正确…她们家是个神社!超古老建筑的神社!住在这里和它的屋龄一样──无趣!
“又不会有人来参拜,擦什么嘛…”公西喃喃地在嘴边念着。搞不好连神像的原神都离家出走了。
她们家的神社是那种名不经传,一年来参拜人数用一只手都能算出来的那种小神社,不仅论名气不及户天神社和赤城神社,就连神社前那原是要供奉者捐献的纸稔也得自己动手折的超克难小神社。
“公西!我听到了哦!快起来动一动!”
“好~~~我去练箭,可以了吧。”就是不要叫她去擦大佛和地板…
父母亲老说这神社是从鎌仓时代便有的古老古迹,而他们呢则是神灵力者的后代…就会说这些有的没的,看看现在这个样子…家道中落了吧。
再说,神灵力者的后代…她也不见父母的灵力特别强,连普通的动物灵也看不到,说这种大话也太早了点。
不过她父母的灵力可能是全数转嫁到自己身上了吧,所以她的灵力特别强,还可以看出各种人不同的灵魂,当然连鬼魂也不例外。
家里人常说,练箭是集中精神的最佳锻练法,可以让灵力增强,所以她每每说要练箭,家人总会举赞成票,没人敢要她多做什么。当然,擦大佛和地板的差事也全免了。
换上了弓道服,公西站了定位,开始拉开了弓,眸子一眯,将箭瞄准了眼前靶的红心,然后…
烦死人了!一天到晚做东做西的…可恶!烦死人了!
公西心中这么一想,接着便把手中的箭给射了出去…毫不自觉地将灵力集中在那把箭矢上。
碰的一声,虽说靶是射到了,但也…全毁了。
公西的眼前几棵树木一一倒了下,还留有方才如爆炸威力摧毁的浓烟。看着这种情况,公西不禁暗暗地叫了一声。
老天,她的灵力又发作了…希望别影响别人才好…
“公西!你又来了,下次小心点别把家里给炸了!”
老远传来母亲的叫声,她就知道事情又不妙了。母亲灵力没有,知道她闯祸预感倒是厉害的很。
看着四周大大小小的坑洞全是自己发泄的杰作,老妈早受不了了。
拍拍身上的灰,公西没什么把握再练下去会保全她们家的那间“古迹”,于是手放弃了继续练的念头,转身要走,但…
“是谁毁了我的房子!是你吧!想走!没这么简单!把我的房子赔来!”
是谁啊?在叫她吗?这里方圆百里还有什么人家?没有吧…
公西转过头,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风袭来,吹的她的短发瞬间一乱,在一头乱发下的眼终于被强迫地正视了前方的这个“人”,而她也着实吓了一跳…
看呆了!她真的是看呆了!这个在她眼前的“人”穿着有她们鎌仓家家徽的衣服,还散乱着一头快拖地的长发不绑,看起来还有些浓妆艳抹的…
等一下,这衣服…衣服怎么是她在历史课本才看到的那种?老天…现在这种时候,谁还穿直衣,狩衣和桂衣啊!光看就觉得身上冒出一股热汗…干脆把十二单衣也穿来算了…
不对…这“人”是个男的吧…不能穿十二单衣…奇怪,那做什么抹这么多化妆品?搞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拿着把扇子指着自己,一脸凶巴巴的…
“喂!看够了没!我叫你赔我房子来!听到没有!”男人受不了眼前这穿的怪里怪气又直盯着自己看的女孩子,出口又是一句臭骂,额头上的青筋又多暴出了几条。
“房子…?”什么房子?
“什么?!给我装傻!看我的…!”
男人说完生气地将手中的那把折扇一挥,顿时刮起了一阵巨风,差点把屋顶给掀了,停了几秒,公西身后的那块没被自己揉躝的林子倏地炸开了个大洞,其上的树也给飞得老远的百里去了。
“…嗳…等一下等一下…你倒底是哪来的啊?你倒是说说看你的房子何时被我毁了?”
不知是否被方才的那又是风又是爆炸的给吓醒了脑还是怎么样,公西竟然也回过了神来,开始正视了前方这个“人。”
公西上下审视了他一下,知道原来他是个灵体,而这对灵力甚强的她来说,看见人人都怕的灵早就见怪不怪,甚至习惯到还一度觉得灵和人之间在眼中没什么不同。不过她倒是被这个灵的火爆性子给吓到了,不仅差点把自己吹走,还快毁了她们的古迹房子。
“还敢问我!就在那里!被你搞的一坑一坑的那里!我在里头住了几千年的房子,竟然被你一炸就完全夷为平地!说!要怎么赔我!”男子说话还是不改那激烈的口气,坚持要得到赔偿。
“住地底下…哦,我知道了…你是地缚灵啰!原来如此…”
“不是!我像是那种低等的灵吗!看清楚!我是鬼神!鬼神!再多修练几年就可以升天了!还不是都你!毁了我修练几千年的好房子!”那灵越说越激动。身为灵的他最不甘心被无故降级。
“啊?鬼神…?就是专门抓鬼的神啰!”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没错!我就是第三百五十二梯通过的鬼神──鎌仓牙刃!参上!”郑重介绍完毕,他还神气地将手中的折扇往前一指,抵着公西的鼻头。
“鎌仓?你姓鎌仓?怎么和我一样?还挂着鎌仓家的家徽…”
“喂!还有疑问吗?奇怪的女生!”还怀疑起他的姓?这人还真不只是衣服怪,连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奇怪?你说我奇怪!你才是吧!一个大男人的擦什么浓妆!不男不女的怪样,又不是红顶艺人!还有一头乱发也不整理!”她看起来虽然像男孩子,但是她最讨厌有人说她怪!而且这次还不是人,是个灵!
“我的样子哪有什么不对!每个人都这么穿的!怪的是你!还有什么…红顶什么人的,我听不懂!”
“自己没听清楚,我懒得再说了!地缚灵!”
“这家伙!我不是地缚灵!是鬼神!鬼神!听到没有!”
“公西!你不是在练箭吗?一个人在那里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