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听过吗?”
“啊?你说谁?鎌仓牙刃?我好像在哪听过…”
公西的母亲偏头一思,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她总觉的有些耳熟,但又想不太起来自己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字。
是大姐结过婚儿子的名字吗?不是吧…这名字听起来挺古代的,不像是现代人会取的名字…还是那个…
“倒底有没有印象啊?”公西有些受不住母亲的思考速度,简直是超极龟速行进。
“对了,好像在那里有见过这名字…”说完,母亲兴冲冲地跑出主厅,往自己的房里去。
“怎么了?想起来了吗?”公西跟着母亲走进房里,当然,她身后的那个要求索赔的灵──牙刃也飘在一旁,深怕让她给跑了,自己的房子没了着落,成为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不是,是孤魂野神才对。
一进门,公西便看到母亲整个人几乎是钻进了壁厨,只留下了一双脚在外头,看来是要开始翻箱倒柜了。
“真是的…怎么又多出个怪女人,穿成这个样子。”牙刃摇摇手中的扇子轻轻拍打着下巴,看着公西的母亲,劈头又是几句,看来房子没了对他来说影响还真不是普通的大。
“喂!你要说几次啊!怪的人是你!”公西不服气地又顶了回去。这个灵怎么这么爱念…是生前没得到口头上的满足吗?那也不用来摧残她的耳朵吧…她不过只是不小心炸了他的家而已…
“公西,你又再念什么?该不会又再和附近的地缚灵聊天吧?不是跟你说过,住在我们这里的地缚灵很凶,别惹人家的吗?小心啊又被…”
公西闻言便直想笑,她这个母亲这次还猜的真是“准”!
“喂!这女人说谁是地缚灵!真是…!”牙刃自觉被点名,第一个“跳”起来抗议。怎么每个人都叫自己地缚灵!难道自己长得不像鬼神吗!?
“妈,不是啦。”公西一面想阻止牙刃又做出冲动行为,所以便不甚情愿地出口指正。
真是,老妈明明什么也看不到,这次还口出狂言…
“你真是够了,可别把我家给炸了,告诉你我妈可是什么都”看“不到的,别乱害人。”公西小声地说,她再不讲,自己的家恐怕不保。
“哼…!什么嘛。”牙刃头一别,打开手中的扇子搧了搧风,降降火气。
“找到了找到了…”
就在两“人”尚在斗嘴之际,公西的母亲似乎找到了什么兴奋地叫了起来。她拍了拍手中那个像是卷轴的东西,上头沾了不少尘土,脸颊也给染上了灰而有些黑。
“这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她们家不仅只是“家”老旧而已,连找出来的东西都活像是史前时代的遗迹。
“看了就知道啦!”母亲还在装神秘,非要等到打开前才肯透露出点消息。“看清楚啰…这可是我们鎌仓家的古董哦…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呢…”
“好啦…别再吹嘘了!”
“当当…这是鎌仓家的族谱哦…!你说的那个嘛…我看看…就是这个吧!鎌仓牙刃…算起来是鎌仓的第十代祖先…相当于衣川战争后的人…”
再向后翻一点,还有人像画…细细一看…和她身边的灵真是一个样…
“祖先…?这家伙是我们的祖先?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公西一听就快掉了下巴。
“公西!怎么可以对祖先不敬!这么叫人家…嗳…等一下,什么不男不女?难不成你看过人家啊!”母亲虽知自己女儿灵力超强,但对于这么刚好地看到自己的祖先还是会吃惊的。
“没错…而且…现在就在我旁边…”
这回,现场又多了一个快要掉下巴的人。不用说,就是除了公西以外,正是她的母亲。
此时她的脸上还残留有因方才与灰尘等脏污搏斗所留下来的痕迹,再加上又听了公西的话而惊讶到嘴巴半开的样子,着实滑稽至极。
这是公西和牙刃一人一灵难得的“心灵相通”,想的不谋而合。
“嗳…你叫公西吧…?叫你的母亲大人…收敛一点好吗…她那样子本身就够怪了,再这个样子简直…”
牙刃终于稍稍隐忍暗笑发言,他用手中的扇子顶了顶公西,另一手则借着衣服上的宽大袖子做为掩护,掩着鼻子以下的半个脸,省得自己待会儿笑得太过不雅,有损自身优雅形象。虽然如是说,但话语间的断续正露透着他的控制力显然不是很好。
扭扭肩头,甩开一直顶着肩膀的那把略带了点檀香味道的扇子,白了他一眼。
这是他们第二次有了共识,不再斗嘴,矛头一致对“外。”
“妈…口水快流下来了!快闭上嘴巴啦!难看死了…”
“哦…有吗有吗?”母亲这才回过神来,手来回在脸上抹呀抹的。
“妈,越抹越脏了啦。”
“真的啊!?”
“我们的祖先大人说的。”公西借用牙刃的名义擅自发言。
“真是的…祖先大人…真是抱歉啊…”她一听到“祖先大人”这个字眼,当下便将腰一弯,跪坐的姿势加上伏在地上的身子,多少可以看得出这女人真不是普通的传统,住的房子古老,就连思想也老旧。
现在这年代还有这种“唯祖先是从”的古代人…就属她了吧…
看了看母亲的夸张举止,公西的眉头当下多了几条小丸子式的黑线和洋葱头永泽式的背后黑影──其实真该加了点野口式的窃笑才是。
“妈,他不在那里,在这啦!”公西一脸“省省吧”的神情,右手向后一指,指正一下母亲要拜祖先得先搞清楚方向才是。
搞不好就是因为这样,她们家的神社才会到今天这种门可罗雀的地步了吧…连神都不知道在哪的人,居然也做起神社生意,就像靠山捕鱼的行为是一个样的吧…
唉…家道中落…
“这样啊?!对了,你怎么会碰上祖先大人的呢?”
公西耸耸肩头,有些不以为意地歪地嘴,两手一摊,“因为练箭的时候不小心炸了他修练千年的家,所以他来找我要赔偿…就这样啰。”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是你祖先耶!这种态度!没诚意要赔我房子就算了,还对祖先我不敬!”牙刃对这不太“懂事”的后代甚为火大,手一举起来便猛用扇子打公西的头。
“干嘛啦!祖先就祖先,有什么了不起,还不都死人一个了…”一个灵的力气这么大…他是不知道被东西穿过头是件很痛的事吗!?
“什么!公西…你毁了祖先大人的修练房子?你知不知道要找一个适合自己修练的房子要找多久?你竟然炸了它还一脸不在乎?!”
母亲比想象中的要激动许多。那张还没擦干净的脸在公西的眼中活脱脱像极了黑鬼的真人版。
看不到灵的妈妈竟也这么了解这种事…看不出来…
“我不管,你要负责再给祖先大人找个修练场所,在此之前,祖先大人的起居问题全交给你了!明白吗?”母亲冷冷地道。
“什么啊!你是要他住在我们家吗?”
“没错!直到找到适合的地方为止!谁叫你要搞破坏,坏了人家的修行可是个大罪过!”
“…我才不要!”
第三次“心灵相通”,一人一灵同时异口同声地大叫着。
好乱…好乱啊…!不是家里乱,是她的脑袋在乱!简直是混乱到了极点了!这种怪事倒底是怎么发生的?她记得是为了逃避家事去外头练箭…然后和往常一样做了点搞破坏的事情…所以…
老天!不想了!她只要一想到那张抹了不知几瓶化妆品的白脸就…
奇怪…这么刚好?她才刚想到…怎么那张脸就浮在眼前了?不对不对…她一定是在做梦…张开眼就没事了…对…就是这样…
一张开眼,公西忍不住打了个喷涕,鼻子上方好像一直有个东西在晃来晃去,搞的她痒到不行。
“喂!你在那里干嘛?!想吓人啊!”
没错,那个在她鼻前“搔痒”的最魁祸首,正是昨日正式进驻她们家的房客,父母亲称之为祖先大人的牙刃是也。
牙刃此时正以背靠在天花板上,盘着双脚,闭着眸子。而他过长又没多加整理的的头发理所当然地下垂到了睡在正下方的公西,还好巧不巧地在鼻前飘来荡去,造成搔痒效果。
“谁要吓你啊!我睡个觉也不行吗!?不过你这里还真难睡…还不是你坏了我睡了千年的房子…”
牙刃被公西一阵狂吼给叫醒,身子缓缓地飘下来与公西正面相对,劈头便是翻起了旧帐,看来还不是普通的会记恨。
“那又怎么样…?这么会记恨的灵怎么不会变成怨鬼…”公西一大早起来有些无力,连骂人的声音也当下转小。但听在牙刃这个受害者的耳里,这分明就是因为自身的理亏而导致。
“那还用说吗?!全是因为我有修练的关系!”
公西打一记呵欠,懒懒地起身,“我才不管什么修不修练的,现在去吃早餐才是最重要的…”
“喂…等我啊…!”牙刃跟在公西身后,“快步”跟上。
梳洗完毕后,公西仍是一脸倦容。“爸…妈…早啊…”
“真是的,周末假期怎么还一脸没精神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讲此句话的同时,公西还有意无意地瞟向左后方,无力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怨怼…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睡不好的是我耶!”牙刃挥着扇子,大为不满地抱怨着。
偏头转向餐桌前,早餐时间她才不想花在吵架上。
“怎么…多了双碗筷?家里有客人吗?”
“当然有!祖先大人,可以吃饭了!昨晚睡的如何呢?”
只见公西的父母两人双手一合,置于下巴旁,笑着一张公西没看过的脸,很是殷勤。这行为还真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似的,视线就这么从自己的身体穿过去直达后方。
“喂…他不在那里,在这里。”左手一指向身后,公西不耐烦地再次向父母解说,要殷勤也得看对地方再说吧。
“哼!难睡死了。”牙刃看起来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说睡得很好。还有,灵不用吃饭吧?给他上柱香就行了吧。”公西仍是睡意满脸地,伸手夹了个荷包蛋塞入口。
“怎么这么说话?!”
“你说上什么香啊?!我才不要闻那种怪味,都快呛死我了!”
现场两人一灵同时在她耳边强力放送着超强声波,公西冷着一脸的阴郁放下碗筷。“吵死人了…!”